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Trente-troi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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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毕竟比不过加长宾利，楚安炎下车时，宾利已等在大门口了。
迈着两条大长腿，脚步生风疾走过去。
萧君炎一见出租车来了便率先下了车，楚妈妈和孙乔也相继下车。
“我们上去吧。”
楚安炎扫了眼萧君炎，言罢扶着楚妈妈的肩，轻声问道，“累不累？”
楚妈妈摇摇头，两人刚要走，便被萧君炎叫住，“等等！把你手机给我！”
楚安炎倒是没走，眉毛却轻挑，却没说话，等着下文。
“医院，手机要关机。”萧君炎语气淡淡，动作却快，手已经伸过来了。一旁长久被忽略的孙乔这时掏出自己的手机，
“那我的手机也交给大哥吧。”
楚秋蝉听着孙乔叫的那一声大哥，隐隐皱眉。
萧君炎接过孙乔的手机，视线却一直盯着楚安炎。
两人对视半响，楚安炎从西裤里掏出手机，扔了过去，萧君炎堪堪接住，心底高悬的一块石头，稍稍落了地，却听楚安炎冷冷的语气，
“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我也无所谓，但如若被我发现，你要是做了什么伤害刘渭的事，萧君炎，等着我的报复！绝对的报复！”
话音刚落，人已稳稳扶着楚妈妈转身大步而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萧君炎微微蹙眉，孙乔看了眼萧君炎，再去看那个背影，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方才在车上她是没有希望的，现下，可以说是绝望。
“别发愣了，这样就想着放弃了？真正好的选择，通常都不会太让人舒服。捱过了这些，最后等到你的，总会是萧家二少奶奶的头衔…”
“我不稀罕什么萧家二少奶奶的头衔！”孙乔秀眉紧蹙，语气十分愤然，“他不姓萧，我要的，是他楚安炎的爱，我要他爱我。”
“那有什么困难，等他死了心，你再无微不至的陪在他身边，总会有枯木逢春死灰复燃的一天！”
萧君炎漫不经心的说着漂亮话，把玩着楚安炎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按了发送，之后关了机。
孙乔的脸色十分难看，恨恨瞪了萧君炎一眼，“我真为他心疼，有你这样的哥哥！”
“是吗？我倒是挺自信的，我为他感到骄傲，毕竟，我一直是真心为他好。我为他做的，自然是为他好。”
“他可不见得会领情，你也听到了，要是被他发现这一切，他会报复你…”
“你不了解他，他有多重情义！最初的愤怒，最终会消弭，时间会蹉跎一切，也会愈合一切。等他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可是医生，你觉得你能骗过他？”
“正是因为他是医生，骗他才最容易。”
孙乔刚要再说什么，前方便传来楚安炎不耐烦的催促，
“…你们走不走！”
面上一热，孙乔有些心慌，暗恼自己刚刚说的话会不会被听到了。萧君炎的低笑从她头顶传来，他那轻松的语气好似没事人儿，
“这种距离怎么可能听得到！何况他是不屑听到我们说的话，走了！”
萧君炎从她面前走过，孙乔看着前方的楚安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她又是嫉妒又是害怕又是愤怒……
统统都是因为他。
本以为可以忘记他，可最难的，却是不能没有他。
孙乔的内心一阵阵挣扎弥漫而过，她有些动摇，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要适可而止，她…不想，不想毁了他。
可是……
可是一想到他的那份温柔和爱恋有可能会属于自己，他会那样对着自己，那么温柔的笑，那么甜蜜的宠溺……一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动心，为了得到他，甘愿屈服于魔鬼的驱使……
只因那样的诱-惑谁也无法抵挡。
人呐，只要有欲望，就很难行得正坐得直。欲望这东西，使人成疯成魔，玩弄于股掌之间，睥睨着每一个为它自甘堕落的人。它的同好是魔鬼，它的敌人，是，一颗看淡一切的平常心。
它的主人，自然是拥有它，但懂得如何控制它，转化它，利用它，而不是反过来被它玩弄。
显然，欲望这东西太过妖魔化，这世上鲜少有人，能成为它的主人，它也正因此得意洋洋，更加卖力地肆虐人类。
奶奶和萧万阳的病房都在十八楼。
萧万阳做完急救手术，转到十八楼，重症监护室。奶奶仍然昏迷着。
楚安炎虽然是个医生，可他比任何人都讨厌进医院。
医院里似乎总弥漫着一股子死亡和腐朽的气息，再活蹦乱跳的生命进了医院，仿佛再新鲜的花朵被罩了起来，除了越来越枯萎，越来越萎靡，找不到第二种出路，即便有救死扶伤，好似白衣天使，却也让人觉得恶心，总像是被玷污了本身原生态的自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阵修修补补，即便好了，也觉得不再原滋原味，浑身都是补丁，难看难受极了。
“先去看看奶奶吧。”萧君炎径直领着他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隔壁。
楚安炎倒是想先去看萧万阳，然后一直陪着奶奶。
不过没什么要紧，看完他再回来陪奶奶是一样的。
到了奶奶病房门口，萧君炎去推门，正要一起进去，楚安炎不由皱眉，一手挡住门框，“妈和我进去，你们先去隔壁。”
“…你会不熟悉奶奶的情况，我帮你…”
“我是医生，奶奶什么情况，我自己检查一下，比谁都清楚，不劳你费心。”
萧君炎面上无波，盯着楚安炎半响，终是做了退让，“那我去隔壁等你，你，尽快过来。”
楚安炎冷笑一声，词严令色，“你不会真以为，你可以这么监视我？还是说，你自信心满满的以为，你控制住了我？”
