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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遇见 ...

  •   5月19日

      隔日一大早,部落人们在靠近住房和长老石屋的山脚下的一大片平地上举行所谓的“赎罪”仪式。

      全部落的人都聚集了起来,诺大的平原竟显得如此拥挤。

      平地很大,贴着山脚有个高起的祭祀台。人们都簇拥在祭祀台周围。我和阿平被大批人群隔开,看不清楚台上情况。我们干脆远离会场,爬上了山,直接俯视这整个会场。

      从密密麻麻的排列来看 ,这个部落至少有五千人以上。算是个很大的部落了。人群里面有很多病得走不动的,由人搀扶着进入会场。有的干脆是直接用架子扛进来,他们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此这般的人都要来参加这个仪式可见其非同小可。

      会场那个高起的祭祀台上摆放着击个椅子,长老巴特莫和击个步履蹒跚的尊贵老人相拥坐在上面,旁边还有巴特罗和那个女巫。紧接着击个部落人抬上来一个大石块——一个雕琢得很是粗糙的石塑。由于我跟阿平在高高的山坡上,看不清切那雕的是什么。

      祭祀台附近的人开始认真地排列好位次,喧闹声音也在减小,估计仪式很会就要开始了。阿平拉我靠近山脚处看看他们把弄什么玄乎。我和他顺着山上石屋建筑之间的石级向山脚处走去。

      在我们走过了个较灰暗的房子旁边的时候,听到了两个部落人的叫骂声。骂的什么我们听不懂。这那么多的人都在进行仪式了,独这两个部落人还在这里吵架?我跟阿平好奇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凑了过去。

      近前一看,原来是两个部落人在推攘着一个被缚住了手脚的姑娘,估计也才十八九岁的样子。那两个部落人一边臭骂着,一边粗鲁地推着她往前走。姑娘只是低着头走着,她也和大部分部落人一样戴有帽饰,头发散乱地垂在肩后,衣服是宽宽大大的灰白袍子,从这衣着看,她一个也是巴特伏部落里的人。这是做什么?我和阿平马上进一步靠近。

      两个部落人注意到我们,都停了下来向我们微笑问好,这笑脸已经让我们有点厌烦了。我注意力都放在这个姑娘身上。就算是在部落里有了什么过错,也不对这么个小姑娘这么粗鲁呀!我问两个部落人,他们听不懂汉语,只是支支呱呱地说着部落话,由我这几天简单学会的一点点部落语言,我勉强听明白了一句“她有罪”

      什么罪!我想进一步弄清楚。这时阿平催促我说:“人家部落里的事,我们外人插手做什么啊!仪式就要开始里,可不要错过关键的线索!”阿平说完,自己先走里一步。

      我还是心有不甘地询问两个部落人,但是他们似乎有任务不敢拖延,又开始押送那个女孩。那女孩一直没有抬头,我们说话的时候她也是低着头不作声。女孩走过我旁边的时候,她稍稍地抬头用余光看里我一眼。我看到里他的半边面颊,飘垂的发线掠过她的肩膀与耳际,肤色苍白却透着一抹胭红。而她的眼睛更是让我内心为之一颤:眼神也许是因为斥折而显得迷离零散,但那宛如秋水的漠然中透着一重高贵的气质。

      直到她被那两个部落人推攘着从远处的房屋拐角消失,我才从某种状态中解脱出来。此时再向山脚下望去,仪式已然开始了。巴特莫正站在石雕塑的一旁,向部落人们宣布着什么。阿平早已看不间踪影,估计已在山脚处了。我匆忙向山下赶去。

      当我走到祭祀台附近的时候,部落人群的方向已然是一阵阵的欢呼声传来。巴特莫威信极高,他的每一句话都引来人们的一阵附和。

      我正想跑向祭祀台处,巴特罗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后面并拉住了我。他示意我跟他去。巴特罗带着我绕过人群来到了祭祀台脚下较宽敞的一片地方。哪里坐着身份比较尊贵的部落人。阿平就坐这这些人里面,此时他正和他旁边的一位部落女子聊天。阿平脑子好点,在部落里的短短几天,部落人的语言他就学得有些模样了。

      我坐到阿平旁边,巴特罗挨着我们坐了下来。

      这时阿平扭头向我,怪道:“看你,磨蹭老半天了!”他也就这么句,又转头和那女人说话了。那女的长得也不怎么样,不知道阿平怎么起了聊天的兴趣。我正正身,不再理会阿平,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祭祀台上。

      忽而我脑门一闪,那台上一直放着的石雕,竟然雕的就是“野毛”!

