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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 103 章 ...


  •   水润无声,阿诚从回到上海滩第一天与南田接触起就铺垫的点点滴滴,终于开始发挥效果了。

      抬眼,阿诚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明楼指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与其在这里审问我,不如去问明楼,他知道的更清楚。”

      南田的怒意慢慢平缓了下来,看着阿诚,又不易察觉的细微伤感划过,道:“现在说实话,也许还来得及。”

      阿诚冷冷地看着南田。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南田道:“那你如何解释今天你意图离开上海的事情?”

      阿诚的神情依旧不恭且挑衅,道:“我离开上海怎么了?什么时候新政府出台了不许人离开上海的条例了?”

      对于如此“顽固”的阿诚,南田终于不耐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乾元的气韵威压暴涨开来,让对面的阿诚立刻全身僵硬,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而几乎就在南田“爆发”的这一刻,审讯室的门被踹开了,“哐当”的一声巨响,和随之而来“爆破”逼入进来的属于另一个乾元的气韵,让南田本能的有了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瞬时,她将自己的气韵完全释放,与“侵入者”展开激烈“交锋”。

      仅仅是南田释放的气韵就已经让阿诚冷汗直冒,何况两个如同南田一样强大的乾元交锋释放的气韵威压,阿诚此时不仅仅是冒冷汗,却是全身颤抖,汗出如注,整个人都好像支撑不住要瘫在审讯椅上了。

      “大……大哥!”阿诚几乎是从喘息的缝隙间从喉咙里挤出的叫喊。

      随着阿诚这声大哥出口,南田缓缓转身,却见一身冰冷威压从审讯室门外走进来的明楼,就站在她的身后,面如寒冰的看着她。

      南田怒火上涌,几乎控制不住地要再次爆发自己的气韵,但是明楼身后,被南田与明楼的气韵压制得冷汗直冒高木有些不稳的声音传达的命令,却让南田没办法如此。

      “南田科长,藤田长官希望明楼先生执行接下来的审讯。”高木抖着声音道。

      藤田这道命令让南田一愣。

      五分钟前,在监听室里,与藤田一起听着阿诚一口一句紧咬着自己的明楼,面沉似水。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样的明楼,藤田芳政觉得有些微妙——在半天以前,明台受审时,不管内里是如何想法,在表面上,明楼还维持着一种“大公无私”的态度。

      以明楼在重庆和南京的官场都打滚过多时的经验,将表面功夫做到这份儿上并不难,但是此时此刻,在阿诚受审时,明楼似乎连这层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审讯室内,阿诚咬明楼咬得紧,但正是这样毫不掩饰的要把明楼拉下水的态度,反而让藤田这个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的本性多疑的家伙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会不会太轻易了,这种证词,“赌气”牵扯的成分有多大?

      藤田急于从阿诚这里掏出更多的情报,而南田有些过于温和的审讯方式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了,看了明楼一眼,最后藤田将高木叫到身边,道:“请南田科长出来,让明楼先生与阿诚先生面对面的谈一谈。”

      这话一出,明楼立刻转头看了藤田一眼,这一眼里有毫不掩饰的锐利和寒冷。

      一向来,藤田都知道明楼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纯粹的文人,但是当明楼不将自己的气韵着意掩盖时,藤田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乾元的强大,那是不输于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军人的威压。

      什么话都没说,明楼转身,跟着高木向审讯室走去。

      看着明楼的背影,藤田疑惑良多,明楼的表现到底意味着什么?阿诚死咬明楼又是为什么?想要把罪责推卸给明楼好获得轻一点儿的刑罚?想要攀扯明楼好让明楼救他?还是……有一个想法突然在藤田脑中划过——也许仅仅是因为恨,恨不得明楼死……而明楼的表现,也许也仅仅是因为他知道阿诚恨他,很多不得他死……

      标记坤泽的乾元释放的气韵,对于这个坤泽来讲是不可违抗的绝对“权威”。

      咬着牙接受命令的南田走出审讯室,在监听室里,看着阿诚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唇上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清瘦袖长的手抓着椅子扶手,青筋凸起,全身都几乎像被自己流出的汗水浇透了一般。

      这样的阿诚,说不出的脆弱,然而他的眼神却凶狠之极,那因为充血而一片猩红的眼睛,狰狞的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

      南田看得心中发颤,可阿诚的乾元却似乎真的铁石心肠。

      站在那里的明楼对着这样的阿诚,毫不收敛的释放着自己的气韵,看着阿诚那样的眼神,明楼嘴角的弧度更加坚硬了,眼中的怒意和寒气翻腾的更加肆意了,一步一步的走到阿诚身前,用手抬起阿诚的下巴,与其四目相对,明楼轻声道:“怎么?恨我?”

