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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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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岚还没回来,芷兰宫花园木桌边只坐了天青王与我两个人,桌上只有几道精致的菜肴,身边一干人等早已退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芷兰宫里的天青王比平时总少却一份威仪与阴冷,虽仍是不拘言笑,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慑人的危险气息淡了不少。
曦岚迟迟未回,我有些担心。桌上的菜肴都是芷兰宫小厨房备的我平日爱吃的那几道,可现在我却有些食不知味。天青王不紧不慢的吃着,似也没有等曦岚的意思,或者对于曦岚会否出现一道用膳,他还是有些没底的,毕竟之前他也说过,曦岚连主动找他说话都不愿意,更别说两人一道用膳了。可是不抱希望不表示心里不期望。
“父皇,汐月去瞧瞧曦岚来了没有。”气氛实在有些沉闷,天青王从开始到现在一言未发,只能由我没话找话了。
“不必了,由着他吧,他若不愿来谁也勉强不了他。”再强势的人终有他弱的一面,就像现在的天青王,言语神情间一瞬即逝的落寞,让人见了总有些慨然。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神色,好似刚才的一切皆是幻象般,听不清情绪的说道,“按理,你现在该称他为六哥了。”
“啊?”不是吧,天青王的思维着实跳跃了点啊,而且貌似偶来了这旮旯之后哥哥已经挺多的了,正牌的、冒牌的、亲的、干的、心甘情愿的、被迫强加的……虽然按规矩我好象是得称天曦岚为六哥,可是我实在叫不出口啊,我还是习惯曦岚来曦岚去的,这样多平等。
“父皇,”我怯怯的叫了一声,盘算着是不是该撒个娇讨个巧什么的,貌似我现在正是最得宠的时候,商量称呼这种小事应该没问题的吧,心定了定,嘴角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巴巴的道,“父皇,我好象有些叫习惯了,也觉得叫曦岚比较亲切,而且曦岚也愿意我直呼他姓名,不如就这样了吧,呵呵。”
他抬头看着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眼神,似惊奇似新鲜似不敢置信又似有些尴尬,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我怎忘了眼前这人强势惯了阴冷惯了深沉惯了,貌似那些个妃子公主的也没人敢跟他用这种调调打着商量谈条件,在他面前全一副小绵羊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我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嘛。我苦巴着脸,正费力想着怎么插科打诨忽悠过去,只见天青王嘴角抽了几下,明明也算不得是笑容,却让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他微有些怪怪的声音响起:“就由着你们吧。”
“谢谢父皇!”我轻拍了拍胸口,满脸堆笑的谢过。天哪,虽然马屁要拍,关系要拉,但下回可得悠着点,别一下子让人接受不了那就有副作用了!
“刚才见过菡萏了?”他又恢复了平日威仪而冷然的模样。
“是的,父皇。”我也恭恭敬敬的答道。
“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他随意夹了一口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她求我答应她,好好照顾灏儿。”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下门口,还是没见到曦岚出现。
“你答应了?”
“汐月不敢!”
“哦?为何不敢?”他的眼里有赞赏,更有一丝期待。
“回父皇,灏儿有皇爷爷在,有父王在,又怎有我这皇姑姑揽事的份?皇嫂若真不幸先去了,灏儿有皇爷爷的照顾,便也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那汐月说说,接下来又该如何?”
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看着我,眼瞳复又变成深褐色,幽深而难测。我在心里苦笑,在天青王这样的人面前,是不能有丝毫大意的,我现在是女儿身,如今我们讨论的话题虽两人早已心知肚明,但事情太过敏感,所以从未言明,这时候我若讲得太直白,怕只会招来防备与杀意。
“父皇,汐月哪懂这许多,汐月只听过一句话,捧得越高,摔得越重。”我微笑答道。其实只需稍加提及,天青王又怎会不明白我话中之意?
“然后呢?”他的神色稍缓,眼神却依旧犀利。
“捧得高了,便会有人得意忘形,去做一些高估自己的事,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风清云淡的说道,好似在说丝毫不相干的事。
“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紧紧盯着我,仿佛能将人看穿般,轻道,“望月与龙曜的战事,汐月怎的不建议朕也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父皇,您这是寻汐月开心呢。”我巧笑嫣然的夹了一道菜,置于身前的菜碟里,坦然笑道,“父皇怎会没想到‘螂螳捕蝉、黄雀在后’这理儿?”
若天青寒星真想待到望月龙曜一国灭亡一国兵疲之际再动手,怕最后反给了叶苍修国两国机会,结果得不偿失。若不是借此次良机能攻望月一个措手不及,怕谁也不敢冒然拿他国练兵,居于相对弱势的国家,若想举兵,三国结盟已是底线。望月此次若亡国,便只能怪自己太轻敌,窃以为龙曜国小人少,便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天青寒星龙曜若能不费太多兵力完取望月,料想叶苍与修若两国也不敢冒然想分杯羹。
“哈哈哈,朕早前听闻龙曜国云相政绩斐然、贤名天下,深得百姓爱戴,朕看朕的汐月也很不简单,若能上得朝堂,必能巾帼不让须眉做出一番大事业。”他大笑,可是那笑意却没漫上双眼。
呵,刚才果然是试探啊,天青王,他开始怀疑我便是云风了么?