      尽管雕工不怎么好,但那庞大的身躯和狰狞的头部却是十分地神似的。

      我问巴特罗那是什么,他很郑重地告诉我:

      “那就是我们的水神”

      我内心一阵哗然,水神就是这个狰狞恶心的生物“野毛”?一向神都与美丽联系在一起,即使不美,也不至于会丑恶。独这部落里人的竟大反其道,信仰这般模样的神。

      这时候巴特莫话讲完了,随这他讲话的结束,场内鼎沸的人声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能感到一种极其严肃的气氛,人人都屏息静气,似在等待什么。

      台上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也全部站了起来。巴特莫站在他们中间。。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女巫提着她模样古怪的杖子走到了巴特莫他们面前,开始念叨一些仪式性的咒语。

      这时场内所有人除了那些重病的人躺着或坐者,全部都站立了起来,然后面向仪式台的方向半跪。台上包括巴特莫在内的所有人也跪了下来,他们面向那个水神雕像。

      女巫不知从哪里折腾来了一盆水,放到了石像前,她手舞足蹈了好一会以后,便把盆端起来,哗啦一下子全倾在了雕像前的大片地方。

      我和阿平坐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看到她这么泼水,都不解。只见女巫从洒了水的地面上爪起一撮树枝,上面沾满了刚才泼下来的水。原来台上雕塑的前面有放了很多的树枝,刚才那盆水是泼到了树枝上。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跪得端端正正地,纹丝不动,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女巫走到了巴特莫等击个人面前,逐一地用树枝给他们拂洒枝上沾的水。每向一个人拂水,她口中都要重复同一句咒语,应该是祈福性的。

      台上的人洒完了,女巫又走下台来,向我们这一片地方的人拂洒。对待我们这片人群他似乎就不那么认真了,只是口里不停地念叨咒语,抓了好大一把树枝,像扫地一样地拂洒。位次我跟阿平也沾上了大片水。然后全场人都接受了这一洗礼,人太多,女巫就不一一亲为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六个与女巫同样着装怪异的部落人向其他人洒水。

      我和阿平发觉那不是简单的水——一种粘稠的液体,略有点发黄,粘到皮肤上清凉清凉的。阿平提醒我说:

      “这就是昨天晚上女巫给 巴特罗涂的水!”他迅速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他惯常随身携带的效试纸和工具,对那液体进行检验。阿平不仅是学地质的,他对地质相关连的专业也十分精通。他即使是在登山的时候也会不离这些小道具,一旦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他就职业般地开始考究。这也在支持他登山兴趣的一大原因。

      部落人台多,好一会儿才完成了这个洒水的仪式。过程中依然没有一个人乱动,知道水洒完了,女巫会到台上又念叨起咒语,人们才缓缓地起身,做一些古怪的仪式动作,表情显得极为虔诚。

      巴特罗终于起身了,我终于有机会问他刚才的一切。

      “这水是什么?”

      “水神的恩赐,圣水。”巴特罗很简约地回答我。

      “有什么用吗?”

      “受过圣水的洗礼后我们就可以得到水神的护佑,可以免除疾病的痛苦。”阿体力有点机械地回答着,但对于“水神”的尊敬却是真真切切。

      “既然有水神的保佑了,怎么还需要我们治呢?”阿平有一些讽刺。

      这话把巴特罗问住了,也许他自己在这种极端的信仰下也搞不清楚这些逻辑。怪病的确无法因为这所谓的洗礼有什么改变。

      巴特罗沉默了半响说:“都是那个人!是他把苦难带给了我们!”巴特罗的神情大变,说得有些恶狠狠地,难以想象是平时那个和善的巴特罗。

      “谁?”,我和阿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过去。

      “当初我们还快乐地生活在珠穆朗玛附近的时候,那个人带回来了罪恶——那个让人害怕的东西,从此我们就开始有人染病,我们整个部落,我们所有的人,都因此而背负了不可饶恕的罪!”巴特罗语气越来越重,从他的语言和神态看,他是深深地痛恨这么个人,估计全族的人都一样。

      我又追问“那个人是谁?”这可是个关键线索,如果知道神物的出处,就可以摸清它到底是什么物质,对了解怪病大有帮助。阿平也急切地补充:“那个人现在是在哪里?”

