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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七八九 ...

  •   七

      一大清早醒过来,发现昨夜聊了一通宵的人正在床边看报纸。
      躲在被子里谈话的感觉并不好,尤其对着一个把你吻了昏天暗地不曾放手的狡诈男人。对,虽然乔生反复强调他故作消沉是想打击敌人的警惕心,而不是寻死,但是就我看来,强吻我和欺骗我两条重罪,跟自杀没啥区别。
      我说:“乔先生,你房间里有窃听器么?”
      他放下报纸,皱眉,沉吟片刻,笑道:“就是有,一般也装在电话里。”
      他抬头四处张望,看上去对房间里的每个特殊摆设都了如指掌,边还补充道:“我基本上不住家,就住这间房,相信他们也知道了我的习惯,所以用来监视的装置没有动过。”
      “你明知道被监视还住这间?!”我从床上跳起来,“乔先生,你以为你在献身革命事业吗,那么英勇无惧?!”
      “我是个赛车手,对机械很有研究,”他说着,眼中滑落一抹黯然,“同样,我对自己的对手了解,更有助于我把暗中要杀我的人拔出来。”
      “致之死地而后生?”我笑,踢开了恼人的被子,走了下床。
      待在镜头里的认识让我连走路都不自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摆放了牛奶和面包,我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大财团总会有这样的故事,一个总裁宝座,引得无数亲人自相残杀。”不愧为五星级的酒店啊,我吃得津津有味。
      他睇了眼伏在脚底的拐杖,意味深长地扬起笑,笑容难掩苦涩:“我本以为可以摆脱的,却没想到,自己被自己最钟爱的事业所抛弃。”
      “难过否?”
      “嗯。”
      “那么,是真的想去死?”
      他眨了下眼,“为什么我感觉你很期待?”
      呃,我难为情地笑笑,啃了一口面包,继道:“不小心卷进了这种成年人都不宜的暴力活动,我感到很害怕,想要退出。”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可是你昨晚的表现很出色啊,我原本也是不想再牵连他人的,可是是你让我改变的想法,也许,你过于常人的敏锐真的能保护我也说不定。”
      我切了声,不理会他,继续往嘴里灌牛奶。
      “就是想要退出,现在也迟了。”他抬起手,指了指我头顶上嵌在吊灯里的摄像头,“我身边突然来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又突然消失了,多么神奇的一件事,他们不会放过你。”
      嘴里的牛奶一下子变了味,我掐着自己喉咙不住干咳。
      他呵呵笑起来:“所以呢,安小姐,不妨委屈一下自己,做我三个月的女人。三个月足够我的对手露出马脚,要知道,乔家虽然阔绰,但能开出三千万买我人头的嫌疑人并不多。”
      “你,你确定?”我好不容易缓过气,艰难地问道。
      他蹙眉,漂亮的眉头逐步纠结,“我确定,虽然感觉我接下去的日子不会好过。”
      那是自然,竟然威逼利诱我做情妇,太可恶了。
      单是想着我四个姐姐一个哥哥把他拆皮扒骨,挫骨扬灰,我还觉得不过瘾,于是桌边沉思稍许,我笑着对他说:“我想了下,情妇好像是个很有趣的职业。”

