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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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夏风轻缓地吹动少年额前细碎的发。聒噪的蝉鸣在偌大的网球场上回响。日光从苍翠枝叶的缝隙间缓慢穿过，混合着细小飘荡的尘埃在空气中轻柔地翻腾。
挥拍的有力声响仿若将这宁静悠长的意境划破。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和脉络清晰的臂膀在空气中划出规则的弧度。
唇角紧抿，眼神专注。
黑发的纤细少女站在他的背后，墨黑的眸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柔软。
习惯性地攥紧掌心。感觉得到不长的指尖刻进手掌的陌生痛感，恍惚间想起神奈川的那个夜晚少年掌心的温热和手中细小的薄茧。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脑海中不断循环。纤瘦少年的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叠。
开不了口。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脚下的动作出卖了她，少女转身想要离去，却被突然到来的声音打断了脚步。
“伊藤。”
伊藤不敢回头，怕是错觉。那样的喜悦，即使是虚幻也未免太伤。
似是为了确认她的想法，身后温和的却显得不确定的嗓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伊藤。”
少年再一次唤出口，固执地等着她回头。
她从不知道，他可以这样倔强。也从不知道，他可以这样坦然，对她坦然。
伊藤忽然想起以前的幸村说过的话“不二的微笑针对任何人，任何事。可他的最深处的一面，从不轻易展现。不论是网球，还是感情。”
依稀记得幸村说这话时少女毫不在意地微笑。
少女终于转过身，微笑抬头，瞳孔却霎时紧缩！
眼前的少年，哪里还有平时天才的淡然温和？哪里还有她一直以来认为的洒脱自信？眼前的不二，让她的心都被刺痛了。
那一瞬间不二脸上漫过的悲伤无处盾形，那么清楚地告知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呐，伊藤。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很失败？”
不二僵硬着扯起唇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终究以失败告终。少年脸上的落寞真实地让人无法忽视。这样笃定的话语，即使是伊藤想要告诉自己是幻听也做不到。
“……”
伊藤沉默。
许是看到少女呆滞的脸庞，不二苦笑，“连自己的弟弟都厌恶的哥哥，是不是很没用？”
不二握紧手中的球拍，冰蓝的瞳孔中是一片痛苦的神色“如果没有我，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
口腔中霎时弥漫的苦涩让少女皱起眉头。心头的酸涩感越发的强烈。
闭眼，深吸气，呼气，睁眼。少女攥紧手心，走到少年的面前。
“不二，你就是个笨蛋。”
少年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呆滞，“伊藤你……”
伊藤抬起头，正对上他的视线，眼底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温柔神色。
“怎么可能，会开心。”
伊藤笑着微微上前，轻轻扣住他的手指，不二没有拒绝。
刹那间胸中的钝痛消失。心口是缓缓流淌的暖意。
伊藤看向少年，微暖的夏光轻柔地直射在少女白净的脸庞上，逐渐弯起的精致眉眼，微微侧过头墨黑的眼睛中是明显的温柔。
连脸庞上细小的毛孔都可以看得清晰。
那一刻少女无所保留的温暖定格在脑海。成年后的不二周助，依旧会出神地看着白皙的指尖，回想起那时女孩的真诚微笑柔了唇角的弧度。
“不二，你真的，真的，很好。”
伊藤轻轻仰起头，抬起没有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指，日光柔和地穿过指缝，缠绕了旖旎。
“不二，我很羡慕他。有你这样的好哥哥。”
空气有刹那间地停滞。良久，少年轻轻放开她的手。
伊藤抬头，墨黑的眼眸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不二微微举起手，指尖都在僵硬着颤抖，最终还是决定放下。少年轻轻揉乱女孩额前的发，重新扬起熟悉的微笑，“伊藤。比赛要开始了哦。”
“还有，谢谢你，伊藤。”
“加油，不二。”
少年看向球场的眼神严肃而专注。伊藤从未见过不二这副模样，脸庞是不再有温柔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叱诧球场的气势。带着不容任何人侵犯的霸气。
伊藤知道，与圣鲁道夫的这一战，在所难免。
等伊藤回过神，眼前只有不二离去的背影。
手冢看着热身归来的不二，深褐色的眸浮起淡淡的不解。
然而终归只是推了推鼻尖滑下的镜框，“不二，你……”
“手冢，差不多想要上场了吧。不过……”
“不会有让你上场的机会了！”
少年握紧手中的网球拍。不二那一刻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带着坚定和自信。凛冽的目光扫过观月却又很快消逝。
等到伊藤回到场地，场内出乎意料地一片沉寂。
