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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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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漾家里的那张两人座的沙发很是老旧,每每用力压下去,里面的弹簧都会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
现在沈时正趴在沙发上,接受奚漾那完全不熟练手法的按摩。
虽然沈时很想想歪,但是事实上,他腰背部散发着的浓烈的红花油味道实在无法让他往不健康的方向想。奚漾搓得滚烫的双手按在他的腰部,轻轻柔柔地把红花油推开,在他的皮肤上逗留、辗转,伴随着沙发弹簧的叫唤,如果沈时稍一走神,给这节奏再加上几声喘息,也许就要出大事儿了。
刚刚他趴在地上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腰扭了,疼还是其次,觉得丢脸的比重更大一些。
但是奚漾没心没肺的,全然没考虑到作为男人的面子问题,直接把沈时扶起来,放在沙发上说要帮他按。她也丝毫没有思考到自己身为女人——还是漂亮女人——的自觉,直接用那极其暧昧的姿势跨坐在沈时的大腿上。
沈时整个神经都是绷住的,奚漾坐在他大腿上,只着热裤、丝毫没有被布料遮盖住的两条长腿夹着他的大腿两侧,用力压他的背的时候屁股会抬起来,往回搓的时候又会再坐下来,一起一落,一起一落,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要是自己没穿这么厚的裤子多好,说不定就能直接碰到她的皮肤了呢!
不对,幸好自己穿了这么厚的裤子,不然肯定早就……
他在思考,这丫头到底是真的完全没有别的意思,还是完全就是那个意思。
但是怎么思考他都思考不出来,于是干脆埋着头装死算了。
奚漾帮他推完背,便翻身下来,站着低头对他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诶?”
“这么热的天,你不是打算不洗澡睡觉吧?”
“噢,不。”
“那我先去咯。”奚漾说完就去了洗手间。
沈时趴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窗外的星空,让自己保持镇定。浴室里传出的水声足以让他浮想联翩。
奚漾很快洗好澡,出来便拿了块看起来很新很新的毛巾给沈时让他去洗。沈时觉得自己鬼迷了心窍,但还是乖乖地听话去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熄了灯的室内已经因为刚修好的空调而变得凉爽起来。他光着脚,穿着裤衩和背心站在走道里,往屋子里一看,奚漾居然已经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
床的对面,那张总是“咿咿呀呀”叫唤的沙发上放了一个枕头和一张毯子。
哦,原来不是要一起睡啊。
他这样想着,走到沙发边坐下。可是一坐下,那该死的弹簧就“呀”地尖叫起来。他赶快停了动作,定在那里,看看对面的奚漾是否被他吵醒。
所幸的是,奚漾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甜甜睡去。
他拿过放在地上的那瓶引人遐想的红花油,然后拧开盖子,在自己的手心里倒了一点儿,又在自己的腰后揉搓起来。
“才按好又去洗澡,根本白按了。”
他看着奚漾的背影,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然后赶紧躺下盖好被子睡觉。
***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脸上的时候沈时睁开了眼睛。他其实一宿没睡,在陌生的床上,陌生的房间里,还算陌生的女生的正对面,他实在无法入睡。
他正躺着,腰痛;面对沙发,觉得压抑;面向外面,一睁眼就会看到奚漾的睡颜,叫他挪不开眼。
奚漾的脸很是白净,和他以为的做服务员的女生不一样——至少和他见过的所有都不一样。她睡得很安稳,鼻间的呼吸均匀,这让沈时更加无法入睡,脑子里满满都是“这家伙怎么这么放心就睡着了”的想法。
七点整,沈时的手机叫了起来。
只一秒,沈时立刻按掉了闹钟,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去了浴室洗漱,再出来,奚漾还在睡觉,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腰,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奚漾帮他揉的效果,现在居然不怎么疼痛了。
他愣愣地站在厨房和洗手间中间的过道里,看着屋里正在睡觉的奚漾,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他像中了蛊,转身就去了厨房,下意识打开门,结果冰箱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门边上放着一罐喝了一半的牛奶。他这才回过神来,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他走回沙发边,拿了自己的手表和手机装进口袋里,正转身要走,床上的奚漾忽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钥匙在门边的挂钩上,帮我锁好门,把钥匙放在门口的信箱里,谢谢。”
沈时转回头,奚漾还侧卧在床上,保持着刚才的那个睡姿,好像刚才的那些话都是梦话一样。
确实,她的声音听起来还在睡觉。
他木讷地点点头,按照奚漾的吩咐照做了才出了门。
***
市中心一栋高楼底下的广场,沈时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他现在换了一套装扮,再不是全身奇怪的灰色运动装,而是穿着西装还打着领带,活脱脱换了一个人。
他皱着眉头,脸上在没有晚上时候的颓废和迷惘,反倒显得精神。
沈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接起来就听到钱明泽的声音。
“帅哥,你起床了吗?”
“别闹了,我已经站在楼下了。”
“楼下?哪个楼下?”