      所谓情妇者,挥霍是必不可缺的本能。
      我推着乔生的轮椅走出饭店,顾不得他的反抗,自己扬手喊了车,将他塞了进去。
      “去阿福金饰城。”
      报了市内最大的一家首饰店,我笑意吟吟地转过头看乔生。
      他似乎很不满:“你该等我的司机来报道。”
      “一下子转变了工作内容,你也没及时跟我的老板打报告啊。”我回敬道。
      “这样很危险。”
      话是如此,他打开车窗,望着窗外纷飞的景致,轻轻舒了口气:“好吧,仅此一次。”
      我开始明白他是如何在长久的暗杀下活至今日的,看似遣散了众多保镖,其实不过是让那些人埋伏在了暗处,而他则处在两边人(杀手和保镖)严厉的监视下,片刻不敢走出任何一个监视圈。
      “乔生,”他规定我在外必须直呼其名,“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那些杀手。”
      能开出三千万的人不多,敢接三千万大单的杀手组织也没几个。以安家的势力和情报网,要找出这个组织不是很困难的事。想来我离家多时,五哥肯定很想我,而他素来对我有求必应。
      他低低笑起来,修长的手指在玻璃窗上慢慢滑曳:“安小六,你的玩笑很好笑。”
      哼,不信算了。
      抵达金城,我将他拖了下来,推着轮椅,一路直奔大门。
      城内金碧辉煌,绚丽的首饰刺得我眼睛发麻。
      正当我后悔莫及,打算退场的时候,乔生突然抬手指着边上的一条项链:“这个不错,你戴戴看。”
      一条蝴蝶图案的链子。周边没有复杂的设计,细长的铂金链子中央悬着一颗雕琢成蝴蝶展翅形态的紫色水晶,水晶的尺寸跟小孩子的手掌大小差不多,大得尤显别致。
      站在镜子前,我望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自从宋可那次失败的恋情后,我就不曾好好照过镜子,专心打扮过一回。
      乔生推着轮椅来到我身后,微笑:“安小六,你的脖子还挺漂亮。”
      服务员献媚的眼神随我一路逛完整座金城。
      乔生也不动怒,看着我百无聊赖地买了一大堆的首饰,直到数不过来帐单上数字后的零,我才作罢,扬手让服务员把东西打包,推着他走出了金城。
      外面已是晌午。
      乔生说:“我饿了,请你吃粥吧。”
      我环顾周遭,都是大排的名牌专业店,正考虑去哪家豪华料理一番,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我低头瞪他:“你说什么,吃粥?”
      他掀起嘴角:“别一副我虐待员工的模样,你会喜欢的。”

      八

      一碗鸡粥,附赠一碗鸡血汤。
      望着汤面上渐沉渐浮的两条蛋花,我怨哀地望着乔生。他正和鸡粥铺的老伯谈得热络,看上去是旧识,特地赶来照顾他生意的。
      旧识……可也不能亏待新交啊!见他不鸟我,我忿忿地埋首粥中,舀了一口往嘴里狠狠灌去——
      结果,烫到了。
      他总算回过身,注意到了我:“安小六,你怎么吃东西那么猴急啊。”走过来,接过老伯扇炉子的破扇子往我嘴里扇,炉灰飞了我一脸,他还不住地笑:“平时没注意,这会看看,还蛮楚楚可人的。”

      小人得志。
      我烫到舌头暂失味觉,于是自怨自哀地将满碗的粥喝完。
      老伯走了过来,认领了被我踩到脚底下的破扇子,笑道:“乔生呀,你小子混得不错啊,给带了个女朋友回来。”
      “不是女朋友。”我仰起头,勺子在汤里将蛋花碾成碎花,特意摆了一个娇俏的笑容,道,“是他包养的情妇。”
      话音未落,惹来邻座一阵接连起伏的抽气声。老伯瞪大了眼,而乔生则颇玩味地看着我。
      反正这儿我谁也不认得,我也不怕丢脸。
      话说,做情妇真有那么丢人么?
      我不偷,我不抢,只是依附了个男人,让他供我吃穿,把我养成金笼里的洋娃娃。我自认也付出了劳动力,只是工作性质不同了,可是为什么,还能招来那么多鄙夷的目光谋杀?
      愈是如是想,我愈是难以自抑心底的愤慨,骄傲地抬头审视他们。
      老伯怔了半晌,打哈哈一笑:“老了老了,心脏没以前强悍,乔生你女朋友真幽默啊!”
      “够了。”见我要反驳强调,乔生先一步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我的老朋友,劳烦安小姐口下留情。”
      接着,老伯侃侃而谈,细举了乔生自打加入赛车队后的种种,比如引来多少粉丝,使得他小小一个鸡粥铺高朋满座,又比如每一次得奖,乔生都会带着一伙同伴到此处庆祝一通宵,吃得满地狼籍,第二天被打扫的清洁工人拿着扫把赶。
      我不由自主,低头瞥了眼他的右腿。表面上看似和常人一样,但是对比左右两腿,就不难看出萎缩的肌肉和苍白得有点疲软的皮肤。
      抬头看他,他正陶醉在老人兴奋的回忆中,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这样的乔生,和初见时,咖啡厅里那个阴沉暴躁的男人截然不同。
      痛楚难以拔除,可是面对痛苦的方式却是多种多样,恨不能减缓伤势,相反地,一味的埋怨只是使得人变得益发脆弱、不堪一击。人从高处跌下,再回顾光辉灿烂的过往,很少能流露出这种淡淡幸福的表情。
      我不禁,重新为乔生的坚强打起了分。