      “他自己患怪病死了!但是他的罪孽却没有结束!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要刮剥他的皮肉!”巴特罗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变得又低又可怕。

      阿平问巴特罗:“你可知道那个东西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只知道从神物来到以后,一切就改变了,我们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快乐,我们有罪......"巴特罗又陷入了以往那种痛苦中。

      如此这样,我们也不好再追问什么。此时仪式台上正轮流地有人讲话,都是原来坐在椅子上的人。看他们年纪都不小,却个个声音响亮有力。随着他们的讲话,台下部落人又开始了欢呼声。

      仪式显得有点漫长,我悄悄地问阿平刚才的液体是什么。

      “估计是高分子化合物,有机物。”阿平小声说。

      “有机物?”我心中疑惑,这个女巫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种东西?在这种生产力落后的部落里难道卧虎藏龙不成?

      阿平进一步解释:“估计是从动物身上来的,含有尿素和汗皮腺角质。”阿平捏捏鼻子,貌似刚才的检验让我感到十分恶心,他接着道,“如果有更进一步的仪器,知道这有机物的成分是什么的话,就能了解这个怪病了。”

      这神秘的液体的确是个关键,他对怪病的痛苦的效果明显,一定和怪病的机理密切联系。就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可以搞出这么有效的液体来,就弄不出治病的方法。

      “麻烦!这样呆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条件进行研究。”阿平声音高了八度,我赶紧示意他注意周围的人。

      台上的人说话似乎说得差不多了,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

      当我把注意力回到台上时,刚刚遇见的那两个部落人正把女孩推上台来。巴特罗看着,自言自语道:

      “开始了……”

      我不禁感到了一阵紧张。

      几个老人中有一个人拿出了一本书,走到台前大声地宣读起来,每读完一句,就是台下强烈的呼声附和。老人越读是越激动,不时地用手对那女孩指指点点。

      我问巴特罗那老人都是在干什么,巴特罗快意地回答:

      “他是我们部落里的执杖人,他正在宣读那个女人的罪。”

      罪?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小姑娘会犯下多大的罪,要使得在场的那么多人都如此激动地附和,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地对一个小姑娘宣罪?我觉得这实在是荒唐,问巴特罗:

      “她有什么罪?”

      巴特罗听我这么说,一下子起了怒气,一字一顿地绷着力气说:“她,边是那个带回灾难的人的女儿!”

      她?!就是她?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算是什么逻辑,带回灾难的是她父亲,又不是她,干嘛把上一代人的错归罪于无辜的小孩呢?还用这么浩大的方式来宣判,那可是个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女孩啊。我感到有种怒火在燃起,即时想对巴特罗说什么。但是当我看到巴特罗那咒恨得近乎疯狂的神色,我还是止住了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方,我们其实也不过在人家眼里是囚犯罢了,哪轮到你说什么公道话。

      阿平冲巴特罗说道:“怎么可以…… ” 没等阿平说完,我立即止住了他,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别说话,且看看再说。阿平有些怨愤地撇了撇嘴,定了气来。

      最后台上的宣判老人对着女孩大声说了两个发音,说得很重,大概是“凯斯”。老人声音一落,台下的人也纷纷地激动附和,一齐大叫着“凯斯凯斯”。

      我忙问巴特罗那是什么意思,巴特罗甩出两个字:

      “处死!”

      这时台上巴特莫站了起来,他现示意人们静下来。接着他向人们说起话来,也不时把话头抛向那个执杖老人和其他台上的老者。但是这会他说话不再像刚才般有人附和了,相反的,竟有部落人开始顶撞他,站起来和他对话。巴特莫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发难者,渐渐显得有点应付不来。

      巴特罗抱怨似的说:“父亲总是太仁慈了!这个女人,她早就应该处死了!父亲却总是给她说话,真不明白!”

