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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出水芙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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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芙蓉。
那一瞬间,青芸脑袋里就剩下这个词,还是两朵。
雾气蒸腾的浴桶里泡着一个美人,一身青衣浸湿露出结实的胸膛,胸前肌肤被热水沁得粉嫩,清俊的侧脸埋在黑衣人胸前。而那着黑衣者一手探入对方衣襟,也不知道在干嘛……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结、实、的、胸、膛?
青芸只想爆粗口,俩男人搂在一起,看到也会长针眼的好吗!
段香表示,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吧?
“公主殿下,太医到了。”碧婷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
“哐当!”青芸猛的一转身,脚上踢到一个铜盆,倒把屏风内抱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
“你们继续,不用在意。”青芸随口一句,却见那一身黑衣湿漉漉的家伙木着一张俊颜看了过来,平心而论,这个男人长得实在不错,剑眉入鬓,一双清眸寒若冷星,特别是眼角一点朱红,平添几许妖异。
青芸只觉被那冷眼一瞥心跳都漏了几拍,实在是个祸害,可一转念想起这人怀里还抱着个清俊小生,那点子惊艳便瞬间烟消云散。
“你不认识我?”
美男开口,声音清冷隐约带着三分怒气。
“帅哥贵姓?”青芸好奇。
“……”
段香看着主子与那男子相谈甚欢的样子分外无语,然而,想想主子从前行径,这好像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殿下尚在更衣,还请太医稍后。”段香很快冷静下来,唯今之计只能拖得一时算一时了。
“妹妹你身子弱,还是快些让太医诊治,免得落了病根可怎么好,本宫与这诸位姐妹都是很担心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听上去总不下于二十人之数。
叶绾月这是将参宴的所有人都招来了?青芸皱眉,此刻已经完全没心情欣赏美男出浴的媚-态了,今夜她处处提防,到底还是掉入人翁中。
此情此景她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让人闯入断没好事,就算这屋子是相府的有事大可往相府身上推,但那浴桶里泡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裸_男同处一室,终归招人闲话,何况这身子原主的名声可说不上好。与之理论,到最后狗咬狗一嘴毛,脏水照样往她身上泼。
不过说也奇怪,按常理,安排一个男人在屋里就够了,为什么是两个?她看上去有那么重口味?
“殿下,她们不敢闯进来,可是那是唯一的出入口。”段香焦急万分,偏偏苏嬷嬷不在连个帮把手的都没有。
“公主殿下还是快些开门吧,若耽搁了治疗的时辰,只怕这相府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钟玲琅纯粹看好戏的口吻,一双美目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意味深长。
就那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青芸想着便转头向屏风内看去,总得想个法子才行……
“咦?”青芸诧异的揉了揉眼,难道是错觉吗?
方才明明有两个美男抱在一起,怎的一转脸浴桶里便空荡荡的,没人了!
段香也发现了此间异状,赶紧上前检视,然而两人将整间屋子整个细细翻找过,除了桌案上少了一个烛台,其余当真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屋子除了门便只有两扇窗,不说这窗子锁得好好的,这可是三楼,翻窗出去不要死得太快。
而且,没理由啊,明明已经设好的局,就这样跑了,之前种种岂非无用?
青芸发现,来到这个世界,她的脑回路明显不够用了。
门外,叶绾月与钟玲琅一唱一和,只差没有明闯了。
“让太医进来吧。”青芸低声对段香道。
“殿下?”段香仍然疑虑重重。
青芸又环视了一圈,确定屋内再无任何问题,然后道,“不让人进来看看,只怕她们是不会安心的。”
段香也明白此理,麻利的替青芸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之后才转身侯在门边,“公主殿下有请太医入内。”
来者胡子花白,并非左涵易。
“老臣张道,见过公主殿下。”太医这厢刚入内见礼,段香便轻手将门掩上,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张太医本宫从前似乎并未见过。”青芸不客气的问,“左太医何在?”
