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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6 ...

  •   1993年夏
      望月薰至今都不能确定,该用什么字眼,来定义她与流川枫之间的关系。

      去年到今年夏天的一整年,那些闪耀的场景似乎还能在眼前重燃,却已真真切切被相机的快门定格,留在了黑色的胶卷上。菲林历经暴光和冲洗,最终变成了相片,静静地躺入相册中。

      暑假过后,樱木从康复中心回到了学校,却因背部的伤势尚未痊愈,缺席了去年的冬季选拔赛,也未赶上今年的县大赛。但是,从彩子那里听说,也许再等一、两个月,他便能完全康复。枫将去美国留学的计划推迟到了明年秋天。对此,望月和杉山英雄美女所见略同——这小子一定是在等待康复完的樱木。一切顺利的话,今年的冬天与明年的夏天,这对高二走向高三的冤家,还有两次机会重新携手,为去年的广岛之行续写新的篇章。

      赤木结果没有被推荐入深沢体大,所以他便填回自己的第一志愿,考取了旧三商大一角的国立校——神户大学。木暮与三井则选择了私立校,分别被明治大学与青山学院录取,与赤木分开,去了东京。

      作为神奈川的代表队,湘北在去年全国大赛上的play,吸引了不少国中毕业生,将湘北作为他们高校篮球生涯的起qi点dian。篮球部的入部申请,第一次赶上了棒球部的申请数。

      站在书架前,望月随手翻着一本本半透明的乳白色相册,手指停在1992年8月-1993年7月的标签上,将这本相册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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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2年お盆」
      这张相片是枫拍的,所以他不在那些笑脸中。话说回来,即使那天强拉着他一起照,也会是相片中唯一一个没有在笑的人吧。

      那是老妈回藤泽的时候拍的。自己站在中间,老妈和唐泽一雄的双手在她背后交缠相握,武与浩叔站在两侧,武为了搞怪,“长猿”手臂差点遮住了她的半脸,还好自己机灵,在闪光灯亮起之前,及时踮起了脚尖,露出了整张脸。

      一周后,望月送母亲去完机场,回家途中顺路取了这张冲印完的相片。将它放入相册前,她看到从美国带来的旧相片还散乱着,便一时兴起,将它们按年份重新整理了一遍。

      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在父亲还未坐上那班回波士顿的飞机之前,年轻的妈妈,年轻的爸爸和刚满五岁的自己,也有一张类似的照片。那时的妈妈与爸爸,比现在的她与唐泽靠得更近,自己坐在两人紧贴的大腿与膝盖上,那画面美得让人眼眶发热。

      从浩叔那里听说,唐泽与母亲是青梅竹马,有点像现在的自己与杉山。而母亲与父亲的邂逅则是在17岁,在她成为少女杂志首席签约模特的那年。从小就美得光芒万丈的母亲,在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女时代,也许从来就没考虑过长相平平的唐泽。而当父亲走入她的视线,恋爱的火花迸发四射,那时母亲看向父亲的眼神,一直到他们结婚后,到她最后一次送他去机场的途中,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动人。

      当被告知母亲再婚时八岁的自己,虽然与同龄孩子相比,反应算不上激烈;与继父最初的相处,对抗感也是以柔和的方式,时不时冒个尖而已。但在望月的心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对母亲“忘记父亲”的选择,并非没有责难和疑惑。即使是在进入国中,对母亲的再婚完全释然之后,她对近藤所说的这种“无法言喻的动人”,依然不甚明了。

      而直到那一天,翻着一张张老相片的望月,终于看懂了母亲与父亲在一起时的笑容——那是在她将姓氏改为“唐泽”后的漫长岁月中,从来没有过的。自己从没问过母亲再婚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唐泽的包容与陪伴,也许是因为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但彼时彼刻,望月忽然明白,是怎样都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从头到尾,是自己彻底误解了母亲。其实,她对父亲的感情跑赢了时间,超越了空间。她把最美的表情给了父亲,此生不渝。

      当时翻滚在心中的,比起感伤,更多的是感动与温暖。也许是正巧路过客厅的枫,误解了她落在相册上的泪滴。他用手指划过水渍,指着相片上的父亲轻声说了句:“他便是望月先生吧,薰跟他长得很像。”

      枫是从什么时候起,猜到了唐泽不是自己的生父呢?从老妈、唐泽与自己相处时的微妙?从浩叔的只言片语?还是从最开始对门牌的疑惑?

      之后没多久,有一次和流川跑完步,两个人沿着河岸走,望月在陪他练口语。也不知是真想知道还是随口问的,流川停下脚步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说:“薰是不是想成为声优?像我妈从前那样?”

      “嗯……很喜欢坐在录音棚里,对着麦克的感觉。”

      “为什么?”

