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别抖，你还抖，至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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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完。
要完要完要完要完要完。
师父就差没揪着我耳朵强调了，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打草惊蛇！
我这种情况都不说百分之百了，是百分之一万不能打直球的好吗？打了就是山崩地裂前功尽弃功亏一篑的节奏啊！
可话都出口了又不能嚼吧嚼吧再咽回去……
——为什么不能？
“那个，先问一下，”慌到深处，我的内心竟诡异地冷静下来，还一脸镇定地问他，“你刚刚……听到我说话了吗？”
拉比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毫无征兆地拿过一旁的刀叉，认认真真地、从从容容地把盘中的泡芙切成等分的小块，一边叉起来往嘴里送，一边吐字不清地问我：“嗯？塞西？你刚刚……说话了吗？”
嗯……
大兄弟，你应该知道泡芙它不是这种吃法的吧？
完了，看这反应，肯定是听到没跑了。
我脑中还哗哗刷着师父救命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嘴上已经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超好吃对不对？”
“真、真的欸，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好吃，太好吃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样塑料的一段对话。
都同吃同住三四五六个月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个烤肉控根本就不喜甜辣吗？
不行，果然还是得找补一下。
于是我泡芙也不吃了，傻也不装了，当即转向拉比，主动出击：“拉比，其实你……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对吧？”
拉比：“……咦？”
别抖，你别抖，说的就是你，至于吗？这副刀叉都快握不住的样子是几个意思？被我放在心上就这么吓人吗？
“刚刚时间太短，你可能听得不是那么太清楚，我的意思是——拉比，你在我心里，其实是排在第一位的。”
拉比：“……噫？”
好吧这回他是真的握不住了！刀叉都铛的一声掉盘子里了！
为了必不可少的前置铺垫，我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脸上的疑惑显得特别真情实感。
“嗯？难道在拉比心里，我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吗？”
“这、这个啊，哈哈，这要怎么说呢……”
“你这态度不对啊，”我立马把脸一板，“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拉比都吓呆了：“我们是什什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我们可是落难之际唯一陪在对方身边的战友，更是这场漫长而枯燥的旅途中彼此唯一能长时间不间断接触到的活物啊！唯一是什么意思懂吗？就是此时此地，任何别的东西都必须先靠后，我们就是彼此心中毋庸置疑的第一位——不然一旦发生什么事，谁能放心把背后交给你？”
我胡说的，就这小胳膊小腿，真把背后交给他，两个人都得交代到这儿。
拉比：“原来、原来塞西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偷偷松了口气。
他竟然松了口气。
他都没像平时那样纠正我的用词，而是松了口气。
……你这到底是有多不喜欢我啊朋友。
“当然了，”但我还是顽强地收了个尾，“所以即便我再怎么喜欢泡芙，这次旅行期间，也还是忍痛割爱地把它排到了你后面，我够意思吧？”
“嗯……嗯。”
虽然看不太出来拉比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起码表面上是信了。
看！他都知道戴上一次性手套，用正确的姿势来吃泡芙了！
我又瞄了两眼，见拉比毫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埋到泡芙山里开始大快朵颐。
我一放开了吃，速度就上来了。拉比那边第四个都还没吃完，我面前的小山就消失了大半。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拉比顿了顿，“你们寄生型每次吃这么快，能尝出食物本身的味道吗？”
“你是不是对寄生型有什么奇怪的误解？虽然我们确实吃得快没错，但我们也有嚼的呀。”
*
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我们成功错过了当天最后一班火车，只能在当地住一晚再走。
找到旅馆的时候，晚霞已经散尽，天空在半明半暗间显出肃穆的颜色。裹挟着凉意的晚风渐起，伴随着树叶拂动发出的簌簌声响，浓重的暮色笼罩下来。
不知是不是到了晚上的缘故，拉比变得有些沉默。
我烧了壶热水，就着水吃了几个打包回来的泡芙，查看了下从车站买来的地图，又故意绕着他走了几圈后，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趴在桌上专心致志地读今天的报纸。
……不对劲，以他每次一目十行几秒钟就看完一大张的速度，对着这么一个小小的版块盯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换地方，怎么想都不对劲。
等等，他该不会还在想我当时说的话吧？
我连忙做了次复盘，再三确认自己的解释没有任何破绽，才勉强松了口气——
松口气个屁啊！
超心虚的好吗？
怎么说呢，其实我一直都倾向于认为，拉比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是比较怂的。
就比如——虽然亚连一直都没信，总说是我自己美化了记忆，但我还是一口咬定，第一次见面时，拉比是真的有一把握住我的手，评价过“好可爱”的。
只是这一切，在我开始给他送花后，就变了。
一次两次还好，他还会轻浮地说些玩笑话，次数一多，他回避的态度就非常明显了。
我和亚连也不是没讨论过这事。
我的观点十分明确，就是拉比在情感方面很可能是个怂包，一直以来之所以能轻率地表达好感，只是因为心知肚明对方不会回应。而对方一旦回应了，想要拉近他刻意保持的那个距离了，他反而会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直接就缩回去了。
嗯……亚连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亚连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什么叫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啊塞西，不是还有‘多看了两眼突然发现看错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为了及时止损才一直躲着你’这种可能吗？”
……不回忆了！太扎心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纠结片刻，干脆捧着水杯，拉过椅子，坐到了拉比跟前。