      蓦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啪嗒”一声。
      大脑神经瞬间绷直,这种声音——
      即便是在喧闹的鸡粥铺里我仍能清晰辨析,这不是因为我耳力过人,而是害怕。
      来不及开口解释,我粗暴地拉起乔生往巷子口跑去。

      才跑开几米远,身后“轰”的一声,地面剧烈的震荡使得我们双双扑倒在地。
      回过头去看,方才热闹非凡的鸡粥铺眨眼间化作一团纷飞的灰烟,方圆五米内,俱是肆扬的火苗。
      这般计算精良的火药,果然是出自行家之手。
      脑中闪过方才笑容可掬的老伯,我心情复杂地望向身边的男人。
      多快啊,引线开关的微型炸弹,只消远处的人轻轻一扯,周遭的所有立即灰飞烟灭。
      本是言笑晏晏的一群人,瞬时化作一滩灰烬。
      纵使见惯了生死场面的我,也不由感到一抹悲凉。
      乔生扶着墙壁爬了起来,低头看向我:“我就不该出来找他们。”

      警笛鸣响的同时,乔生的司机抵达了现场。他不再看我,漠然地任由手下将他扶持上车。汽车扬长而去。
      我想我是逍遥轻浮了太久,所以渐渐忘却了□□上杀人手段的可怖,这才任性自我地将乔生带出了他的保护圈,甚至,还招摇地跑到市里最大的金饰城里挥霍。
      这次,百分百是我的错。
      脑海里挥之不去乔生最后的眼神,于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长长的巷子里。
      他也许会炒我鱿鱼吧,毕竟,这样嚣张又没本事的保镖是很讨厌。
      况且,如此没有姿色又爱乱花钱的情妇也很罕见。
      正在自责的我,不期然地于巷子口与八叶撞了个迎面。
      这当然不是巧合。
      他摸出一包纸巾,随手揩了揩胸口的灰:“六子,你有没有带镜子啊,好好照照你这脸,快成夜叉了。”
      我睇了他眼:“别惹我,我心情不好。”
      “嘿,老大猜到你会心情不好,特地让我来安慰你的。”他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安慰我?”我冷笑,“他让你趴地上给我打一顿?”
      “去!”八叶摆摆手,露出狡黠的笑,“他让我告诉你,安心做你的情妇吧,乔生不会辞退你的,就是你把地球炸了乔生都不敢辞退你。”
      我皱眉:“为什么?”
      “因为乔祺。”八叶说完,完全不理会我的追问,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能理解八叶的话中玄机,本着尚存一缕的职业操守,我又回到了乔生常住的那家酒店。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特制的吧台喝酒,见到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下个礼拜爷爷的律师正式宣读遗嘱,而在这之前,我要离开这座城市。”
      “我也去。”我立即应道。
      “这很危险,安小姐。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让对手放下了警觉心,可是你的意外出现,包括你的英勇表现,都成功得让我的努力付之东流。我不是在谴责你,你的身手确实不凡,也许换了对象可以成为一个很称职的保镖。”
      说着,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揶揄道:“或许吧,还能成为一个很不错的情妇。”
      明知道他在挖苦我,我却只能反复提醒自己,这次是我错了,不是我自作主张的意外行动,就不会牵连鸡粥铺的一伙人,害得他们尸骨无存。
      于是我走过去,冷静地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半路踢开我,等于是将我一个弱女子送到了那帮穷凶极恶的杀手手中?”
      虽然嘴上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家里的姐姐哥哥们要是知道我自称弱女子一定会齐齐扑过来掐死我。
      乔生明显怔了一怔,随机,目光复杂地望着我。
      “安小六,我招谁惹谁了,竟会遇上你这么个混蛋?”

