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神拳之南斗日记》却道梦归来

13、拉欧

　　十三

　　一段时间之后我就明白我对拉欧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的拳法与我第一次认识他时已非同日而语，他是北斗道场里除龙拳师父外最强大的男人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他无时不刻霸气外露的硬汉风格也常常令其余同门心惊胆寒。现在龙拳已经很少亲自教弟子武艺了，拉欧实际上承担了大部分日常教学工作，对了，还要再加上一个托奇，这两人现在是北斗道场里的两位助教，他们主要的教导对象是贾基和健四郎。
　　我曾经总结过北斗道场的训练方式就是无休止的残酷殴斗，我常常看到拉欧与托奇轮流上阵猛揍贾基和健四郎。每周一、三、五是拉欧负责揍人，二、四、六是托奇负责揍人，剩下的星期天是休息日吗？错！星期天是拉欧和托奇二人联手的豪华大礼包。
　　贾基和健四郎便在两位哥哥的铁拳下过着惨无人道的生活，托奇还好，下手还算有分寸，被他打中不会太难看，拉欧就没那么善良了，他那小钵一样的拳头如雨点一样砸向对方，挨打者无不立刻变成猪头或熊猫。
　　贾基比较聪明，每每被打得满地找牙时便会大声求饶，免除更大的伤害。健四郎就比较死心眼了，即使要被打死也绝不吭声，每当这个时候贾基便会在旁边大喊“打死他！打死他！大哥打死他！”拉欧便会及时住手，大概是不屑听从一个傻瓜的指挥，所以我常常会觉得贾基其实是故意想救健四郎的命吧。
　　不过拉欧并非只会揍人，他也会发表公允的评论，比如说“健四郎一天比一天皮实了。”而我认为他真正的潜台词是“我一天比一天打得爽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北斗最强大的弟子拉欧已经可以顺利出师了呢？并不尽然。我偶尔一次看见龙拳和我父亲并排站在远处观察拉欧他们练功。在拉欧拳脚呼呼狂虐弟弟的时候，龙拳微微摇头说：“拉欧还需要历练，他还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对手。”
　　我父亲配合着接话：“他的历练不在拳法，在内心。”
　　说起来，拉欧可以练到如今这个身手，从小到大不知吃过龙拳多少顿饱打。他是大弟子，没有人比他挨打挨得多，如今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有了打别人的资格，这个老家伙居然还嫌他历练不够。若非是龙拳闲了多年的身手正蠢蠢欲动，便是他凶残本性暴露无疑。
　　不久之后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龙拳发神经贴出了一个召告天下的英雄榜，内容大意是：谁有胆子到北斗道场挑战并成功打赢众位弟子，就可以拿走一箱钱和特意准备的精美食品。这条广告当时是在当地电视台上滚动播出的，当地报纸上也登了。北斗道场的人从来不看电视和报纸，所以不知道这条广告内容有多么可笑。
　　那时我正好下山采购，在一家小店吃面时无意中看见电视里滚动的字幕：北斗龙拳郑重召告天下英雄，想挑战吗？来北斗道场吧，只要你武艺高强，胆色过人，打赢北斗，钱你拿走！附送食物，吃完慢走！
　　我看到这一幕时险些把面喷得满桌都是，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不幸的是我手边的报纸上也有相同的内容。那一刻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有人在面前说，来打我吧，来打我吧，把我打爽了就给你钱，还包餐哦！天下竟有如此犯贱之事，我深深地震惊了。
　　小店里的人像看笑话一样对着电视指指点点，然后哈哈大笑，我收拾东西默默离开，生怕被别人看出我与北斗道场有任何瓜葛。
　　广告发出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挑战者上门，这是正常的，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对比武没有概念，属于这个圈子的人没有不忌惮北斗的实力和名声的。我有点替龙拳心疼那笔即将打水漂的广告费，恨不得替他跑去通知南斗道场的人，最好是沙奥撒亲自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直到某天。
