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四十三章 月夜星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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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兽很快和露娜一起回到了沙古牙的小院，绫正芳正悠然坐在蓝花楹树下纳凉，见他们过来，还有闲心打招呼，“露娜，你失踪太久了，沙古牙有些担心了。”
露娜没有沮丧，反而蹦蹦跳跳大方地说道：“没关系，我不是回来了吗？”
见她这样的状态，绫正芳不由得有些惊奇，她坐起身来，想了想，猜测道：“你成功感受到进化力量了？”
露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基尔兽替她补充：“算不上感知到了，只是有了一点思路。”
“说一说？”
“她说，她想试一试去追逐太阳。”
基尔兽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听完后，绫正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可行的道路。”
肯定完了这个想法，她也不拖泥带水，立刻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操作，一旦露娜感知到进化力量，就可以开启阵法。”
露娜懵了一下，“可是追逐太阳的话，我需要向西方奔跑……”
“不用那么麻烦。”绫正芳狡黠地笑了一下，“我给你施加一个漂浮术，你往太阳的方向飞就可以了。”
露娜瞪大了眼，“这样可以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大不了还是按照你的方法来。”
露娜拧起了眉心，努力地思索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为此，沙古牙和外出游玩的小妖兽都被叫了回来，在后者一叠声的抱怨声中，他们来到了二层露台。
露娜抱起了两块宿玉，抬头望向了天空。绫正芳很快就将漂浮术施加在她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去了。”
“好，加把劲！”
露娜操纵着并不熟悉的漂浮术，开始向上方飘去。
此时此刻正值正午，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可隐隐约约，露娜又知道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因此格外地坚定。
她看向太阳，它依旧无心无情地高悬于空中，似乎全然看不出瑕疵。
露娜知道，她也曾偶尔听到它的声音，但那只是一鳞半爪的碎片，很快又会被它耀目的光芒所吞噬。
太阳是完美的，不完美的是他们。露娜心想。
该怎样才能进化？露娜到现在都摸不到头脑，但是她意识到了，她必须要去追逐什么，直到走到尽头，也许那时……她能找到那个答案。
宿玉的光芒幽幽亮起了。
一团是纯净的红色，一团是沉默的黑色。
地面上的人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绫正芳当机立断，“我们开启阵法。”
“会不会太快了？”沙古牙问道，“露娜才刚刚感知到它们，还不能使用。”
绫正芳摇头，“不，黑夜会给她力量，她会明白她该做什么的。”
她抬起了手，那块刻印着十一道曜力的金刚石陡然散发出多彩的光芒，一道接着一道，铺陈在小小的院落之中。远处的镇子里，埋在特定位置的矿石开始散发出独有的曜力波动，一根根光柱冲上天空，这满院的光华也被抬高了，在一道接着一道光柱的折射下，独特的曜力波动笼罩了整个小镇，彩光交织在一起，变成了白光。
太阳的光芒开始黯淡了。
在它九十度垂直角的地方，原本的光斑在逐渐暗去，最后变成了天空上的一枚黑斑。
随之，这块黑斑逐渐扩大了。
纯白的光芒转瞬间消失不见了。肉眼可见地，周围的一切暗了下来，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太阳的光斑快速缩小、变黑、解离，最后消失无踪，没有了灯火的城镇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人们的喘息声在此刻格外分明了起来。他们听见了风声，听见了近邻之中传出的高喊声和哭闹声。
沙古牙低低惊叫了一声，她有些慌乱地视线左右逡巡着，忽然之间，她看见黑暗之中，一缕火焰燃烧了起来，基尔兽来到了她身边，低声说道：“别怕，你看露娜。”
沙古牙抬头，半空之中，黑夜之下，露娜手中的两团宿玉依旧在散发着光芒，将她小小的身影映得无比清晰。