我笑得愈发开心,不置可否道:“父皇,若汐月真上朝堂,那些个满肚子学问满脑子迂腐思想的老古董还不气得吹胡子瞪子,直接拿女诫女德女容女礼那些个书将汐月砸出朝堂,说不定还到处说事儿,拿汐月做反面教材,到时候,即便汐月是堂堂一国公主,怕也没人敢娶了。”
“谁说汐月没人敢娶?”一个声音斜斜传来,不是那一身白衣假仙天曦岚同学还有谁?
这小子终于出现了,我激动得差点就飞扑了过去。这一餐饭,吃得我叫一个郁闷啊,都快消化不良了,想我一生信奉“人生在世,吃穿两事”,可见吃饭对我来说是多大多隆重多享受的一件事,和天青王一共吃过两回饭,没一次太平的,看来以后但凡吃饭要离他远一些,免得伤胃伤身。
“曦岚你终于来啦,快坐下吃饭,快坐下吃饭。”我没骨气的献媚道,巴望着他这一来,天青王会结束刚才那没完没了的话题,然后我能安心吃个饭啥的。
天曦岚也不说话,只对着天青王微一行礼,便坦然入坐,微笑的望了望我刚才一筷子夹来放在菜碟中的菜,语气份外温和道:“看来汐月已经吃饱了啊,既如此,不如就先弹奏一曲吧。”
我顿时皱眉,小岚假仙,俺还没吃几口哩,你那老爹刚才尽问话,我一张嘴回话也来不及,哪有时间吃东西啊。我摸摸还瘪瘪的肚子,正待张口维护一下自己的权益,哪知天青王看也不看我一眼,只闲闲的飘来一句:“是啊,今早汐月不是还说朕每日里都要听你唱唱小曲解解闷的,这时候正好。”
我怨恨的白了一眼天曦岚,蔫蔫道:“是,父皇。”
然后蔫蔫的起身,蔫蔫的走回小白宫去抱我的琵琶,又蔫蔫的走回来爬上花架,歪着头搜肠刮肚的想有什么曲子是影响胃口不利消化的,最后右手一个轮拂,《十面埋伏》便倾泄而出。
我弹得异常怨怒,所以这曲子听起来便也格外的气势恢弘,一曲终了,天青王与天曦岚已有些楞在当场。呃,莫不是在这旮旯,琵琶历来只弹些抒情柔美的文曲?汗一记!
“汐月,这曲子又是什么名?”好半天,天曦岚才回过神,难得的有些呆呆的问道,许是刚才太震惊,所以脸上那抹假笑也忘了挂上。
“十个馒头!”我没好气的回答。天哪,我要饿死了!
小白走了。
曦岚说小白好象不肯走,似有话要说的样子,无奈我下了逐客令,他便硬将小白请了出去。想起小白,心里既苦又涩。我扭头跑开的时候,小白他并没有追上来,我以为他这样,是表示不原谅我,便也不会再是我的云白了。
我并不后悔将最糟却也是最真的事实告诉他,真相终有大白的一天,我不愿意连这最后的主动坦白的机会也失去。小白他,可会明白我心里无限的愧疚与难过,可是真的还愿意对着我说话?哪怕这话里是绝情是怒骂!
整个下午都窝在芷兰宫里,曦岚也没有出现。我不知曦岚平时不见影的时候都在忙什么,或许之前是在花墙秘道里画我的画像,可是那日之后,他应不会再继续这样做了吧。
晚上竟意外收到狐狸的暗鸽传书,言他明日一早便到天州。我的心有些紧张又有些雀跃激动,将小黑鸽一把揣在怀里便往曦岚宫西面小屋跑去,夜风果然早已在屋里等候。
“夜风,大哥真的过来了?”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的问道。
“是的,夫人。”夜风一身黑衣,恭敬的回答。
“我不是让他别来的么?他怎么不听?”我也顾不得纠正夜风的称呼了,狐狸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夫人,主子让您明早去见他。”夜风也懒得理我的问题,毕竟我的问题简直跟废话没两样。
“啊?”我一时楞住,5555,明天真的可以看到狐狸这妖孽了?我又低头瞅了瞅身上这袭月色曳地长裙,怎么办?我该是男装出现,还是女装出现?狐狸他知道我现在成了天青国公主,会不会骂我笨蛋?
“可是夜风,你能将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皇宫么?”不等夜风回答,我便摆了摆手,“不对不对,我现在这身份,你若将我偷偷带出宫,怕不闹得鸡飞狗跳人人皆知。”
芷兰宫里有丫环太监,我若玩失踪,她们还不把整个皇宫找遍弄得人尽皆知?再则,我也得防着天青王随时过来找我。看来明天只能明着出宫了,自来了这皇宫,还没出去过,如今我这公主的身份,怕又得拉上天曦岚,才可能顺顺利利不惹人起疑的出得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