“……”萧君炎面色微有紧绷，不过迅速恢复如常，“我只是尽了一个兄长的责任，炎炎，对你，我一直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楚安炎别过脸不再看他，望着不远处的病床，“可是，谁稀罕呢？”
楚妈妈坐在奶奶病床前，看着面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人，想到当年她对自己的颐指气使种种不堪，再没有那时的愤怒和怨恨，只剩下释然。
炎炎很是在意奶奶，哪怕是为了炎炎，她也应该好好照顾她，毕竟，她曾经是她的婆婆。
楚妈妈打来一盆水，打湿毛巾，拧干，给奶奶擦脸擦手。
楚安炎几分动容，看着自己的妈妈，再看向仍旧昏迷的奶奶，握住她的手，不禁开始为她把脉。
“按理说，奶奶就算身子再弱，也不至于昏迷这么长时间。”楚妈妈皱着眉犯嘀咕。
楚安炎一边把脉，一边去翻奶奶的眼睛，听妈妈这么一说，唇角微勾，“连妈你也觉得奇怪，所以，有人把我们当傻子！”
“炎炎你这话什么意思？”楚秋蝉手上动作一顿。
楚安炎摇头，“没什么，奶奶现在是没事，就怕我不听话，奶奶就有事了。”
“…我当然希望你乖乖的，但说起听话，也是看听谁的话，是不是好话！”楚秋蝉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犯傻，更不喜欢他受伤害，她宁愿他跟着自己的心，痛痛快快幸福的活着。
楚安炎把脉结束，看向楚妈妈有些气愤的样子，不由笑起来，将奶奶的手轻抚了抚放入被子里。
奶奶的头发本来还算黑，现在大部分却已经灰白了。安炎抚着奶奶的发，还有那明显憔悴的脸庞，心下很是难受。
从小到大，在那个家，只有奶奶最疼他。除了妈妈，便是奶奶是他最亲的人，他自然要让奶奶好好的。
五指抚上她的额头，俯身在奶奶额头轻轻亲了亲，双唇微启，却无声，仿佛只是在灵魂深处的宣告。
奶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秋蝉没有去隔壁病房，她说留下来陪奶奶。
安炎没有勉强她，独自来了隔壁病房，门没关，他在门口踱了踱步，便径直进去了。
病床上的人还戴着氧气罩，脸上多处擦伤，都敷了药，胳膊，身上多处包裹着纱布，纱布上还透着血迹，脖子打着石膏固定着，一条腿也打着石膏高高吊起。
楚安炎深吸一口凉气，他这个样子，这个年纪，受了这样重的伤，能抢救过来渡过危险期着实已是万幸。
“过来看看他吧。”萧君炎站在床边盯着楚安炎，“昏迷时就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要你来治他，明明话都说不出来，却偏偏见人就说他儿子是医生，可以救他…”
“……”楚安炎慢慢走过去，在病床前站定。那个他一度憎恶的人，此刻更显老态，脸色差到极致，唇色惨白唇瓣开裂，脸上各处都有擦伤，手上包着纱布，却能瞥见手腕处的伤口，一条条伤痕很是狰狞…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千年前修修补补的竹简，一碰，就散架了。
饶是再大的怨仇，也做不到此时视若无睹。
“什么时候会醒来？”
“还不清楚，可能一会儿，也可能晚上明天，甚至几天后。”
楚安炎没再说话，拖过椅子，坐在病床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哀伤。
萧君炎微眯起眼，走到他身后，“你先陪着他，我让管家准备了食物，现在正送来，你待会儿吃一点。”
言罢也不待安炎回话，便转身走出了病房，临出门前，与孙乔对视了一眼。
*
刘渭和元夕上了Vincent的车，刚发动，Vincent的手机便响了。
Vincent脸色变了变，却没去看手机。
因为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却没去碰，刘渭和元夕对视一眼，问Vincent,“你不接电话吗？”
Vincent没回答，只是默默开着车，半响不答反问，
“你妈妈的性命危在旦夕，你叔叔病症突发，医院又在赶人，你打算怎么办？”
刘渭咬着嘴唇，之前一直没啃声，现下被Vincent提及，摆在明面上，总是得想办法。
元夕听不过去，却又不想在这时候挑破，忍着不发，再看刘渭，她却忽然笑了，
“能怎么办？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命。”
“…小渭…”
Vincent倒没想到刘渭会这么说，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向后看，“那倒未必，你们中国不是说人定胜天么，你就没想过你妈妈和叔叔的将来，都握在你自己手里。”
“我又不是医生，就算我是医生，有时候也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这么消极的你，倒不像是你了。”Vincent突然来了这句。
“我是什么样的，你又怎么清楚。”刘渭看向窗外，觉得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伦敦的天气总是这样，阴沉沉的，给人压抑的感觉。
Vincent刚要说话，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的铃声和刚刚的不一样，所以他立马就开了蓝牙耳机，接了起来。
“……嗯…对…这么快？好，我知道了，OK，没问题，bye.”
他挂了电话，猛打了个方向盘，调头，车子便往回开了。
“这是去哪里，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元夕和刘渭又是对视一眼，刘渭不明所以，只是心急，元夕却不一样，她只觉得心慌，甚至对接下来的事，感到恐惧。
Vincent已面无表情，整个人好似褪下面具后的淡漠，
“去一条能给你带来希望的明路。”
“……”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Trente-tro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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