半空之中，露娜陷入了一片茫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夜晚，她一直以为夜晚是温柔的，是寂静安宁的，可是从没有人告诉过她，黑暗还有另一重意味——
它令人恐惧。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露娜想从这里逃跑。如果她逃到了镇子外面，是不是就能看到她所痛恨，却又不得不依赖的阳光？
然后她看见了手中亮起的宿玉。她想起来了，她来到这里是为了给所有人带来幸福。
可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一片恐惧之中，她只觉得天地遥远，时光漫长，茫茫的黑色再无半点杂质，就连她的呼吸声都被无声无息地吞没了。她听见了地面上的声音，她听见了痛苦的嘶鸣，听见了精灵们的悲泣。
但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与那一切都无关的念头。
这黑夜只有无垠的漆黑，它该有多寂寞啊。
那一刹那，她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进化力量，它们在闪烁着盈盈的辉芒。
如果她也可以这样闪亮，如果……
那不是力量，那只是她的浪漫。
露娜再没有犹豫，她闭上了眼睛。
洁白的光团从两团宿玉之中浮出，将她彻底包裹了起来。
莫里是一个普通的蜡烛兽。他生活在小镇里，每日重复着去河边捉鱼，烤着吃完，然后和别人斗殴，帮助一些弱小的幼年期，这样的生活。
按照他的想法，这一切都应该是波澜壮阔的，但是每天都有波澜，再多的波澜堆砌在时间的蛛网上，也变成了朴实无华。
这一天，他也照旧去抓鱼，在和同来的盖文争抢了几次之后，他如愿以偿地抢到了那条更大的鱼。他用自己的火将它烤熟，囫囵吃了下去。这几天，他的能量消耗特别大，不止是他，镇子里的所有精灵都是——他们都猜想，那和前几天太阳被魔鬼吃掉有关。
是的，在他看来，那一切都是传说中黑色的魔鬼作祟，若非如此，在他们从迷蒙中醒来，镇子中为何多了那么多烧灼的痕迹和打斗的痕迹？
莫里这样想着，提着装水的桶往镇子上走。
他并没有思考第二天要怎么应对盖文的怒火，那些弱小的幼年期最近好像也没精打采的样子，这让他此时此刻就陷入了空虚的无聊之中。
要做些什么好呢？听说那个日光镇的耻辱，那个露娜最近在镇子上游荡过，他是不是可以去教训她一下，让她不要再这么嚣张？
莫里并没能思考出一个结果。在他准备深究的时候，湛蓝的天空中浮现出一层清澈的白光。
莫里莫名其妙地抬头望去，心中疑惑着太阳是不是又有什么变化。然后他看见，太阳和光斑逐渐开始变得黯淡。
水桶落到了地上，莫里眼中再次浮现出淡淡的惊恐。不知为何，这种一直隐藏在他意识深处的感受，在这时再次浮现了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那次失去意识，其实并不是失去了意识，只是他选择性地遗忘了一切，他遗忘了他与盖文的厮打，遗忘了他险些将利刃捅进比昂的身体……
“不！”他惊叫了起来。
身边的一切逐渐变暗，太阳再一次消失在天空上，可这一次，没有光斑，也没有光环，他什么都看不见，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外来人送进来的书上讲到的。
那就是长夜，恐怖的长夜。
他抱起了头，开始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回忆让他无比揪心，他喘了几口气，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太阳之眼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压制。他抬起头指向黑夜，破口大骂：“回来，你把太阳变回来！可耻的黑夜，呜呜……”
可是他甚至看不见他的手指，看不见“黑夜”究竟身在何方。
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他只觉得泪水在不住涌出眼眶，他发觉他波澜壮阔的一生都像是生活在梦境中，随着太阳的消失，这梦境如同泡影一般破碎了。
可是，可是没有了太阳的力量，他们如何在这痛苦的长夜中坚定地活着？
但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同。
他可以看到周围的东西了。它们并不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昏暗，但这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冰白的光晕之中，它们反射着什么的光彩，像白色的飞絮满盈在湖面。
