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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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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钦端来一碗银耳羹,“先润润嗓子吧。”看到爱徒汗水都没干,由衷怜爱。
小衣受宠若惊:“您这样,我不敢来了。”
白钦含笑道:“不要见外,一会儿就吃饭。”
小衣默不作声地吃着,这碗羹凝聚着教授对她的期望。
几个清淡可口的小菜,小衣赞不绝口说教授您以前是不是有所保留呢,原来厨艺这么高啊。
白钦说不必讨好我,还能入口罢了。
师徒二人喝着花茶。
“珠玉在前,以你的年纪驾驭这个角色是有点难度。你很努力,你的表现也得到了导师们的认可。但在舞台上,一个人能力再强也不能唱独角戏。舞台成功靠的是合作。”研讨会上,有学生反映小衣同学的问题。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白钦很有必要给沉浸在巨大掌声中的爱徒一个警告。
白钦很委婉,但小衣明白问题不小。
“您直说好了。”
白钦叹了口气,“睥睨天下也不是坏事,也许一个好演员有这个傲骨才能唱好戏。不过,纸鸢飞得再高也是靠风的浮力,我希望你能做一只展翅高飞的云雀。”
小衣明白了,是有人说她脾气差,不合群。她很想说是那些高年级的同学针对她排挤她,嘲笑她是靠白教授的关系进来的。也不知道哪个鬼说她正和白教授的儿子谈恋爱。
不想白教授为难,她才一直忍着不发。直到两天前她又看见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忍不住摔了杯子。
“姑奶奶潜规则了怎样,你们也潜啊,潜得到吗?”
哼,你们要知道我潜的不是白教授的儿子是她女儿,估计眼珠子都吓掉了。
说吵架也没吵起来,互相鄙视而已。小衣没记在心里,没想那班家伙告她了。
“对不起,我明白怎么做。”小衣低下头。无论如何她不希望白钦难做。
“言归正传吧,”白钦拿一张唱片说,“传承经典不是简单的复制,要用时代的审美意蕴和今日的观众对话,全新演绎,诠释。当年言慧珠版的《墙头马上》就是对经典的一次最成功的改编。温故知新,经典的东西就是能不断地给你养料。”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当小衣起身告辞。
“明天没有演出,陪我去看一场音乐会。”白钦笑道。
小衣愣了一下:“却看您的儿子?”
“是啊,添钰的演出我没看几次,怪我不关心他呢。”白钦想着儿子流露出欣慰之情。
“你关心雪桐吗?”小衣脱口而出。
小衣的质问,让白钦一怔,而后叹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会不关心?她对我有芥蒂,至今也不原谅。唉,那个年代如何说得清?”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听后面的故事。”小衣记得白钦说到白添钰的父亲站在她的窗户下吹黑管。
后面的故事。。。吹黑管的青年得了重度抑郁也没有忘记在白钦生日的时站在她窗前吹奏浪漫的曲子。白钦为此感动,却没想到第二天高钰就悄悄跟着她去医院挟持了雪桐。。。。。。
直到今天,那惨痛如噩梦,常常夜里折磨。
“您怎么了?”小衣看出白钦脸色瞬间惨白。
白钦怅然一笑:“很晚了,回去休息。”
小衣不敢勉强,却不甘心:“我想知道雪桐为何总是在医院里?到底怎么了?”
白钦皱眉道:“桐桐从小肾不好,说过的。”
“肾不好需要做手术,严重的话还要换肾。那后来。。。做了手术吗?”小衣急着问。
白钦看着她片刻,微叹:“你真的很关心桐桐,竟然做过功课。”
小衣眼睛发红:“她表面上生龙活虎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我感觉她在透支自己,好像一辈子当两辈子用。我担心。。。这样下去。。。不好。”想到雪桐常常工作到深夜心里更不踏实,直觉这东西像个怪物,让她害怕。
“孩子,你太敏感了。”白钦有些感动,年轻的女孩表面洒脱不羁,内心如此细腻柔软。
“您告诉我实情,我就不担心了。”小衣红着眼睛。
白钦微微敛了眉:“别想太多,没事。”
小衣察觉白钦不愿再说,也不敢造次。
手机响了,雪桐回过神来。
“喂,喂。。。”半天没回音。
“怎么了?想我睡不着么。”雪桐了解小衣的古怪,放低声线。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小衣轻悠悠地。
雪桐笑道:“这么婉转,肯定有事情。”
小衣不答。
“多晚了。演出没结束,可不能累倒了。”雪桐柔声道。
小衣:“大人有没有觉得一个问题?”
“什么?”