      阿诚发着抖,他眼神好像要吃了眼前的人,可是他却扭曲的笑了,笑得恐怖,用近乎从肺腔里挤出来的声音道:“恨不得你死!”

      明楼“哈”了一声,近乎戏谑的看着阿诚,但是慢慢地这一丝戏虐的笑意收敛,赤裸裸的杀意浮现在脸上,他对阿诚道:“你可以希望我死,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恨我强行标记了你,你一直觉得是我毁掉了你的一辈子……这些我理解,所以我宽容你背着我搞得那些小动作,可是这一次你闹过头了。”

      阿诚笑了,这次他似乎笑得真的很“开心”,他道:“怎么?日本人怀疑你了?你最在乎的权力是不是快从你手中飞走了?”

      明楼握紧了阿诚的下巴,力道大的又捏碎阿诚下颌骨的错觉,阿诚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明楼近乎疯狂地贴近阿诚的脸前道:“没错,我是在乎权力,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有比权力更在乎的事情,那就是我的家人!”

      阿诚眼神一跳。

      明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背后设局让明台上当的!没错,明台是蠢!但是如果是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那么清清楚楚的知道明台想给曼丽买首饰的事情!怎么会那么清清楚楚的知道明家小少爷虽然从不缺钱,但是因为大手大脚也从来都存不下来钱!怎么会那么清清楚楚的知道明台所有的弱点,并且能恰到好处的在这个时间点上把握住这些弱点!除了你还有谁?明台连对我和大姐都不肯说的事情,还能对谁说?难道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阿诚哥!你可以恨我!但是明台哪里对不起了你了!你要这么往死里害他!”

      被“揭穿”的阿诚此时似乎真的疯了,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道:“你弟弟是弟弟!你弟弟的宝贝!我就不是人了吗!我就活该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么多年了,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喜欢汪曼春,你不想和我绑在一起,你以为我就喜欢和你绑在一起吗!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快对抑制剂产生抗药性了!再不想办法,我就要死了!你怪我害明台,你怪我可能会害死明台!可是他不该死,难道我就该死吗!”一边吼叫,一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阿诚的眼中涌出

      明楼盯着这样的阿诚,半响没有说话,然后他轻声道:“所以,你为了能够顺利离开我,也为了离开我后有钱去欧洲做切除腺体的手术,才会投靠别人,你的上线是谁?军统还是GD?”

      一通歇斯底里的怒火消耗了太多力气,加之明楼气韵的威压一直没有收敛,阿诚此时的精神和身体近乎崩溃,眼神也近乎恍惚,对于明楼的问话,只是微微冷笑,没有半分回应。

      明楼暴怒了,他另一只手一把扯过阿诚的右手,怒道:“我问你话呢……”

      突地,明楼好像发现了什么,放开了捏着阿诚下巴的手,扯过阿诚的右手,把袖子撸起来,看到阿诚白皙的手笔内侧,一个及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伤疤,像是一个缝合的伤口痕迹。

      在审讯室里,藤田、南田、高木都看到了明楼这不寻常的一幕,南田向前走了一步,想透过玻璃墙看得更清楚一点。

      只见明楼随后拿起桌子上刚才南田用来写证词的钢笔,一把 插进阿诚右臂的那道缝合伤口中,阿诚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审讯室,南田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朝着审讯室飞奔过去。

      用钢笔豁开伤口,从里面挖出一个细小的装着微缩胶卷的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盒子,明楼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小盒子,随即对奔进来的南田道:“这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吧。”

      南田看了看明楼手里沾着鲜血小盒子,看着明楼手下右臂鲜血淋漓已经近乎昏迷的阿诚,抿直了嘴角,周身寒气四溢,但是南田依旧牢牢的控制着自己的气韵,因为她知道,此时的阿诚承担不了她与明楼再次的交锋。