莫里顺着这反光，往天空中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漫天的黑夜像是被光芒的剑刺破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星罗棋布地遍布空中，泼墨般的银辉铺满了大片的夜空，它们像无垠水面的潮汐，将天空深黑的底色晕成了一片由浅到深的苍翠。
在它们的中间，一轮明亮的光球正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它是凭空出现在夜空中的，洁白，明亮，它没有让整片黑色的天空再次变回湛蓝，但它的光芒像是能跨越千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如同一阵遍彻天地的风，万里飞霜，天心朗照。
“那是……什么？”
莫里转过头去，才发现盖文和比昂早已走到他的身边，他们与他一样，抬头望着那轮银镜一样的光球，无法从中移开视线。
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可是没有人能怀疑它的伟大，因为它高悬于黑夜之上，并不畏惧它，即使无法改变它，却让人有了在其间跋涉的坚韧。
坚韧。这是莫里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柔软的情感，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胸口的灵核中有什么在缓缓流淌。他仔细地打量那一轮银盘，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忽然迈开步伐，向着巫女的小院落奔去。一边奔跑，他一边喊道：“你们快看天上，快看天上！”
可不用他提醒，所有人都在看着天空，他们停下了打斗，停下了争吵，当他们困于恐怖的长夜之中时，当他们痛苦于太阳的吞噬时，他们看见了这漫天的明月繁星。
那一点一滴的光芒落在他们心头，像一阵清澈的甘霖，让什么东西开始生根发芽。
莫里加快了脚步，他在寂静清寒的月色之中穿行，很快，那个熟悉的院落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跑到那里，毫不犹豫地将青色的小门推开，目光捕捉到了站立其中的几个影子。
他大声喊道：“那是露娜，对吗？是露娜吗？”
街道上的精灵们纷纷一震，纷纷议论了起来，“是露娜……是她带来的长夜和……和……它叫什么名字，它该叫什么名字？！”
一个身影披着淅淅沥沥的月光走了出来，她来到精灵们的中间，声音清晰而柔和。
“那是月亮和星星，是露娜的月夜星河。”
有人问道：“它只在长夜降临时出现吗？”
那个身影轻笑了一声，说道：“它们并不是太阳，也许并没有那么明亮，但是，它们的光芒绝不会刺伤任何一个人。”
莫里低声呢喃道：“月夜星河……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光芒……”
不知为何，他感觉脸上湿湿的，摸上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脸上流下了眼泪，在月光下，它洁白而半透明。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照亮了四周。
原本……他的灵核在说着，他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存在。
在明月与星海照亮夜空之时，沙古牙就已经震惊到静默无声。
即使她早已从红莲、从绫正芳那里得知这是什么样的存在，可真的亲身感受到它，却截然不同。
茫茫星海之中，明月高悬天际，那光华如银铃，如牛乳，清脆地敲击着被照得半透明的砖瓦。
她看见了月亮之中露娜的影子，她好像看到了她在微笑，似乎不需要听到地面的声音，她就已经找到了幸福。她也将这幸福播撒到了大地之上。
“她成功了。”
沙古牙低下头，看见基尔兽站在她的身边。
月神兽的究极体是月之女神狄安娜，但两份进化力量让她得以再进一步，成为优雅银河兽。
于是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们看到了只有真正的地面上才有的明月与星海。
基尔兽抬头看向天际，指着东南方金黄色的大星说道：“那是毕衡。”又指向了西南方一圈无光的星洞，“那是玄召。”
他与沙古牙站在星空下，他将他所知道的星一一指给了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轮明月之上。
“每一颗星都有它们独特的含义和力量，即使太阳的光芒遮蔽了一切，真实的轨迹却不会改变。所以，今天我们得以在露娜的力量之下看到这一切。她是真实的，星辰的力量也是真实的，那么，幸福也是真实的。”
沙古牙喃喃说道：“可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从那之后，余生都将用来怀念这一次安宁。