“每次总是赶我?很想摆脱我么。”小衣有些恼意。
“胡思乱想。演出没结束,不能三心二意啊。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想成功就得全身心投入才行。再说熬夜伤身,对皮肤不好。”雪桐容忍她的坏脾气。
“你不是也没睡。”小衣不以为然地说,“今晚我去你的教授妈妈家吃饭。她邀请我去看音乐会。”
雪桐并没有思考这件事有什么深意。
“哦,很融洽嘛。”
“不好么,反正我们总需要你妈的认可。”小衣挑起记者大人的底线。那意思就是我绝不愿意偷偷摸摸地跟你在一起。
雪桐:“唉,好吧。”这孩子真是绝品,完全不拿伦理当回事,她挑战的不是白钦的底线,是社会的道德标准。这样刚烈率直,爱憎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在艺术上往往能达到一个顶峰,却也无法在鱼龙混杂的社会立足。
“你埋怨我了。”小衣嘟着嘴。
雪桐摇了摇头,“我是佩服你,胆儿真大。你存心不良,就不担心白教授开除你?”
小衣扑哧一笑:“谁存心不良了?哼,白教授对我可好了。”
“瞧你美得。还不睡?”雪桐打了个哈欠。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给个准信。”小衣问。
“还有几天,应该快了。”雪桐可不敢给她打包票,万一没法实现又得千般万般地赔不是。
“就知道糊弄我。”小衣不悦。
“乖。”雪桐困乏之极,哈欠连天,“跑了一天累死了,明天我打给你。行么。”
她这次没挂电话,听到手里传来两声喂喂就睡着了。
小衣听见轻微的鼾声。白教授的含糊其辞让她感到不安,雪桐住院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得不到真相,只能在听到雪桐的声音之后有些心安。
第二天一早,手机像上了发条的钟,闹个不停。
“妈呀,才几点啊,巫大人还让不让人活了。”雪桐瞥了眼号码按下接听。
“哟,周大记者夜里偷牛了吧,不早了好不好?”巫苹敲打着桌子。
“说吧,啥命令?”雪桐挠了下乱蓬蓬的头发。
“我听说周大记者经常性地丢下我们的台胞单溜,有没有?”
“当地热情啊,接待台胞就跟供奉财神爷一样,一条龙全方位的服务。我插不上脚还不闪人?谁打的小报告呢,敢情这个差事还有监军。”雪桐在想巫苹会过问这事儿就不简单。
“我不跟你耍贫。我们是媒体人,也要为文化事业做点贡献吧。再说了,拯救地方戏曲不是你的宏伟志向嘛。台胞是冲着你的专栏来考察的。既然他们有意合作,当地又积极配合,牵个线搭个桥对你来说不难吧。”巫苹的敲打显露着对她的工作懈怠十分不满。
“说得好听。不就是要人家来撒钱?”雪桐冷哼。
“撒什么钱,那就投资。”巫苹纠正她的思想形态,“没有投资怎么搞文化振兴。你怎么回事,台胞愿意投资建一所戏曲学校,你就帮着弄一弄不就成了?”
“我又不是曲艺界大腕,也不是政府干部,能做什么?”雪桐对这种合作并不看好。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证了一项项浩大的合作项目,往往是虎头蛇尾,当地圈了农民的地捞了一笔,投资方投了一期看事情不妙就不来了,留下一地鸡毛。
“太谦虚了,就凭大记者的气场也能hold住全场啊。再说你的专栏引起上层关注了,再做点实质性的成绩,你就是拯救地方戏的大功臣。”不用看也能想得出此时的巫苹两眼冒光。
“别说那么伟大了,巫大人不就是想让我去当忽悠?”
雪桐一针见血,说得对方语塞。
“说的是人话吗?”巫苹真想掐死这个顽固分子,“在你眼里我就这德行?”
好吧,我唯利是图,您清高不染尘埃。但是,这个社会你了解吗?就你那死脑筋能混到今天不死以为是你命好?要不是我,给谁弄死都不知道。
“周大记者,看在你我前途的面子上,看在哪怕对振兴戏曲事业有一丁点的帮助,希望你出点力。成不成?”巫苹压下满肚子的腹诽,好言相劝。
雪桐知道巫苹都是实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叹了口气:“我试试看,可不一定能成。”
“让你去就是对你有信心,别搞砸了。”巫苹说是这样说,还是不放心,“你可别乱跑,这两天我就过去找你。”
“您亲自来啊,真好。”雪桐听她这么说如释重负。
“我来监工,工作还是你的。”巫苹给她一个白眼,也不管她看不见。
周雪桐想笑,好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巫大人。
她真不愿意当说客。明知项目草率还要游说投资方砸钱,有悖她的职业操守。
她这边思考人生,电话又响起。
桑先生询问拜托的事情有没有进展,他们回厦门之前希望得到答复。桑先生的条件是,只要鸢时答应带着媛媛跟他们回厦门,桑家提供一切,绝不干涉鸢时的生活。优厚的条件很诱人,换作一般人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但是鸢时的个性肯定不会接受。雪桐的建议是桑家的儿子没有尽到抚养义务,应该由桑家提供物质帮助,让媛媛到市区入学。至于鸢时是不会接受任何补偿的。母女亲情高于一切,绝不能割裂,更不是物质可以填补的。桑先生夫妇可以经常探望孙女,享受天伦之情。
桑先生夫妇先前得知周记者的故事,十分感慨,表示再商量商量。
雪桐表示这两天就有答复。虽然说的胸有成竹,她也没谱。她并不确定鸢时会不会接受她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