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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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瑛地疆域上，无数的野兽群落如散乱的棋子般分布在各地。
它们缓慢地迁徙，移动，在贫瘠的石砾地上寻找食物。
但在某一天，它们散乱的行走轨迹有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河流沿着特定的轨道，曲曲折折最终流入大海，这散乱的野兽群体逐渐汇聚，扩大——最后交融成一个庞大的集体，向着瑛地的腹地逐渐深入。
瑛地除了王都之外没有别的城池，一个“城主”带领着子民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游离居住，地广人稀导致他们很难监视到土地上的所有情况。
所以哪怕是如此浩大的声势，竟然没有一个城主发觉。
叶轩歌眯着眼睛，在高空猛烈的风吹袭下竭力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他们站在近千米高的空中，在这里俯瞰下去，野兽们的迁徙如同一部史诗级的大片。
魔族将糅合了魔气的粉末散步在特定的地点，被魔气所吸引而来的魔兽一路吞食着，最后交融在一起。
“大概还有十天，才能到达王都。”
魔族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满意这样的速度。
的确，时间拖得越久，被察觉的可能性就越大，毕竟瑛人常年和野兽潮对抗，如此反常的迁徙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若是王都的人早做好抛弃城池逃亡的准备，那计划就废了。
叶轩歌也有些忧虑，但他注意的是另一件事。
有一个小型的野兽群似乎稍微偏离了路线，在一个区域内来回徘徊。
而凌城就在距离它们十分相近的地方，一个不小心，二者就会冲撞在一起。
到时候，不仅凌城的人受伤，这计划也可能被发现。
……
“呀呼————”
乾将挥舞着小翅膀在叶轩歌眼前来回飞舞，不时被狂风吹得一歪，又顽强地飞了回来。
在叶轩歌头上隐藏了许久的乾将早已不耐烦，一出了人们的视线就迫不及待地飞出来，不停地在叶轩歌眼前绕来绕去。
简直神烦！
叶轩歌磨了磨牙，一把捏住乾将，手掌中肉肉的小球停止了扑腾，睁着黑豆般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叶轩歌。
“……”一口气全给看泄了。
叶轩歌几次提气，依旧没能成功，他无力地转向魔族道：“主上，乾将不是你的刀灵吗？怎么一直黏在我身上的？”
但魔族什么也没说，甚至将头微微偏了过去，装出一副仔细观察下面状况的模样。
叶轩歌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挠了挠腮帮，将乾将塞回了衣兜。
他没有看到魔族稍微有点红润起来的耳朵尖，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很好地将它掩盖住了。
事实上，秦玖确实有点……尴尬。
在很久以前，魔族还未被封印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魔气代表了魔族的情绪和想法，之所以魔族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一闻你的魔气就知道你的小心思了，还掩饰个屁。
秦玖现在无比庆幸叶轩歌常识的缺乏，否则小奴仆的尾巴大概要翘到天上去了。
在他从前的生命中，除了杀戮，从未有过在意的东西，而自己对小奴仆的在意程度，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自己“拥有”的事物。
叶轩歌不漂亮，也不温顺，和自己从前看到过的奴仆一点也不一样，但是结了契约之后，越发地顺眼了起来。
“主上，那里好像有点不对，是不是应该……”
叶轩歌忧虑地比划着凌城的方向，一转头却看见魔族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红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水波一般，氤着薄雾。
叶轩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一边看着野兽一边露出这样温柔的笑容，真的很像某种ｈｅｎｔａｉ。
“重新引开就是了。”
魔族看了一眼，黑色的魔气在他手上翻腾起来，从中凝结出一条黑色的细线，如游蛇般向下冲去。
只要用这魔气将首领吸引回设定好的路线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小小的人类队伍突然冲了出来！
简直猝不及防，这里虽然离人类的驻扎地不算远，但也算不上近，再加上这支野兽群只有数十头，居然会撞到人类！
“弓箭手列队！枪兵护卫！”
只有十几人的队伍迅速摆开了阵形，发布命令的正是一身煞气的魏丽安！
此刻她紧紧皱着眉头，观察眼前的野兽。
这是一群鹿，但角异常地大，被顶到就是一个死，而且速度非常快，人类很难跟上它们的速度。
但这分明是瑛地南方的野兽，怎么会出现在北方的凌城？足足跨越了半个瑛地，这很反常！
“枪兵防备鹿角，弓箭手听我命令！”
即使心中疑惑，魏丽安却没有丝毫迟疑，一条条命令迅速被实施，有条不紊。
它们之间的距离还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只要一进入射程，密集的箭雨就会瞬间消灭四分之一的野兽。
所有人严阵以待。
但出乎意料的是，鹿群似乎对他们毫无反应，它们仰着脖子来回打转，四肢有些焦躁地踱着步子，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越来越奇怪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魏丽安终于下了一个命令，她提起长枪道：“所有人待命，我去查看一下。”