但基尔兽却平静地说道：“不，这不是长与短的对比，而是有与无的不同，不如说，这正是露娜的浪漫，不是吗？”
沙古牙沉默着，她的目光越过遥远的距离，与明月的眼睛相对望，泪水自她的脸庞上滑落下来，滴到了基尔兽的手臂上。
他抬起了手，看着这泪滴，无奈地笑了一下。
在这短短的一天里，无数精灵跪地啜泣，被太阳之眼吞噬的恐怖、日食带来的痛苦回忆，这一切在澄净的月光下，无声无息地被溶解抚平了。
月亮好似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顾自地满盈着，但所有精灵都认出来了，那是露娜，他们所以为耻辱的家伙。她为长夜带来温柔，将恐惧化为璀璨，那不是太阳的力量，那力量让他们耳目一新，让他们意识到，多彩的世界中不止有他们自己，身边还有其他人，同伴、家人……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月亮是否像故事里那样美丽，而当第二天到来，夜幕逐渐染上深蓝，随后是浅蓝，淡金，当太阳再次升起之时，精灵们欢呼了起来。
为未来的一天，也为过去的一天。
如果没有夜晚，光明就不会如此珍贵。日月的轮转让他们看到了，世间的万物循环往复，一张一翕，都只是星辰的规律。
悄无声息地，太阳之眼开始了与灵核的脱落。
它的幅度异常微小，但谁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它会不会完全离开精灵们的身体，不再主宰这些原本可悲的生命。
从此他们的生命也配拥有幸福。
而在太阳升起，月亮西落之际，小妖兽和绫正芳也等在了结界的最西端。他们眼看着天空之上那光芒清澈的身影坠落下来，后者立刻使出了漂浮术，将她接住。
昏迷的露娜落到了地上，一道光芒在绫正芳身边亮起，但少女没有去看恢复了究极体的别西卜，而是低头开始检查露娜的状况。
“还好，只是过于疲惫，昏迷过去了而已……”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远处的太阳冒出了金黄色的光点，清寒的晨风之中，基尔兽背对着曦光向他们走来，深红色的光芒之后，他的身形一点点拉长，最后化成了飞扬着红披风的骑士。
事实上，原本他们可以直接离开，三个人却一同留到了现在。别西卜臭着脸望向红莲——这几天他当小妖兽的时候可没少受这家伙欺负，但考虑到他心情不好，他都忍了，接下来要是这家伙敢于再对他装傻充愣，他可不会饶了他。
但红莲却只是来到他们面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您获得了成功。”他说。
绫正芳无奈地笑了笑，“是我们的成功。”
她抬头问他：“这是你期待的结局吗？”
红莲摇头，“不，这只是我期待的开始。就像……”
就像陷落的特洛伊，像变革的诺斯海岸，像重获新生的圣树之泉……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在继续，他们作为过客，为这些故事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将是，也终将是过客，这些故事也许会随着时光之风悄然散佚，但只要人们的生命还在继续，他们的信念不绝，为这信念添砖加瓦的他们就依然还有来过这个世界一趟的明证。
梦想永不陨灭。
他们的梦想也在继续。
“我们离开吧。”红莲说道。
三人是在一天后的正午向沙古牙和露娜辞行的。刚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的月神兽满脸不舍地问他们可不可以多停留一阵，红莲却认真地摇头，他的说法很有趣，却一下子将露娜说服了——
“我们也要出发去为一些人带来幸福了。”
露娜没有再阻拦他们，于是她急急忙忙让沙古牙为他们准备送行礼物。
这期间，绫正芳甚至将从圣树之泉得到的预言之种交给沙古牙看了，却得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答案，“这颗种子是死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你们提到的玄召对圣树之泉造成污染的结果，但是……它的曜力波动虽然还在，却无法使用了。”
绫正芳若有所思地点头。
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沙古牙和露娜将他们送到了结界边缘，露娜将她的礼物拿了出来——那是各式各样的星晶，当她成为优雅银河兽的时候，她自行感知到了这些星辰的曜力，于是获得了这样的力量，对于毕衡星晶已经用完的绫正芳等人来说，这无疑是相当实用的礼物。
但还有更浪漫的东西。
“这是我的太阳之眼。”露娜说道，“现在它恐怕已经是星辰之眼了，我希望用它收集你们三位的曜力波动，也许在日后，我还能够用它再次复现出星空，那样我们的幸福就不是刚刚结束，而是正在开始了。”