　　那天深夜，我从睡梦中惊醒，以为发生了地震，因为我清楚地感觉整个房子都在震动，而且是一种有规律的，来自地表的震动。经过仔细辨认，才发现这种震动与其说是地震，倒不如说是一个巨人用脚踏击地面。想到这里，我全身一个激灵，汗毛倒竖，有怪物闯进道场了吗？我立即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那里正是他们平时习武的道场。待我走进一看，满地都是被打伤北斗弟子，一抬头，一个巨大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身披倒刺的护甲，头上戴着钢盔。他的头有别人两倍大，一只胳膊比常人的腰还要粗，他抬起象腿一般的大脚往地上一跺，我便感觉像是站在了振动垫上，他用手轻轻一挥，那些北斗弟子便像落叶一样被扫出好远。
　　“那是什么东西？”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这个“东西”绝不是人类，也许是变异的怪物，或者干脆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从那个“东西”身旁看过去，我竟然意外地看见了拉欧。拉欧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坐在地上，双眼怒视眼前的怪物，似乎正努力想站起来，可以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拉欧的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有从未见过的——恐惧。这个怪物，竟然让霸气十足的拉欧都感到害怕。
　　“龙拳呢？”怪物吼道，声若滚雷。
　　龙拳站在了阶梯上袖手旁观，淡定地说：“你叫不动吧？你知道生命的意义吗？”
　　纳尼？大师，现在不是讲解心灵鸡汤的时候，难道你打算用嘴说死这个怪物吗？我在心里焦急地呐喊。
　　“哼，生命是什么？我想也没想过。”那个叫不动的怪物并不想听龙拳老头的唠叨。“按照约定，钱和食物我拿走了。”
　　不动抱起桌上的一个箱子，然后转身“咚、咚、咚”地走了。他转过身时我看见了他的容貌，于是立刻傻在原地，凶神恶煞已不足形容，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最邪恶的凶光，像一个作恶千年的妖怪，在被迫封印多年后，睁眼怒视的那一瞬。好在怪物并没有看我，路过门口时，他直接从我身边迈了过去，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渺小的我，在他眼里简直如同蝼蚁一样。
　　“怎么了，拉欧？不敢动手吗？”龙拳对拉欧说。
　　拉欧羞愤地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老头依然不放过奚落他的机会，接着说道：“嘿嘿，不能战胜魔鬼吗？”
　　嘿你个头啊！我总算明白了所谓的历练是什么意思，原来你悬赏求人来踢馆，就是为了吓自己的徒弟啊。自己打他虐待他已经不能满足你的欲望了，于是想了新花样放了这么个怪物出来“历练”他，你说他不行，你行你上啊，你不也干看不出手吗？人家还是个少年你看不出来吗？你个更年期的虐待狂！
　　我在心里将龙拳大骂了一通，我实在无法容忍我心中威猛强大的拉欧被人欺负成这样，哪怕那个人是他师父。
　　随后我气鼓鼓地走回住所，却发现父亲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看星星，脸上还带着欣喜的表情。父亲最近经常这样看星星，用比较专业的话来说是夜观星象，我的父亲无所不能。
　　“小瞳。”父亲回头看到了我，脸上仍然带着笑。
　　“爸爸，刚才来了一个怪物。”我迫不急待地说。
　　“不用害怕，他是我们的同伴。”
　　“你认识他？”我说不出的惊讶。
　　“不，还不认识，但终会认识。”父亲说的话越来越难懂了，“六圣降临的时刻不远了，五车星的宿命也将觉醒，接下来，就是五车星之山觉醒的时刻。”
　　那天夜里，继南斗宗祠那一次经历后，我再次听到了关于六圣和五车星的宿命论。五车星是六圣之一的卫星，他们像帝王的战车守护着帝星。拥有五星宿命的人平时浑浑噩噩，但终有一天会觉醒，命中注定要完全自己的使命，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我的父亲是五车星中第一个觉醒的人，据他所说，那是一个非常偶然而奇妙的契机。年轻时他以成为拳士为毕生目标，却屡次挑战十人组而失败，在最后一次失败后，有人告诉他，以他的谋略智慧，堪称百万雄师的天才军师，根本无需在意这些拳脚功夫，就在那一刻，他感觉醍醐灌顶。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宿命，便像是有人突然在他的脑子里放置了东西，似乎自己生来就明白自己是五车星之海，这是命中注定的，无法改变。
　　那个凶狠邪恶的怪物，他竟然与父亲有着相同的宿命，未来，他会变成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