      原来长老是给女孩辩护,看来族内还是有人有理智的。不过这里可不是族长一人说的算,巴特莫即使威信再高也没用,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帮他说话,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最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好像达到了某个妥协。那个女孩始终都是默默地站着,一如既往地低着头,显得是那么较弱可怜。

      我忙问巴特罗现在要把女孩怎么处置,他冷冷地说:

      “可恶!还不能现在处死她。不过她也活不长了,我们将要用她作为祭祀水神的祭品。”

      “祭祀水神?怎么说?“阿平率先问。

      “把她钉在架子上,放在山上的祭坛,到了晚上水神就会来把她带走。”

      让那种野兽活活把人咬死?!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上次看到那些“野毛”锋利的牙齿,那连车的铁皮都可以轻易咬开的牙齿!对于人柔嫩的皮肤来说,那一口咬上去会是怎么感觉?骨头都会被一起咬下来吧,那将是多么痛不欲生的感觉!

      阿平憋不住了:“怎么可以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弄死一个小女孩!你们有没有人性!”

      “住口!”巴特罗大叫,“我们已经是对她很仁慈了,要不是我父亲的坚持,我们肯定要把她拿去活活烧死!用她的身体来祭祀水神,她的灵魂还可以得到水神的护佑而升入天堂,她本就应该下地狱的!”巴特罗怒火中烧,我们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愤怒的巴特罗。

      台上来了几个部落人,当着全部人的面目,抬上来一个大木架,木架上缠着很多绳索。他们慢慢地把绳子解开,要把那女孩绑上去。

      人们粗鲁地拉扯她的身体,几个壮实的部落人把她的四肢紧紧地绑到木架上。她依然是沉默着,无奈地忍受着这一切。面对四周愤怒的人们,她是那么漠然与麻木,没有一句呼声。在这疯狂的声音里,难以想象她会是什么心情和思考,也许恐惧,愤怒而无助。绳子一圈圈地把她往木架上缠着,人们好像是在绑一头牲口般,那绑绳子的力道也是他们发泄的手段。

      我看着这种野蛮与蒙昧,又想像到那水神的可怕利牙,不觉心中腾升起一股气焰。我想帮她,可我无能为力,我自身难保。如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荒唐的审判。

      这时候她转头看向了我,无法说出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有感觉到向我求助,在四目相对的一霎那,面对那秋水般萌动的眼睛,我感觉那股力量扩大了。我的思考也变得异常清晰,在我的脑海里一瞬间产生了一个强大的信念:“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我不顾一切地冲上了祭祀台。

      女巫,巴特莫等一干人都惊异地看着我。

      我挺直身子,义正词严地说:“你们不可以让她死!”说完我辅以动作表示我的意思,有很多人还不懂汉语。同时我转头看了一下被缚在架子上的女孩,她并未透出我期待的那种感激,依然是漠然的眼神,依然是麻木地看着我。

      巴特莫对我说:“朋友,你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这一问又是一卡。我刚才纯粹是一时冲动跑了上来,如今,更是骑虎难下了。我正进退两难际,耳边一个声音:

      “我们要用她来做治病的研究!”阿平不知何时也已走上了祭祀台,他一句话立刻激醒了我。部落人最重视的是治病,这也是我们谈判的唯一筹码。

      “对!我们要用她来研究治病的方法,他是罪人的女儿,他的父亲带来了怪病,通过她我们可以找到很多关于怪病的线索。”我搬出了这个牵强的理由。

      巴特莫没有急于表态,他回身和四周的几个元老商量了一下,然后他对我们说:

      “这个女人的罪太大了,没有人他同意方过她。你们一定要用她来……作研究?”巴特莫带着商量的口气。

      “一定!她是治病的关键!我们要验她的血,要检查她的身体来寻找方法!如果不这样子,恐怕我们就永远也找不到治病的方法了!”

      巴特莫又和几位元老商量,他们不时地起哄一下。在一旁的我紧张地看着它们,手心满是汗。

      最后他们还是统一了意见,知道治病重要,同意先不把女孩拿去作祭品。

      在巴特莫的命令下,部落人把那个姑娘解开,我注意到这个女孩的身材是那么妙曼。这些部落人怎么忍心用这重手段!我心想。

      此时女孩正以奇怪的目光看我和阿平。刚才我莽撞冲上了祭祀台时看到她的冷漠让我很失望和生气。可转念想想,这一切冲动的缘由也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只为指望你个同样性命难保的人能做什么。眼下她这目光起码有些变化,表明她知道是我们救了她,倒还是给了我一点安慰和满足。