别西卜冷笑了一声，“好吧，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是来压榨我们的。”
露娜笑眯眯地说道：“我不管，反正你们就要帮我，别西卜先生和绫小姐先开始啦！”
“为什么是我和她？！”
“因为别西卜先生很笨，经常画不好，需要绫小姐的指点呀！”
“真是的，为什么就我要被区别对待……”
露娜一番巧舌如簧，自然而然地将绫正芳和别西卜拉走了，临走前甚至还对沙古牙挤了挤眼睛。
这让巫女的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她转头望向红莲，恰逢对方也望了过来，两人同时一愣，而后相视一笑。
“露娜在捣乱，别管她。”
“没什么。”红莲说道，“我早就习惯了。”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风吹起巫女洁白与赤红的衣摆，与银色骑士的披风在一起，远远看去竟分不出谁是谁。
俄而，沙古牙忽然轻笑了一声。
红莲抬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沙古牙摇了摇头，秀美的唇边笑意渐渐变淡了，“只是在想，你们走了之后，我和露娜会……也许会有点寂寞吧。”
红莲静静地看着她，而后摇头，“不，你们能有彼此相伴，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沙古牙回望向他的目光——他依旧如此赤忱又温热，望着她的眼神异常专注，可她心头却浮上一阵难言的感受。
“那对你来说呢？”她问道。
红莲愣了一下。
“与我们遇见，对你来说算什么呢？”沙古牙低声问道。
红莲凝视着她，神色变得温和澄净。
“那是我的荣幸。”
沙古牙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落的太阳之上。
“有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是虚幻的，我知道你其实是在透过我看别的什么人吧？”沙古牙说道，“是不是……与那个名为牧野留姬的人有关？”
红莲愣了愣，转头看向她，“你发现了……我本以为……”
他本以为他已经有意克制了。
沙古牙淡淡笑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红莲失笑道：“真抱歉，让你知道了这样的事……”
他的笑容明亮而干净。
像光影斑驳的蓝花楹下他的回望，像骄阳之下忙碌着的他的身姿，日食之后，他的沉着令她为之安定，星河之下，他的话语言犹在耳。
他到底是为什么而留下来的呢？她其实也不知道，但是每每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她都更加深刻意识到了，这对他们彼此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啊，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但她没有再开口说出这一切的缘由。
他们终要分道扬镳，所以，就让这一切埋葬在偌大的幸福和开始的未来之中吧。
很快，别西卜和绫正芳回到了这里，红莲按照露娜所说，将曜力波动留在了星辰之眼中，启程的时间便到了。
“如果你们还会回到这里，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们……”露娜不舍地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露娜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如果不会再回来，也千万不能忘记我们！”
红莲笑道：“当然不会，这段经历，我会好好珍藏的。”
露娜用力地点了点头，忽然跳了起来，整个精灵扑到了红莲怀里，用力蹭了蹭，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之中，又跳了回去。
“露娜……！”
露娜张开了双臂，对他们说道：“一路顺风！”
他们即将奔赴各自的未来，要就此分别了。
愣怔半晌，红莲脸上的笑容霎然绽开，“那么，再见了。”
在未来，也许他们会相遇，也许不会，但无论如何，这一次离别，每个人心头都再无遗憾。
三人转身，在露娜和沙古牙的注视之下，向着结界外走去了，露娜用力地挥起了手，大喊道：“再见了！”
红莲没有回头，伸出手对她挥了挥。
而后他们越走越远，身影也一点点变淡，直到最后，终于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四十三章 月夜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