张道捋着花白胡子,装模作样的道,“老朽从前在外院,并不直接负责内宫各主子脉案,故而公主殿下并未见过。至于左太医,他急着回太医院取药去了,所以这一趟差事便由老朽代劳。”
“既如此,便有劳张太医了。”青芸就当没看到对方四处乱瞟的眼神,好整以暇的道。
一番客气后,张道才背着药箱行至榻前为青芸诊脉。
青芸身子本就弱,再次落水受凉身上便一阵阵的发冷,方才她情急之下激出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此刻依在榻上完全不想动弹。
段香看着青芸脸色一点点青白下去,心底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就着屋里的炭火拢着汤婆子,想着待太医把完脉就赶紧给主子捂上。
“张太医有话不妨明言。”青芸看张道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身子骨弱成她这般的,太医说起病情也得谨慎三分。
张道本是带了旁的任务来的,但公主的病情他也着实不敢耽误,“殿下从前便受寒伤了身子,今夜再次落水寒症更胜从前,长此以往只怕不好。”
“本宫的身子自己知道,你只管开方便是。”
“只是,殿下身子这般羸弱,若再舟车劳顿恐不相宜,”张道小心翼翼的措辞,“莫不如先休养一夜,明日再行回宫更为妥当些。”
身在相府不过半日,青芸便领教了此间厉害,如何还肯久待?
“今夜百花佳节,皇后娘娘恩旨出宫,但宫中规矩不可废弛,外宿不归这种事本宫却是万万担当不起的。”青芸淡淡一句,不留一点余地,“张太医只要管好自己手上的活计即可,旁的事情便不劳费心了。”
“是是是,老朽越矩了。”张道赶紧请罪,少时,他一边说着医理,一边不住的往屏风后瞟,奈何段香像尊门神般往屏风前一站,将那道缝隙遮了个严严实实。
张道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却也没理由久待,只得退去。
“殿下,这人目光闪烁,定是有备而来。”段香为青芸裹上一张薄被,又在被角塞进两个汤婆子。
“这个自然,若非如此左太医也不会被人刻意调了开去。等着吧,一会还有得闹呢。”青芸将自己裹成个粽子,脑袋里走马灯般过这今夜种种,目光落在之前换下的鹅黄披风上,却是下意识的说了句,“之前那件呢?”
段香笑,“之前左太医送来那件不是落在水里了么?还好那领结遇水便散开了,否则殿下也没法游那么欢快,只可惜了那料子,那可是顶好的风毛。”
“是啊,回头想着给左太医赔礼呢。”青芸又道,“还有于书蓉家也得备一份,她这一件披风可也帮了大忙的。”
“奴婢记下了。于小姐出身书香门第,看着倒像是性情中人。”
“说的是啊。”
屋内主仆两人说着悄悄话,屋外的客人们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左太医你可算出来了,怎样?”叶绾月见张道步出房门赶紧便迎了上去,方才她一直竖着耳朵等屋内动静,谁知这等来等去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公主殿下受惊落水,病情如何,我们大伙可都是很担心的。”封向萱紧跟在叶绾月身边,补充道。
钟玲琅站得稍远,一双美目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既然担心,总要进去看看才好。”
听到这话,叶绾月与封向萱对视一眼,再同时向张道看去。
张道只得默默摇头,口中说着对方根本不感兴趣的病理。
“你怎么什么都……”
眼见封向萱有些沉不住气,叶绾月赶紧打断她的话,道,“左太医辛苦了,妹妹身子自小便弱,今次落水本是意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只需尽力医治,母后跟前本宫自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公主殿下-体恤。”
“下去吧。”
眼见张道就这般走了,钟玲琅冷笑一声,道,“太医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在点明公主殿下此次病重,此事虽发生得突然,但我等未能及时提醒亦是罪过,不如就请长公主殿下代我等进去致个歉吧。”
叶绾月冰冷的目光扫向钟玲琅,“钟大小姐既有此意,自当亲身前去以表诚意。”
“若有长公主殿下亲率,我同行又有何不可。”
“好。在场那么多人同去反而饶了清静,其余人等便侯在外间即可。”叶绾月说完便向身边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意会赶忙去屋前通报。反正到时屋内动静屋外也能听个一清二楚,留这群人在屋外做个证人也是一样的。
却说青芸在屋内听了一场好戏,与段香如此这般的一番计较,便由段香开门请人进来。
“本宫病弱不能相迎,还请姐姐见谅。”青芸躺在榻上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身子骨我还不清楚,快别客气了,好生养着吧。”叶绾月说着便缓步向青芸榻前走去,目光四处乱转,终是落在屏风处,见段香大半个身子堵在屏风前,心底里边越发肯定了。
封向萱得了叶绾月的眼色也跟着往那屏风看去,然后眼珠子乱转,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到屏风后一看便知。
青芸适时的露出几许惊慌之色,眼神闪烁不敢与之接触的样子。
叶绾月与封向萱对视一眼,就在那!