      阿平走向那个女孩:“你叫什么名字”阿平说完意识到她听不懂,又用手势表示自己的意思。

      那姑娘看了看阿平,一声不吭。

      “她是哑巴。“巴特莫在一旁说道,”他亵渎了神,受到了禁言的惩罚。“

      哑巴!我又打量了一下女孩。一开始我总隐隐地想象她会有如何柔美迷人的声线,没想到是个哑巴。不过要是上帝老是给了一个人美丽的外币啊哦又给了他美好的音喉,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就未免太不公了。

      此时台下的人看到女孩被放了,群情激奋。巴特莫赶忙站上前解释着,但是人们的声音还是久久不能平息,巴特莫的声音完全被湮没。甚至有人还要冲上来再次绑那女孩。

      巴特罗对我们说:“快点,先把这女人弄回去吧,你们可以慢慢研究。”

      “她住什么地方?”我问。

      巴特罗见台下的情势不好控制,吩咐两个部落人先把女孩带走。然后他一指北边山腰处的黑房子对我说:“那。”

      那房子很简陋破旧,和一旁的鲜亮的点缀着各种饰物的房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巴特罗补充了一句说:

      “你们用她来研究可要小心,她会带来诅咒!因为他亵渎了神。”

      晚上,我和阿平在巴特罗和几个部落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黑房子,房门上了把锁,女孩是一直被囚禁的,这黑房子就是监狱。巴特罗把锁打开,并给了我们钥匙,叮嘱我们说:

      “你们可要防好她,这个女的会咬人的。”说完巴特罗边便和部落人走了。独留下我和阿平。

      我和阿平定定地看了一下,我率先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屋内立即冲出来一股霉臭气味。我和阿平都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

      我们来是向看看能不能让她开口说话。按阿平的说法,一般那些突然失声的人如果不是声带被破坏的话,就是精神刺激太大了,可以用一些方法解除。如果能让她说话,倒还真可以给我们不少的线索。

      房内没有点灯,月光从窗户找到粗糙的地板上。接着月光,我们简单地扫视了一下这屋子,基本没什么东西,一个大凳子,一张矮床,上面只有几块破布,夹带着丝丝稻草。此时女孩正坐在矮床上。

      我们走进房间内,她依然没什么动作,静静坐着。

      尽管她可能听不懂我们说什么,但我们还是对她招呼了一声。女孩没反应。阿平又问了句:

      “你听得懂汉语吗?如果你听懂了就点点头。“

      女孩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甚至一眼也没看我们。

      通常哑巴就算不会说话也会支吾几声啊!这个女的总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该不会还是个聋子吧。我带着疑问,慢慢靠近了了她,伸手要拍她的肩膀。

      就在我的手将要碰到她肩膀的一刹,一声清脆而尖刻的声音从她的口中迸出。与此同时,她”嗖“地转过身来,整个身躯都向我扑过来。就着月色,我注意到眼前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直地向我刺来。

      我迅速地用手把女孩的右臂格开,由于惯性,我仰面倒在了地上,摔得我屁股生疼。而她不依不挠地又扑到了我跟前,匕首向准了我的心窝刺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与迅速,远远超过了我的反应。同时我由于摔倒,双手还有余力撑在地面上保持一定的平衡,一时间腾不出手来阻挡,眼前匕首即将要扎入我的胸膛。

      就在我这危急时刻,匕首在我的胸膛前止住了。是阿平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我倒吸着冷气:这哪里仅仅是咬人那么简单!

      阿平毕竟是也是登山的人,肌肉还算强健有力。他紧紧地抓住女孩细小的手腕施力揉捏,慢慢地向上提挚。女孩吃痛,脸憋起,咬着牙,睁着怨愤的眼睛盯着阿平,却没有半分哀求之色,只是几乎憋出眼泪来。

      阿平十分气愤,他也瞪着女孩。不过毕竟对方只是小女孩,有些心软,见她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了,阿平松了手。

      女孩退开到一旁,手不停地揉着手腕,眼睛却依然带着敌意地看着我们。她突然把目光投射向我,开口说话了:

      “你想怎么样?!抽我的血?还是检查我的身子!”那声音有几分少女的娇柔,又因为手腕的痛苦,显得更是气息幽幽,不过语气十分坚硬。

      哑巴说话了!但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话。

      我有点哭笑不得,原来她懂汉语,前面我和巴特莫的对话她也全听得清清楚楚。以为我要抽她的血检查身子,就用刀攻击我。

      我忙解释:“我们是为了救你才那么说的啊。”

      阿平也补充说:“你真是恩将仇报啊!”