      在心里,南田有些难过的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阿诚要那么拼命的离开明楼了,可现在她再也帮不了阿诚什么了。

      南田身后,藤田芳政缓缓迈步进来,南田立刻收敛情绪,恭敬的向藤田行礼,藤田走近到阿诚身边,看了看阿诚,又看了看明楼,接着,他接过明楼手里的小盒子,点点头,道:“明楼先生,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顿了一下,藤田又道,“看来令弟真的是无辜的,明楼先生你放心,我马上会签署释放令弟的命令。”

      明楼松开阿诚的手,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染血是手指,又恢复了一贯的文质彬彬、衣冠禽兽的模样,道:“藤田长官过奖了,我那个弟弟啊,蠢材一个,劳烦藤田长官费心。”顿了一下,明楼看了阿诚一眼,道,“明楼感谢藤田先生释放舍弟,但是明楼还有一个请求。”

      藤田当然看到明楼的那一眼,微微迷了眼,想,明楼要为阿诚求情吗?对于如此陷害自己和自己的家人的叛徒,明楼还想保他?这会不会太可疑了?

      带着这种怀疑,藤田芳政道:“怎么?明楼先生不仅想就自己的弟弟,还想救自己的坤泽?”

      明楼近乎自嘲的“哈”了一下,道:“我可不敢救他,救这种人和救一条随时会反噬的蛇没有区别,只是……毕竟他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明家这一房到我这里是单传,我想请求藤田先生允许他把孩子生下来,等他把孩子生下来了,这个人要怎么处置都随意。”

      明楼话音方落,南田也开口了,用的是日语,她对藤田端正地道:“阿诚身上还有可以挖掘的情报,我们只是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还不能验证真假的微缩胶卷,我们还不知道他的上线是谁,目前让他存活下来更加有利于我们情报工作的搜集。”

      对于明楼的话,藤田会怀疑对方的动机,但是对于南田,藤田不会怀疑自己一手提拔的下属的立场,像石头一样没有表情的藤田安静了一会儿,半响,他对高木用日语道:“请医疗队的人,派一组人严密押送阿诚去陆军医院。”

      高木“嗨”了一声领命。

      明楼听到藤田下了这样的命令,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而这口气没送多久,外面匆匆来报信的人就让明楼脸色立刻僵住了,因为那人告诉他,明镜来了。

      明镜在新政府大楼前,在那瓢泼大雨里,给汪曼春擦拭鞋子,这一次,她身边没有阿诚,有的是年迈的也同样惊慌绝望的桂姨,还有限于礼数只在明镜悲伤倒地时才上前搀扶的于良生。

      大雨里的明镜哭着质问明楼:“那是你的坤泽!是你还未出生孩子的父亲!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狼心狗肺!狼心狗肺!”

      “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那是我们明家的骨肉啊!明楼,你有心吗?你有没有心啊!”

      ……

      一切,如此相似,又如此扭曲。

      新政府内,在南田的办公室里,只有藤田和南田两个人,他们隔着窗户看着明楼与明镜冲突,藤田突然开口道:“你今天对于那个叫阿诚的坤泽态度有些过于软弱了。”

      心中一跳,但是马上压抑住,南田很恭敬端正的汇报道:“我承认,我有些看不惯明楼作为一个乾元对待自己的坤泽的态度。”

      “这一点我们的看法相同。”藤田道,“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帝国军人,你做的一切都必须以帝国的利益为先,不要让私人感情动摇你的行动。”对南田家族的情况,与南田洋子的祖父就是战友的藤田是了解的,所以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南田对于坤泽有些心软罢了。

      南田恭敬郑重的“嗨”了一声表示受教。

      两个小时候,阿诚抵达陆军医院修养。

      一天后,明台被安然释放。

      三天后,用从小楼搜出来的密码本拦截破译的情报显示,阿诚手中的密码本只是甲本,必须要与另一份乙本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第三战区的密码本,从破译的情报里搜出了几个密码传递点,特高科立刻全员出动,秘密监视几个传递点。

      在持续了两个月的监视后,在一处传递点,特高科终于堵住了传递密码本的特工。

      被包围的是一名女特工,没有投降,反而拉响了随身携带的炸弹殉职自杀,通过对这位女特工尸体的解剖,特高科得到了乙份密码本的微缩胶卷盒。

      同一时间,ZG特科接到消息,烟缸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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