沈时翻了个白眼说:“今天不是要和客户见面吗?我已经在客户公司楼下了。”
“今天起这么早?不像你啊。”钱明泽的语气是个大写的问号。
钱明泽一边说,沈时一边原地转了一个圈儿查看,最终在9点钟方向成功看到了钱明泽的身影,于是挥挥手,挂了电话小跑过去。
钱明泽是沈时的合伙人,鉴于沈时平时的交友圈子十分有限,钱明泽可以算是沈时唯一的密友。
他们俩在五年前一起开了一家建筑事务所,虽然不大,在业界也算是有些名气。原因无他,五年前,沈时二十五岁的时候参加了个建筑设计的比赛,不仅获得了头奖,还获得了一笔不小的奖金——事务所的启动资金。
而钱明泽则是实打实的海归派,相较于沈时一板一眼的务实风格,钱明泽则是更加的随意自由一些。五年前的那个比赛决赛展览的时候,他正好刚回国,“顺路”去逛了一圈儿展览中心,还给沈时投了一票。
这一票在这五年里一直都被他戏称为“决定沈时冠军位置的重要的一票”。
至于沈时怎么和钱明泽勾搭上的,这个说来话长。
结果就是,他们用自己的姓氏开头给事务所起了个名字叫“SQ”——很明显,这是钱明泽的主意。
平时找他们的单子不少——至少一年前还是那样。而今天的这次会议,是继上次工程被暂停后的第一次客户会议,对他们两来说都极其重要。
半年没开工,钱明泽可没指望自己这位因为工程失败而变得有些郁郁寡欢的密友能够早睡早起过着白领一般规律的生活。不过今天一看,他倒是精神不错。
“哟,脸色挺好的呀。今天的会议一定会大获全胜的。”时间还早,钱明泽递了一根烟给沈时,两个人站在大楼门边的垃圾桶处吞云吐雾起来。
“什么脸色好,”沈时吐出一个烟圈,“一晚上没睡。”
“怎么?又睡不着?”
沈时想了想奚漾家的沙发以及奚漾那张让人难忘的睡颜,移开视线说道:“算是吧。”
“你呀,总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样不好。我可是听你住的那块儿的街道居委会大妈说了,你们那里出了个半夜出来游荡的变态,弄得人心惶惶的。说说看,昨晚上又撕了几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沈时熄灭烟头,白了钱明泽一眼,道:“昨天没在街上游荡。”
钱明泽一时脑袋没有反应过来,抬头问道:“没在街上?”
沈时从口袋里拿出口香糖嚼了两口,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该上去了。”
***
如钱明泽所料想的那样,今早的客户会议还算成功。不过因为只是第一次会议,表面上的和和气气并不会让后面的各种接踵而至的事物也变得简单清晰。
从郊区的空地勘察回来,沈时坐在钱明泽的车上肚子咕咕直叫。
“一起吃晚饭?”钱明泽问道。
“你今天没有妹子一起吃?”沈时低着头继续看地皮的资料。
“为了预祝我们接下来的项目成功,自然是要和我的好拍档一起共进晚餐,我早就预留了今天的时间给你。”钱明泽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对着沈时抛了个媚眼。
而沈时并没有抬头,直接忽略了从左手边丢过来的肉麻攻击。
“决定好了吗?吃什么?”
钱明泽问完,沈时抬起头看着前方的路,脑子里不知不觉就浮现了奚漾的睡颜。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额,他的意思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门口的信箱里找到他放的钥匙。
于是二十分钟后,他和钱明泽面对面坐在了程记的双人卡座里。
刚一踏进程记的时候沈时就看到了奚漾,她正在给另一桌上菜,听到门口的风铃声便转过头来,看见沈时立刻就扬起了笑脸。
“欢迎光临!”她说。
沈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灿烂地笑了起来。
“你好像今天心情很好?”钱明泽看着沈时,他脸上的表情近来甚是少见。
“有吗?”沈时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捋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嘴角稍微下降一些,然后不理会钱明泽的质疑,继续看菜单。
“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奚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抬头,对上奚漾的脸。她的脸上挂着微笑——服务人员特有的礼仪式的微笑。
怎么回事?装不熟嘛?
不对,本来就不熟。
但是明明一起过了一晚上啊!虽然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
沈时意志有些消沉,干脆低头研究菜单不去理会。
“今天的特别菜单是什么?”钱明泽指着菜单发问。
沈时偷偷抬眼,从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的菜单上射出视线。
奚漾挪到钱明泽的身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菜单,右手随意地撩了一下从耳畔散落的头发,说道:“牛肉意面配罗宋汤,送一杯咖啡或奶茶。”
钱泽明抬头,对上奚漾的视线,问道:“好吃吗?”
该死,这家伙在干什么啊!公众场合啊!
沈时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正准备开口,奚漾却忽然笑了一下,用那该死的甜甜的嗓音回答道:“好吃的。”
“啪——”沈时的菜单被拍在了桌子上,钱明泽和奚漾同时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