      女孩以后地看看阿平,显然不是很理解“恩将仇报”的意思,她又说:”你们是救我?“她的语气终于有些和缓。

      阿平说:“不是我们,现在你不被野兽咬死才怪!如果我们不那么说,根本就救不了你!”

      女孩听了,微愣了一下,然后他若有所思地说:“救我?……谁也救不了我!它们都想杀死我!…… 那只是迟早的事情。”她神色凄苦,充满了无奈和委屈。

      阿平看看我,无话。我看着女孩说道:“不!我不会让他们杀你的!绝不!”

      女孩诧异地看我,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想要救我,那,你就带我离开这里!”

      离开?谈何容易啊!现在我跟阿平都是人家的笼中鸟,更别说再带个大姑娘出去了。

      女孩看我犹豫无奈的样子,冷冷一笑说:“呵,你们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别浪费时间了。”她尽管说得冷淡,声音却在弱弱地发颤。

      “你既然可以说话,一开始干嘛要装哑巴?”阿平单刀直入地盘问开来。

      女孩睁起大圆的眼睛看向阿平说:“我恨这里的人!“女孩一下子激动了,”他们害死了我爸,害死了我妈!我爸妈是给活活逼死的!我恨不得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我讨厌他们的那个水神,我不和他们一起祭祀水神,他们认为我亵渎了神,要割我的舌头……我一说话,就会被他们割掉舌头……”她话说到后半段几乎是呜咽着喊出来的。说罢,女孩不停地抹眼泪。

      她哭得是那么柔弱,那么楚楚动人。让人想象不出更不敢相信从她口中迸出了“杀光所有人”的话。也许父母的罹难使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眼下她已经情绪难以稳定了。

      阿平由表现出了一个研究者的冷静:“你说的是真的?巴特罗说你父亲是得怪病死的。”

      女孩抬头含着泪看向阿平,眼里满是迷惘。

      阿平避开那眼神,继续道:“巴特罗说是你父亲带回了让人得怪病的东西,是这样吗?”

      “骗人!根本不是!根本就和那个没关系!”女孩说得十分坚决,“那个病…… 一定是他们自己弄成的,绝对不是因为我爸带回来的神物造成的!当初我爸刚带回了会发光的神物,全部落的人都相信那是水神的圣物,那是给人们生活带来快乐幸福的东西。人们都以面对水神的礼仪来膜拜它,人人都欢喜地抚摸它。这其中也包括巴特莫!”女孩越说越激愤,“巴特莫对神物喜欢得不得了,我爸刚拿回了神物,巴特莫就把神物拿走了,他将神物据为己有!他们说是神物让人得了怪病,受到了诅咒,那为什么巴特莫没有病!为什么部落里的人又有的人没有病?它们是在骗人,在骗人!”

      “你是说,部落里所有的人都碰过神物?”阿平问。

      “嗯!只要是我爸带回神物时在部落里的人都碰过!”女孩肯定。

      我想了想说:“我们也接触过那个东西,而我们也没病。”我刚刚说完,女孩就欣喜起来,她高兴地说:

      “我就知道,这肯定和我爸带回来的神物没关系!我就知道”忽而她的脸又变得阴沉,“可恨的部落人,太可恨了,它们杀了我爸我妈,他们太……”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怎么相信仅凭光照就可以导致如此严重奇怪的病,而且我们也都亲身尝试过了,证实病和神物是没有直接联系的。巴特莫的受上确实没缠有布带,这个我们现在回想到。如果女孩说的都是真的,那怪病肯定另有原因。女孩的父母居然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弄死,再次让我跟阿平震惊了,一个没有脱离野蛮和蒙昧的种族是可怕的也是可悲的。

      女孩由又说道:“我爸自己也得了病,每天都躺在床上很痛苦,而人们把他拖下来,推上仪台,然后是巴特斯,那个可恶的执杖老头,一天一天地对我吧进行着喝斥,他们说是我爸带来了灾难,我爸有罪……我爸一天比一天痛苦,直到有一天,我回来看到我爸躺在地上,血,都是血…… 最后我妈也自杀了……”女孩如泣如诉。

      此时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浑劲,对女孩说:“我们一定会弄清楚这一切的,给你父亲清白!”一旁阿平很鄙夷地看向我,眼神在责备我怎么又把他给拉进去了。

      “这里的人都已经疯了!你们弄不清楚的!”女孩冷笑,“小心你也被他们弄死!”