      九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乔生为什么不住在家里,而选择怎么个奢靡豪华的大酒店。不过自从鸡粥铺的爆炸事件后,我逐步想通了,他可能是不想牵连自己家里人。
      他现在很不乐意看到我,比起之前的不乐意,肯定提升了好几个境界,以至于看见我都跟没看见我一样,终日里一张扑克脸,雷打不动。
      想来我何时这样憋屈过?还不是看在我有错在先的份上……
      打小我的自尊心就特强,别人看我不顺眼,我不但不买账,还会给我五哥和四个姐姐告状。后来因为暴力事件的普及率太高,造成我身边朋友资源匮乏,以至于今日被赶出家门,落魄到被一个不发工资、整天混迹网游、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且又爱指使人的醉鬼收留。
      所谓红颜薄命,大概也就是指这个吧,我哀怨地想着。在窗口审思一整日,转眼到了日暮,殷勤的服务员端来了丰盛的晚餐,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着乔生细举家里的成员布置。这些人,乔祺那日给我的册子上都有记载。
      他说了一半,见我正用筷子在搅碎盘子里的牛排,嘴角抽了抽,摆手遣走了身边的服务员,“安小六,你清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你的情妇呀。”我喝了一口橙汁,手掠过桌面的时候,袖子上沾了沙拉酱,于是撂着袖子,将沙拉酱抹到了桌布上。
      他的眉头紧蹙:“天,我的品味怎么会那么差。”
      “对啊,我也觉得我们很不般配。”我大口咬了一把薯条,乐呵呵地将盘子里的面条捣碎,再用勺子舀到自己碗里。吃西餐用碗的人,我想,我大概是乔生见到的第一个。
      他以一种疑似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了我半晌,叹口气,拿起帕子抹了抹嘴,优雅起身。
      “虽然很不爽,但是安小六,今晚你得跟我睡。”
      “啊?”我张大眼,握着杯子的手一晃,打翻了一桌的各色酱料。

      老妈在世的时候,总说女孩子太清纯不好,将来容易上了男人的当。可是我老爸却不那么认为,他说了,女人要单纯(当然不是指憨态可掬,不然老爸娶的一定是只熊猫而不是我妈),才能赢得男人真正的爱。老妈老爸就这个问题,整整争执了几十年,刀枪棍棒,威逼利诱,样样都试过了,就是没有达成一致。直到老妈入了土,老爸遣散了身边的女人,大姐无不感慨地总结道:“老妈是恨自己当年太单纯,着了老爸的道,这才忿忿地怨了这么多年。”
      乔生说下个礼拜前,我都必须和他形影不离。因为在宣读遗嘱之前,藏在暗处的敌人一定会有所动作。可是纵使他那张king size的大床看上去柔软诱人,弹性十足,我还是无法坦荡荡地和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一起躺上去。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虽然前方有着我妈的血泪史,但是以前跟宋可谈恋爱最多也不过是亲个小嘴拉个小手的,说有多纯洁就多纯洁,哪有那么快就直接窜床上去的?

      我站在床边,挣扎许久。而乔生洗了澡,一身清爽地来到了我的身边,用着极度不屑的口吻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他抬抬下巴,朝着房顶正中的那个该死的摄像头。
      我哼了一声,别开眼:“迟早我要把那帮偷窥的家伙抽皮扒筋!”
      “那这样,”他转过身,指着床划了个二分之一的手势,“安小六,你吃相不好,睡相总过得去吧?”
      这个……

      于是到了夜里。
      “安小六,你的手放在哪里?”
      “喂,你醒醒,怎么口水都流到我胳膊上了?”
      “安小六,这是我的腰,不是沙袋!”
      “停,我受不了了!”
      脑袋被人用力扇了一下,我极其不悦地张开眼,“有没搞错,我爸都没扇过我!”
      他干脆从床上跳了起来,呲牙咧嘴的凶恶状:“安小六,你别逼我!”
      回想我五哥偷拍的我的八爪鱼形态的睡姿,顿时睡意全无,我微微红了脸,尴尬地将手里的两床被子递还一条给他。
      “我真怀疑你这种女人怎么嫁得出去?”他接了被子,躺回床上,背对着我,不忘刻薄一句,“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脾气恶劣,性格顽固,是个男人就不会要你。”
      我怒:“就是没人要,我也不会给你这个瘸子当情妇!”
      “你说什么?!”他掀了被子,就是在漆黑的夜里,我仍能看见他两眼冒火。
      打蛇打七寸,骂人自然也要戳人软肋,我愤慨地重复道:“就说你了,瘸子,难道我还说错了?!”
      瞬时,他沉默了下来。
      夜,静谧无声。我忐忑地望着床上那副静止不动的身体,这家伙,该不是被我一句话气昏了吧?

