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特摄]真剑之魂》罪犬

30、殿下殿下（七）

　　完成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后，世界就会彻底冻结。此后再也没有任何生命存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完全凝固的世界中，迎来究极的力量与究极的宁静。在那个时候，他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存在，也是代表着永恒的存在，他将会领导这个世界带来终结，也会彻底洗刷自己屈辱的过去。

　　他曾经是名为Roidmude的存在。

　　所谓Roidmude，并不存在人类所定义的生命，某一天，他们在实验室中诞生，有着让普通人类惧怕的能力，同时也惧怕着人类。那是人类制造出来的物种，能够让这个世界混乱的物种。

　　他们能够模拟成人类的模样，读取人类的记忆，甚至比真正的人类做得更加出色。他们的外表也好，内心也好，都和人类极度相似，但是——

　　就像他面前这个108一样，也会有这样的特例。

　　他打败了泊英志，然后夺走了对方的一切，回到了这个来自过去的时代。泊英志这样孤独地守护未来的假面骑士，除了在时空穿梭中认识的伙伴之外，再也没有能够理解他的人，有些软弱的想法就算对着父母也很难开口。

　　那是名为永恒的存在。

　　也是他渴望的未来。

　　不是作为Roidmude，也不是作为泊英志的复制体，而是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存在。如果这样的未来真的能够降临的话，真的能够到他的面前，那么无论使用怎样的手段他都一定要实现。

　　生者是无法进入三途川的，只有堕入外道的人和已经死去的人才拥有这样的资格。就算是机械生命体，他的性命也得到了承认。

　　无论用怎样的手段，哪怕是欺骗或者更加恶劣的手段，也绝对要见到过去的自己。只要把所有能量全部传输给过去的自己，那么激发出全部力量的他，就一定能够触摸到那个湮灭的未来。

　　当三途川的水在大地上泛滥的时候，当眼前这个想要连接起人和人的心的少年也最终陷入绝望的时候。

　　那是他的野心，绝非正义也无比遥远的梦想。

　　罪恶的心在实验室的时候就已经滋生出来了。从他的创造者们那里学来的东西也终日铭记在心中。如果说000是个荣光的数字，那么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108会变成这个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强的生命体。

　　他朝着这个时代、过去的自己伸出手，血红的天空雷声轰鸣。

　　“你太傲慢了”108看着面前的少年，对方睁大了眼睛，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就这样相信着别人吗？不管怎样的存在都是如此？”

　　“为什么……”尊把眼魂塞进腰带中，铠甲覆盖在身上，愤怒的感情充斥全身。

　　“就算你能够拯救这个未来，又能怎样？”108平静地看着对方，“志叶丈瑠不是真的殿下，这一事实就算再在时间中跨越千万次，也是不变的事实，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努力，都绝对不会因为你的意志而改变。”

　　面前的怪物逐渐变成别的模样。天空寺尊下意识偏过头看着遥远的人类世界，三途川水泛滥，在那里，有新的外道众在诞生。

　　“动摇了吗？仅仅因为我的话就动摇，这只能说明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108最后这样说，“承认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这件事，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吗？所谓拯救，只是你单方面的妄想和诸多巧合的叠加而已。”

　　这样破败的时代。

　　这样锈迹斑斑的世界。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什么的话，一定就是，打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开眼！武藏！”

　　眼魂中传来了武藏担忧的情绪。这个总是陪伴着他的眼魂给予了他战斗的力量，总是非常温暖的武藏，只有这一次带给他的温度宛如烧灼。

　　三途川中汇聚的是人类的负面情绪。无论怎样的怨恨，最后都会回到三途川中来。那是人类世界的反面，也是人类世界最终的归宿，天空寺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动摇的一天，也从来没有想过——

　　世界在一瞬间凝固了。

　　即将落下的水滴停止在了半空中，砂石还保持着溅起的状态，身体完全无法动弹，但是意识却非常清晰。这是108的能力所带来的现象，按照这样的趋势，全世界就会像这样，永远、永远地凝滞下去。

　　“这样的你什么都做不到，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什么，也只有一个途径”108转身露出了笑容，“要试着来打倒我吗？只要堕入外道，就一定能够彻底打倒我，罪恶会不存在，破灭的未来也能够拯救，让你感到痛苦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再存在……”