“一旦鹿群冲击，弓箭手放箭，枪兵掩护，分流击杀。”
所谓的分流击杀是针对于攻击力普通的野兽，枪兵引诱鹿群分离成数个小群体，弓箭手集中打击每个分流，减少伤亡。
这是瑛人在几百年的对抗经验中提取出的经验，每一条都浸透了鲜血。
魏丽安小心翼翼地绕过一边的岩石，尽可能在不被鹿群发现的情况下接近它们。
越是靠近，越是感到异样。
从前遇到的野兽，似乎没有这样焦躁的，它们甚至已经失去了警觉性，这样近都没有被发现。
难道是地域的差别吗？
魏丽安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悄悄下了马——再近马的蹄声很容易暴露她。
这群野兽的首领大得出奇，它明显没有其他野兽那样焦虑，却也不住地嗡动着鼻翼。
忽然它将脖子转向了魏丽安藏身的岩石处，暗红的眼珠子凝视着岩石一动也不动。
来了！！
魏丽安弓起背，缓缓将枪提到了胸前，假如这只鹿冲过来，她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击杀它。
然而再次出乎意料，那只头鹿四处看了看，然后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鹿鸣，竟是带着鹿群向远离凌城的方向跑去了。
奔跑的鹿群在石砾地上扬起一阵烟尘，逐渐消失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上。
“大人，你看这个……”副手不安地看着魏丽安，询问着魏丽安的意见。
魏丽安从地上站起来，甩了甩长枪，冷静地说：“回去，我要把这件事传递给父亲。”
……
“被发现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叶轩歌干巴巴地道。
“正常。”秦玖慢悠悠道：“这么大的动静，能瞒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但只要在他们察觉到真相前赶到王都就足够了。”
说完，秦玖笑摸叶轩歌的狗头，将话题一转：“还有，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
叶轩歌顿时垮下了脸。
说是任务，倒不如说是折磨。
魔族对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的不满意，每天都逼着他去溜野兽潮，更过分的是，还在他四肢处贴了加重的符咒，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在用生命溜野兽。
他真的有想过万一我死掉了的后宫吗TVT。
“又能早点锻炼出体格，又能加快野兽汇集的速度，这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魔族笑得春暖花开，叶轩歌却感觉寒风彻骨。
加重体能负担，其实是加快了精神力的消耗，连续十几日的超负荷精神消耗，叶轩歌都快对那种疼痛麻木了。
然而依旧是那句话，自己选的游戏，跪着也要玩完。
……
一封信很快从凌城出发，在三日后到达了王都。
混在一堆信件中，即使被标注了显眼的红色印记也没能被注意到。
直到又过了几天，类似的信件越来越多，国王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洛邪，你看看这个。”
国王是一个身材欣长的年轻人，有着很典型的瑛人长相，深刻而不失优雅。
然而一年来过重的负担让他的脸上没有了朝气，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将十几封信件摊在桌上，脸上十分忧虑。
“野兽的异常越来越大，你来看看，是否能看出些什么。”
洛邪一言不发拿起一封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他给出的驱兽粉中只含有极少量的魔气，按理说野兽想要达到这个模样，至少得在一年以后。
有人在散步魔气，他马上判断出来。
随着一封封信件看下去，他愈发心惊。
第一封，来自凌城，十七只野兽。
第二封，来自柳城，上百只野兽。
第三封，来自迁城，三百只野兽。
第四封，来自琉城，七百只野兽。
琉城全灭。
野兽群在逐渐变大，而位置也越发地接近王都，联系起那魔兽的异样，洛邪很快想明白了始末。
一定是有人操纵着野兽，想要袭击王都！
洛邪看了眼憔悴的国王，感觉眼前一阵晕眩，王都里汇聚了大量养尊处优的贵人，即使是抽调了那么多战士，也对付不了数量如此庞大的野兽。
恐怕，全都会死。
“洛邪？小洛！”
看着洛邪迅速变得惨败的脸色，国王慌得连儿时的昵称都喊了出来，他虽然感觉不对，但是没想到洛邪的反应竟如此之大。
“我没事……”
洛邪在椅子上坐下，一时手掌有些颤抖。
他可以为了大部分人而抛弃一部分人，但绝不能承受王都覆灭的后果。
他深深爱着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他做出了那样残酷的事情，即使老师不理解他，即使会背负骂名，他也走的坚决无比。
所以，他绝不能让这里灭亡！
“小洛，我常常会想，抽取那些战士来王都是不是正确的行为。”
看着那刺目的“琉城全灭”四个字，国王缓缓道，“你看，王都如此安全，完全不需要战士们的保护，然而我的子民却没有庇身之所，现在连战士都没有了。”
“可这是神启，我们不能违背——神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呢？”
洛邪稳了稳气息，他脑中杂乱无比，却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找出理由：“王，神有他的用意，您看，现在正是用到了战士的时候。”
“这些野兽的路线，明显是朝着王都而来！”
洛邪深深地看着国王，“我们恐怕，得做好弃都的准备。”
而在洛邪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城外的野兽群，距离王都已经不到一天的路程。
灾难，就要到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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