所有的人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少年。那一瞬比分牌上的数字竟是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那样的打法，是天才不二吗？毫无章法的防守，步伐凌乱的好似被人看穿了所有的球路。
静藤看到归来的好友，紧紧蹙起眉头，“清依你去哪里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呢。”
5：0。不二连续输掉了5局，整整五局。从未有过的记录。
“乾，你怎么看？”
伊藤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动笔记录数据的乾，问道。
乾停下笔，微扶镜框。白色的镜片泛着神秘的光。
“观月，真的拿到了不二的数据了吗？”
“不二的数据，就连我，都没有收集全啊。”
静藤疑惑地看向她，“清依？”
伊藤看着球场内不二的身影微笑，“小怡，相信他。他不会输。”
背负着青学所有人的期待，背负着少年时代的梦想。
背负着，你想要守护的人。
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输。
伊藤浅笑地看着观月刹那间吃惊的神色，看到不二霎时决绝的眼神。
她知道，反击的机会来了。
不二，我相信你。和他们所有的人一样，相信你。
接下来的局势出乎除了青学正选以外所有人的意料。局势逆转。
不二从第五局以后就再也没有丢过一分，以完美的球技力挽狂澜，扳回7局。
那一瞬属于青学胜利的欢呼的声响彻整个球场。伊藤看着正选们信任的神情，微笑。
他们早就知道会赢。他们相信会赢。
因为他是不二，他们梦想的追逐者。
“你是故意打到7：5的是不是？可恶！”
总是将别人玩弄于手心的观月，如何会想到被别人以同种方式对待。伊藤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笔直站立的少年。
平时总是微笑的脸庞此时却没有一丝的笑容。就连最基本的礼貌微笑也消失殆尽了吗？
观月，你真的，把他惹恼了。
一直微笑的青学天才不是没有底线的人。这样总是微笑的人，才有着绝对不能被侵犯的领域。
“我弟弟，多亏你的照顾了！”
观月无言以对。
那一瞬伊藤似乎明白了幸村所说的话。不二的真实从不轻易展现，不论是网球，还是情感。
绝对不能被侵犯的领域从不是他自己，伊藤静静地看着被众人包围着的少年，眼眶莫名湿润。
心灵深处的某根弦被触动。涌上的，都是温暖。
身旁蓦然有人到来。伊藤恍惚，陌生的人影，却和不二有着相似的侧脸。那双眼睛虽然不似他冰蓝清澈到极致的美，却有着同他一样的倔强。
“老哥……”
他低下头，却是吃吃地笑出声。
楞怔之间熟悉的影子已经走到眼前。
斜挎着网球包，眼前的少年恢复了她一直以来熟悉的笑容，却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
“呐，裕太，今晚真的不回家吗？”
“不回就是不回啦！好啰嗦哦老哥！”
孩子别扭地扭过头，不去看身旁少年早已笑弯的眼睛。
“可是妈妈很想见你，姐姐也做了蓝莓派哦！”
孩子迟疑了许久。似乎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般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好吧！不过说好了我是为了妈妈才回去的，不是为了蓝莓派哦！”
“嗯嗯~我知道了呐~”
伊藤微笑着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回忆仿若影片在脑海中一幕幕地放映。
“清依，吃饭了哦……”
“妈妈，妈妈，晚饭是什么，好香的味道呢。”
“是清依最喜欢的蓝莓派哦。”
少女默默地低下头。
一双手轻轻地蒙住她的眼睛。
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
不二捂住她的双眼，刹那间揽她入怀。
白皙修长的手仿佛有着穿透心底的温暖力量。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伊藤恍惚中想起神奈川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双手捂住她的双耳，为她隔绝一切喧嚣，只余沉静。这双手，有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清依？”
眼前逐渐恢复了光亮，温暖的怀抱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谢谢你，伊藤。”
少年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再次睁开眼睛，赫然映入的是少年带笑的脸庞。
即便是这样让人眷恋的温暖，伊藤也再清楚不过，那一个轻柔的拥抱，不二想要传达的，或许也不过是感谢而已。
少女微微抬头，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墨黑的瞳孔逐渐涣散，她甚至，忽略了眼前少年眸中的波动。
即使是这样，也谢谢你，不二。
手心蓦然一紧。
伊藤回头，正对上静藤担忧的脸庞。
“清依，刚刚叫你怎么不应？不二挡在你前面我没有看清。”
伊藤像是明白了什么向少年看去。少年眉眼弯弯，向她挥了挥手告别。
“没什么小怡。”
傍晚的日光柔和而温暖。正如她回头时，少年依旧停留在她身上的温柔视线。
原来他知道她的不安和无措，所以为她挡住众人的视线。
难怪不二放开她时，身前是青学队员们疑惑的神色。
原来一切的一切，他早已知晓。
伊藤微笑，又败给他了啊。
无论你怀抱的意义是什么，怕永远也忘不掉的，是你掌心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