      女孩的话一下子把我弄哑了。

      女孩轻叹了一下说:“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父母死了,我这样自己一个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的淡然再次让我震动。我又感到了那股莫名的力量。我走向她,把双手搭到了她的肩上说:

      “不,我们会救了你的,我们会让所有人知道你父亲是无辜的!真理会让我们成功的!”我坚毅地望向她那精致的瞳子,那自卫的冷漠已经慢慢地被感激和柔软所取代。我进一步问她,“你相信我吗?”

      女孩拨开我的手,别过脸去说:“你能救我出去吗?”

      的确,能不能出去才是最大的问题。不出去的话,就我们这点力量,什么时候都是被人摆布。

      阿平在一旁摇头叹气,有些嘲笑地看向我。

      那无名的力量再次促使我的下颚不由自主地一张一合,吐出了一个坚定清晰的音节:

      “能!”

      女孩会过脸来,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泪光。

      她忽然兴奋地一把抱住我。

      那一霎我热血沸腾:她柔嫩灵动的双臂别在我的腰间,红热的面颊贴了到我的胸口,思虑的秀发在麻麻地拂掠我的手臂。我感到她的热泪湿进了我的衣襟,仿佛刺入了我的心脏和血液溶为一体……

      我听见她清亮的喉音:

      “我相信你”

      在一旁的阿平干咳了一下,女孩意识到失态,赶忙推开我。我对女孩说:“相信我,我们很快便回带你离开的!只是现在我暂时不能这么做。”

      我与阿平不好停留太久。临走时我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便问起她。

      “可尔琳。”

      好名字!我内心一阵赞叹。

      为了避免怀疑,我们不得不把们锁好。我刚刚合上锁,阿平急急地把我拉开了来,只到远离可尔琳的黑房子五十米处的一棵树才停下来。

      我被他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你搞什么那么急!”

      阿平眼睛睁得晶闪晶闪的,说:“你就这么相信了她的话?”

      “我不知道”我很会回答了他。却是,这段时间来发生的那么多事,都缘起于我毫无理由的冲动,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的目的说在。

      “你个逼!”阿平狠狠地往我胸口闷了一拳,我踉跄几步,本有点惊讶和生气,当看到阿平那忧心的眼神后,我平静了下来。

      “你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峡谷,然后莫名其妙地我们被带来到这个部落被软禁;你还愣头愣脑地插手了部落里的事,阴差阳错地和这个女人搭上了关系?”阿平质恼气地问着,“你就一句‘不知道’?”

      “我不是什么都不最大。”我郑重地说,“现在我知道我们要想到一个逃出去的办法,而且尽快。”

      “你呀!…… "阿平也不知道再对我说什么好,我们之间稍稍沉默了了一下。阿平的目光又渐渐地变得谦和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

      “你打算怎么做?”阿平说完把头往平原隘口出看了一下,那里,约有五个部落人在看护着,一旁有个小木屋,里面还有几个部落人,它们日夜轮值,一切都是那么严密。

      我把眼光投向可尔琳房门那硕大的铁锁与链子。不知多少年了,一个才刚萌萌懂事的女孩,却被长久地囚禁在这么个地方,加以这无谓的罪责,失却本该拥有的一切,阳光,天空,自由,快乐。我心想,有一点很清楚:无论她父亲是不是有罪的,至少她是无罪的。

      我对阿平说:“我记得你带有不少A药。”我说的是一种类似于兴奋剂的东西,吸入少许入鼻孔便可以让人神经活跃一段时间。我们在登山的过程了出现了什么恶劣的情况有人撑不住了就给他用一点这个东西,以免睡着。一个人的失误会导致全队人的灾难。

      “要那个?”阿平怀疑地看我,说:“要那个作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瞬间吸入过多的话会怎么样?”我反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阿平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拍手说,“吸入过量,人会因为神经元过度刺激而导致短暂的休克。”

      “就要这个了,你带了吗?”

      “阿平失望的说:背包了只有一点,大多放在吉普车上。背包那点,恐怕要弄倒我们两个都困难啊,更别说隘口的那些大汉了。”

      “……嗯……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总在这说不方便。”我注意到一旁的房子里有人看过来了,说不准就有哪个懂汉语的人在听。再者吵到别人休息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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