“长公主殿下还请留步,屏风内的浴桶等物尚未拾掇妥当,恐污了尊眼。”段香看出对方意图,赶紧阻拦道。
要的就是没来得及收拾!
钟玲琅自然也看懂了这两人眉目间的重点,而她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让开!”
钟玲琅不由分说一把搡在段香臂上,段香酿跄几步差点跌倒,再回头时却见钟玲琅已经踏入屏风所隔出的小空间,叶绾月与封向萱紧随其后。
“这怎么……”
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几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怎的对一桶洗澡水这般的不依不饶?”青芸身上有些乏,斜倚在榻上懒洋洋的道。
“这不可能!”封向萱低声疾呼,然后看向叶绾月,“表姐,这真的不可能!这里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藏……”
“啪!”
清脆的一声耳光响起,青芸诧异的挑了挑眉,叶绾月倒是当机立断。
“向萱你糊涂了?”叶绾月神色如常,一双眸子却紧紧睇着封向萱,若对方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留之又有何用。
这屋子就那么点大,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再揪着不放便彻底落了下乘。此时此刻,只有当一切都未发生过才是上策。
可她实在想不通,早就安排好的人,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呢?
其实,不止叶绾月想不通,青芸更想不通,只不过叶绾月不知道罢了。
封向萱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捂着被打疼的左脸垂下头道,“长公主殿下教训的是,相府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向萱一时没了主意,话说错了。”
少顷,封向萱目光落在案上仅剩一个烛台,目光闪了闪,终是没有再开口。
“知道便好。”
钟玲琅也没想到此次竟然让青芸逃了过去,望着青芸没有血色的脸,笑道,“公主殿下病得这样重,今夜只怕是不便起行的。”
叶绾月瞬间就听懂了,人留在相府,总归还有机会,“没错,妹妹你便好生休养一夜,母妃那里自有本宫去回话。”
“方才张太医也那么说。”
青芸淡淡一句,听得两人眼睛都亮了,然而青芸却接下来道,“不过,本宫拒绝了。”
“妹妹,你要为自己的身子考虑……”
叶绾月急切开口,青芸淡笑着打断道,“不劳姐姐费心,本宫已经命人备好了轿辇。”
“公主殿下,太医院命人送了药来。”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段香亲自出门端了药碗进来。
青芸深嗅了下,是熟悉的参姜味道,说起这参姜这还是她在这一世才识得的药物,的确是不可多得的驱寒圣品。
叶绾月与封向萱已经没兴趣久待,两人随口寒暄几句便要退去。
只有那钟玲琅,却是一双眼睛狠狠的瞪视着青芸的手,瞳孔收缩,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更确切的说,她死死瞪着的仿佛是青芸手中的那盏药碗!
这药碗有什么特别的吗?青芸奇怪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