      “叮铃铃——”
      手机适时响起,半夜给我打电话,谁那么高明?呵,除了社里那个通宵打网游的老大还有谁?
      “六子,你睡得可好?”
      “好,”我咬牙切齿,“好得不能再好了!”
      “看样子,你们相处地蛮愉快嘛,对了,有没有跟他提起骑马场那件事呀?”
      呃,我一个激灵……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倒是忘记了当初来乔生这里,是抱着报恩的初衷。
      “听你反应,就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杰克老大的笑声益发阴险,听得我耳根一阵阵发麻,“不说废话了,特地告诉你下,由于乔祺同志补交了巨额的保镖费用,我们社内一致通过一个决议,那就是,你得帮乔生把暗中害他的人揪出来。”
      我震惊:“你们通过决议,为什么我不知道?”
      “嘿嘿,反正大家都同意啦,你一个人反对也无效了。”
      “可是,老大,貌似执行任务的人是我对吧?”
      “对啊,为了考验新人的能力,我把如此重大的case交由你一个人负责,可见,我对你的期待度有多高。”
      “放屁!”我强忍了踩烂手机的冲动,对着话筒怒吼,“我不干了!太可恶了!要我只身一个弱质女流跟炸弹还有机关枪作战,你们有没有人性啊!”
      “相信我,”电话那头自恋到极点的声音,“这件事情,只有你办得妥,其他人都无法胜任。还有,你的本职是什么,还记得否?”
      “保镖?”
      我无力地坐到地上,心想着我怎么和家里那些个黑衣黑裤、总是戴着墨镜的、形象飒爽、眼神动作都酷到极点的保镖差那么多。
      “错啦,再给你次机会。”
      过了五秒,我挫败地:“情妇。”
      老大哈哈大笑:“六子啊,想不到你那么自觉,上任没几天呢,就把这个当本职了。社长我太感动了,竟然有那么敬职的员工,哈哈——不过,还是错了。”
      我靠,“你有完没完啊,再卖关子我挂电话了!”
      他渐渐敛去了笑声,郑重地道:“是侦探,笨,我是开侦探社的,不是开镖局的。收留你是一时的决定,但是要所有的同事都认同你,你得先做出点成绩才行。”
      “那你开始干嘛不说?”
      又是保镖,又是情妇的,绕了大半圈,原来是员工培训?
      “切,我不玩点迂回战术,能把乔祺的钱都骗过来?”
      “乔祺——”
      “对啊,我不早和你说了嘛,不调查清楚雇主的家庭背景,我怎么能够放心地让自己的员工去冒险呢?乔家老头一走,虽说乔生大少爷继承了主要的遗产,但是乔祺也有份啊,他那一小份在乔家算是九牛一毛,但是在普通人眼里,大概够挥霍几辈子了。”
      卑鄙,无耻,令人发指!
      我替自己未来的命运默哀了一分钟后,抬头看向乔生。方才电话里说到乔祺的时候,他已经翻身坐到了我的跟前。
      “喂,乔祺到底给了我老大多少钱?”值得他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人费尽心机?

      “一千万。”他低沉的声音。随即,伸手将我从地毯上拉回了床边,“睡吧,没有下次,别让我再听到那两个字。”
      咦,怎么态度转变得那么快?
      他倒回床上,有些疲惫地:“再多的钱,都没有生命来得珍贵。虽然你极端可恶,可毕竟你救过我。”
      我不由扬起嘴角,心里暗暗道:嗯,同理可证,虽然你极端可恶,可毕竟你也救过我。
      这个,就叫做孽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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