拉比从思绪中惊醒，疑惑地看向我。
我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小口水：“拉比，我们来谈心吧。”
来吧，塞西姐姐的胡说八道——解开心结时间到了。
拉比：“……哈？”
“我是说，我们来聊天吧。”
“怎么了塞西？”拉比疑惑过后，并没有拒绝，而是转身面向我，“你想聊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天黑了有点空虚寂寞，想和你探讨一下人这一生究竟怎样过才有意义……不如就从我师父那个不为人知的怪癖说起吧。”
“库洛斯元帅的怪癖？”拉比很给面子地眨了眨眼。
“没错，我和你说，这个秘密除了我，整个黑色教团……不，是整个世界都没第二个人知道，”我特意顿了顿，“怎么样？是不是瞬间就觉得非常好奇？”
“啊，这个……”
“就知道你肯定好奇，虽然好像有点对不起师父，但既然你都这么好奇了，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拉比：“……”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拉比的嘴角似乎微妙地抽了一下。
“其实我师父他……”我只作不见，捧着杯子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特别喜欢别人给他送花。”
“送花？”拉比一愣。
“没错，尤其是红色的花。玫瑰月季火焰兰，山茶罂粟郁金香，越红越好，越鲜艳，越打眼，他越喜欢。”
“库洛斯元帅这么喜欢红色的吗？”拉比想到什么，迟疑地问，“是和他的发色有关……？”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这点好，都不用刻意引导，他自己就能想点子上去。
“就是因为发色，”我一脸沉重地点头，“以前跟着师父修行的时候，只要亚连一不在，师父就会让我自掏腰包去买花送他。不但要送，送的同时还必须赞美他的头发。”
……听起来好变态啊。
变态就变态吧，反正师父又不在这里。
我不动声色地顿了下。
接下来，就到最关键的地方了。
“所以，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感情十分充沛地开编，“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感觉是有多亲切。”
“因为发色……？”拉比“啊”了一声，忽然错愕地指向自己，“所以塞西才会一直给我送花？”
这人真的好会踩重点啊！
我连忙矜持地点了好几下头。
终于说到这个了！这下就能洗清我一直以来对他图谋不轨的嫌疑了！
库洛斯·玛利安恋爱法则第一条：在十拿九稳之前，绝对不能被对方看穿自己的底细。
虽然“底细”什么的，听着就不像好词，但……听师父的肯定没错。
“怪不得……怪不得你每次送花都会提到我的头发，”拉比露出有些恍然又有些奇怪的表情，轻声喃喃，“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啊傻孩子。
但我会说那是因为自己完全想不到话题所以只能干巴巴地没话找话吗？我不会！
总之你就先这么误会着吧。
“以为什么？”我问。
“不，没什么！”
“不管怎么说，一直以来真的辛苦你了，”末了，我还不忘继续巩固效果，“说到底，这都是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留下的后遗症啊。”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库洛斯元帅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反正肯定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噫——哪些方面？”
我满脸高深莫测：“各种方面。”
“不过你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状似不经意地问。
“就是突然想到了那个诺亚，”拉比说，“既然我们一路上都平安无事，那她盯着的应该就是亚连或老头他们那边了，也不知道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
原来是在想这个啊。
白白吓了我一跳。
见我没出声，拉比以为我也在担心，忙安抚说：“嘛，不过应该没事的！无论亚连和小克，还是熊猫老头和李娜莉，都没那么容易对付的，大家都很强啦！”
是啊，最容易对付的那个现在就坐在你面前呢。
我点点头，借着这个机会问他：“拉比，你觉得亚连是个什么样的人？”
“欸？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亚连的话……亚连他啊，怎么说呢，就是个小鬼吧。”
“小鬼？”
“你看啊，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很礼貌很绅士，但本质上，还有对女性的审美上，完全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嘛。”
其实后面这个才是重点吧？
“克劳利呢？”
拉比这次想都没想：“小克他就是个爱哭鬼啦，特别脆弱，特别容易受伤，还特别善良的那种，反正我不讨厌就是了。”
你何止是不讨厌啊，感觉你都不是一般地喜欢他。
“那神田……”
“优是一刀平！”
“一刀平？”
“是说发型啦，发型。”拉比在刘海那里比划了下，“至于性格嘛——”
他说着，忽然毫无征兆地拉下脸，低着嗓音开始模仿。
“再叫我名字，就砍了你——超可怕的对吧？”
我点头附和，一连问了七八个人后，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下微凉的杯面：“那你觉得，李娜莉怎么样？”
铺垫了那么多，其实我真正想问的，只有这个。
毕竟教团中和拉比年纪相仿的异性，只有我们两个。
而且……而且他们还那么熟。
看着就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李娜莉……李娜莉的话，明显属于那种很坚强的女孩子吧，责任心什么的超强的。”拉比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好像一直都把我们这些同伴看得很重，重到几乎称得上不寻常的程度了，上次不就是通过这个分辨出真假的嘛……再有就是很爱哭啊，不过也正常，毕竟年纪还小嘛。”
我和你说，我不用数都知道你说她的这个字数肯定是说别人的好几倍！
我顿时有些酸唧唧，刚想喝口水往下压压，低头一看，杯子空了。
我只好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过以前都没发现塞西这么爱喝水啊，”拉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一路上，水杯水袋基本都没怎么离过手的样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到这个。
我转过身，靠着桌沿，点点头：“我从小就这样。”
——“因为……”
有男女莫辨的声音突兀在脑中响起，我张了张嘴，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跟着那个声音开口。
“我最讨厌口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别抖，你还抖，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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