      望月吓了一跳——什么叫“受宠若惊”,这便是最好的诠释。枫今天中邪了?自己长大想干什么,这种既与篮球无关,又与他现在的生活、未来的留学无关的事,他居然会那么……一脸认真地来问。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就连当初演剧部面试时,笠置也问过。在今后从舞台剧转型走向声优的道路上,一定还会被问无数次。对此,杉山曾为她量身订做了一个,感天动地的杀手锏答案。只是想和流川开个玩笑,望月便提前拿出来用了。

      “我爸过世的时候,我才六岁。知道这件事后,一看到朋友们的爸爸陪他们打球、骑车,给她们买冰激凌、买芭比,就哭闹到停不下来。我妈每天用很多时间来陪我,陪我跑步游泳,给我买蛋糕和漂亮衣服,别人家爸爸能做的事,她几乎都做了。

      浩叔则问遍了邻居家所有的孩子,把他们爱看的动画片全找了来,挑出最欢乐最搞笑的,每天放给我看。有一天,他告诉我,其实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只会比你更难过。你和爸爸在一起才六年,而他们在一起,已经十二年了。小薰,你希望那么美的妈妈,每天晚上都担心到睡不着觉,一天天变憔悴吗?当时,我把眼泪鼻涕蹭在浩叔的衬衣上,嘤嘤哭了很久,想自己怎么那么任性、那么坏,每天只顾着自己有多难过,从没想过去安慰妈妈。

      之后没几天,我打开收音机正在调频,无意间听到一个音乐节目,DJ的声音跟爸爸好像好像。那一瞬间,我几乎要怀疑,爸爸是不是没有死?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城市,开始了另一个人生?于是,我抱着收音机走去妈妈的房间,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这是爸爸过世后,妈妈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到泣不成声。

      后来我和妈妈每天都会在同一时段,把收音机调到那个频道,让那位DJ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有好几次,我都产生了错觉,仿佛爸爸并没有离开我们,他就在我身后。

      声音是可以治愈人的。声线的每一次转换,语气的各种轻微变化,都酝酿着无数可能。我想更好地用自己的声音,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让存在于其他次元的人,能变得离我们近一些,更近一些。”

      听完这篇长篇大论,对面的枫明显已经凌乱到无语,双手插入全日本Junior外套的口袋,开始找手帕。他一定很后悔,为什么找死问了这个问题,如果下一秒对方哭出来,他要如何是好。

      望月忍不住大笑了出来,把手伸入流川的口袋,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别找了,刚才那些鬼话,全是武帮我编的。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理由。你又为什么喜欢打篮球?”

      流川眼中出现了危险的讯号,还没等望月反应过来要逃开,前额已被他重重扣了一下。然后,那一晚吃饭的时候,任凭望月怎样逗他,流川都不肯跟她搭一句话。

      直到晚上,望月去敲了他的房间门,跟他解释了,除了DJ那一段,其他都是真的。流川才嘟着嘴说了句“我又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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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正月(1月1日)」
      这张相片是望月的得意之作。她不止一次地考虑过,是否应该把它寄往人类进化史博物馆。相片里这一家三口的颜值,明显超越了地球上99.99999(……)%的人类,可供千年之后,颜值进化到同等程度的人类进行瞻仰。

      因为正月是宝贝独子的生日,流川直人与流川茜在圣诞前夕便回到了日本。对烧毁房屋重建事宜的交涉,对留学日程的重新规划与择校。每天桌上都摊着大堆的资料,日文中夹着英文的,英文中夹着不知什么国家的其他文字。

      流川夫妇在的时候,流川与平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原以为,有父母在身边,他会更率性自在一些,至少话会稍多一些。结果,望月只能得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结论——自己家早让这小子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这八个月来他每一天的状态,就是率性自在,就是话多的上限!

      然而就在流川茜日理万机短短的滞留中,她与望月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与儿子在一起的时间——为望月选了适合她,又能体现她声线变化潜质的几个角色;指导她录了试音卡带;将她带去友人聚会,引荐给曾经共事的声优界元老。

      回家的途中,流川茜对望月说,我能帮到的也就这些,剩下的得靠薰酱自己了。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一切只是举手之劳。但望月几乎可以看到,原本一片混沌的眼前,有一条路已徐徐向前铺开。虽然那几位声优界元老,或已退到幕后,或已结婚隐退,但他们毕竟一直在日本,是很多当红声优的导师或前辈,握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圈内人脉。也许,流川茜只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门,却为她省去了在大雾中寻找入口的光阴苒冉。

      拍这张相片的时候,望月特意调暗了屋里的灯光。蛋糕上的烛光摇曳,映照着流川夫妇与流川的脸庞,在侧墙上投射出“16”的影子。

      拍完照,她正要调亮灯光。流川茜倏地凑近过来,在望月耳畔说道:“多谢薰酱把小枫照顾得那么好,不只是他的英文,好像人也长高了些。”

      “诶?”望月睁大了眼。还在纠结自己怎么没发现枫有长高,相机已被近藤拿去,而人则被流川茜按坐到了流川身旁。

      “Cheese!”闪光灯亮起。

      于是,在那张应该被送至人类进化史博物馆的相片后,多了这么一张四人的合影。流川夫妇侧拥在一起,站在流川的身后。而自己坐在枫的右侧,脸上的红晕还未及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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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相片似乎被放错了位置。明明应该被放在相册的最前页,却被错塞到了最后一页。

      相片的所有人是一位年轻的体育周刊记者,杉山费了点周折,才把它弄到手。拍摄时间为1992年8月3日,湘北与山王的比赛结束之后。

      “好,要拍了!这一张将作为下一期的封面,所以请大家笑一笑吧!”

      “下一期的封面,现在还没法决定吧!”

      “没关系!我会说服总编辑嶋先生的!!他们可是打败山王的队伍啊!!”“我感到这场比赛改变了我的编辑人生……”

      ……

      可是……这张照片最后也没有成为封面。虽然在每个人的记忆中,这是一场永不会褪色的比赛。

      山王这支球队——

      “那已不再是我信不信任我的球员的问题。如果有人因看过录像带而失去了自信,那绝不是稀奇的事。”这是后来,望月从流川那里听说的——安西教练在赛前的犹豫。

      蜕变无痕出品,于晋江发表的另一篇作品为古剑二夏夷则同人《千秋岁——炎夜风吟》,请戳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966417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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