　　那个声音理他非常近。

　　三途川的水流声没有任何时刻来得比现在更加清晰。太夫的三味线声在这个时刻也停滞了下来，人类世界的负面情绪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个人。对于他来说，怀疑某人似乎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就像他坚信的那样，人和人的心最后都能够连接起来。

　　但是事情和他想象得并不相同。

　　“你”108朝他伸出手，“如果你害怕着死亡，那么就带给我一点乐趣，成为外道，然后打倒我，如何？”

　　他其实非常害怕死亡。

　　计算着自己剩下的日子，在梦里也梦到过自己消失的模样。思考了很久如果自己真的要消失，究竟应该留给周围的人怎样的话。回忆起自己被杀死的瞬间，那时候的痛苦仍然留在身体中，恐惧感到现在还依稀残留着。

　　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了要怎么办。

　　如果最后没有复活成功怎么办。

　　不想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连自己梦想都没有实现，不想要消失，不想要变得谁也看不到他。

　　他的身体渐渐染上了灰黑的色彩。三途川的水开始渐渐上涨，在尊的周围，涌现出了大量裂缝，那是通往人类世界的缝隙。从三途川得到的灰暗气息在逐渐改造着这个Ghost的身体，就像很久以前的十臓那样，放弃为人的过去，逃避痛苦。

　　“真的这样做，就回不了头了”有个声音忽然这样响起。

　　凝滞的时间一瞬间重新流动，对方身上滚动着浓郁的黑暗气息，他经过的地方，三途川的河水在不断流淌。面前的人生机泯灭，皮肤上已经有了裂痕，怨气和死气缠绕着他。

　　刚刚堕入外道的人手中提着刀，他挥手的时候，剑光带着恐怖的锐利划过108的身体，他胸口写着号码的牌子瞬间碎裂，连带着天空寺尊提着的灯也瞬间碎成了碎片。

　　“你这家伙——！”

　　在三途川中，就算是最强的Roidmude也终究是活着的生命，没有了这盏灯，死气很快侵蚀了他的身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消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里是人类绝对无法前往的地方，是人间的反面，生和死的分界线。

　　“丈……瑠”尊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他面前的外道众这样看着他，属于外道众的模样隐隐从皮肤的裂痕中偷出来。他看上去相当狼狈，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绝望。

　　“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吧？”丈瑠这样说。

　　无论是哪个时间的丈瑠，都能够轻易发现这一点。对于其他人来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丈瑠却做到了。

　　天空寺尊看着他。

　　这个时间里的尊早就已经死去了，丈瑠揉了揉尊的头发，但是很快又松手了，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直到最后也没有能够说出半句话来。

　　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你都是未来的光”已经成为外道的人微笑着看着他，“谁都可以因为自己的事感到沮丧，放弃梦想，但是只有你不可以。正因为你的责任是连接起人和人的心，所以才没有放弃一切的资格。”

　　这个满身灰暗的外道众拍了拍尊的头，把一枚眼魂递给了他。只要握着这枚眼魂，就感受到了丈瑠的气息。那是丈瑠为人的过去，是丈瑠的眼魂。

　　“回到过去的我身边吧”他微笑着说，“如果我走上了相同的道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我。如果你在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变成这个模样。”

　　天空寺尊说不出话来。

　　依稀残留着外道模样的丈瑠拍了拍他的脑袋，领着他一步一步回到了人类的世界。三途川水在渐渐消退，天空中传来了电车的声音，就和他从前见到的那样，是飞翔在天空中的电车。

　　“安心吧，我还陪着你”这个外道这样说着，“无论在什么时候。”

　　天空寺尊睁大了眼睛——

　　丈瑠的身上传来了非常让他怀念的气息。幼时他见到的那个覆盖着面具的人，还有从未来传递给他的那句话，甚至是自己手中握紧的这个属于丈瑠的眼魂。

　　终于……明白了。

　　“即使还是学不会怀疑别人也没有关系”他面前的人彻底失去了人类的模样，“你不用学会这些也可以。”

　　他在尊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

　　来自三途川的死气和缠绕周身的灰黑怨气全数消散，只留下了澄澈无比的气息。这样的吻对他来说太过珍贵，其中蕴含的意义也早就变得没有勇气思考清楚。

　　“我——”天空寺尊想要开口的时候，对方已经摇着头后退了一步。

　　“什么都不用担心”他摇摇头，又看着他，“过去的我，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