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星闪耀在你的眼睛》魇晴

5、一04

　　“李闵晴，你竟然还敢逃课？”班主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女人，偏偏爱涂涂抹抹。向李闵晴挑眉时，脸上的粉掉了一层。
　　其实班里的同学哪有没逃过课的？李闵晴清楚，班主任不断在找自己的茬，只是因为想把自己赶走。于是沉默不语，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应该勇敢一点，直接说：“我退学。”吧？但她从来不曾如此勇敢，即使清清楚楚地知道，明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上学了。
　　一个孤儿，别说被认领，哪怕是孤儿院都不愿意收留的孤儿，哪里来得上学的闲钱？她苦苦守着那幢还值些钱的房子，精打细算地过坐吃山空的日子，甚至都在想，如果辍学前都无法找到正常的工作，哪怕做最底层的人，做贼，做妓女，都可以。
　　是所有人，都联起手来，把她往绝路上逼的。
　　但最近犹豫了，总是在想，汪欢颜和童嘉落会怎么想她？唾弃她或者为她难过？
　　“按照校规，是要被记大过的——还有李闵晴，你最近同四班的童嘉落同学走得太近了。”
　　是想顺便污她早恋，记两次大过，就可以劝退了吗？真是想象力丰富，明明还有汪欢颜在，有谁见过三个人一起谈恋爱的？李闵晴很想笑，但她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好在此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是音乐组的向老师，看看李闵晴，然后向着九班班主任笑笑：“方老师，我找李闵晴同学有些事。你要是不忙的话……”
　　“啊，没关系的向老师，你领着她出去吧！”班主任清楚来人是校长的独女，忙陪笑道。厚粉便掉了一层。
　　李闵晴便保持着她低着头的姿势，跟着向老师出去了。
　　向芳芳，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尽管她是唯一一个向自己表示友好的老师，尽管她允许自己享受音乐生的待遇、可以在非正课时使用学校的钢琴，尽管她说过喜欢自己。
　　但李闵晴敏感的神经总是提醒着她：这个女人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尽管她想不通，已经一无所有的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向老师，您有什么事？”走出办公楼，进教学楼，向芳芳只是一言不发地把楼梯踩得都悄无声息。于是李闵晴决定由自己先发问。
　　向芳芳回头一笑：“事？救你出来啊！放心吧，闵晴，我会跟老爸说的，不会开除你的。”
　　“哦，那向老师，我先回班了。”李闵晴又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
　　“闵晴，别，我们去五楼吧！你给我弹首曲子。”
　　“向老师想听什么？”
　　向芳芳想了想：“《少女的祈祷》。”
　　《少女的祈祷》，指尖的音乐在流淌，本应像一条纤细而欢快的小溪，却在李闵晴的双手下，变成了一盈少女哭泣的泪。哑了的高音DO，变得像哽咽。
　　向芳芳听完，叹了口气：“闵晴，你变得更不快乐了。我听说你有了朋友了，没有让你快乐起来吗？”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很快乐；但离开了他们，就更孤独了。”李闵晴的声音也带着哑了的高音DO的哽咽。
　　“唉。——两个人都是四班的？汪欢颜、童嘉落，他们跟你一样，都有一副好嗓子。汪欢颜也会弹琴，只不过她和你正相反，她弹什么都是快乐的。”
　　李闵晴没有应话，只是低下头，信手抚弄起一曲琴调。
　　“新写的歌？”
　　“恩，但还没完成。”尽管是不去信任的人，但依旧会让她知道自己的许多事情，也许真的是孤单了吧，连能一起说话的人都少得可怜。
　　向芳芳一提嘴角，“有名字吗？”
　　“《一光年之外》。”
　　如果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姻缘
　　而不是听凭谁和谁偶然遇见
　　是不是会有更多人更幸福一些
　　更快乐一些
　　“闵晴，学校在组织文艺比赛。你可该知道吧？怎么没报名？参加吧！”
　　笃。
　　落在高音DO上，只是击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