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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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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摸摸礼服和发髻,端坐在床边。门被推开了,隔着纱帘,看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的眼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越走越近,她的心也一阵乱跳。仅一帘之隔,他停住了脚步,似乎扫了床边的林笙儿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愣神,转而返身从长案上取了本书,合衣侧躺在小厅的卧榻上,对着屋子里左右伺候的丫鬟们吩咐道:
“都下去吧,叫门外留两个守夜“
“是”
林笙儿失望的看着鱼贯而出的丫鬟们,她想到了易冽天也许不愿碰她,毕竟她是皇帝下旨,他不甘不愿娶的,且他们中间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但想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若是今日在这里坐的是竹林里那女子,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她怔怔地坐在床边良久,眼前依然是如潮般涌来的暗红,红色的帐子,红色的被褥……还有已经烧残的喜烛,淌下的一大滩红蜡。
榻上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落地铜镜前,褪下自己的礼服和头上的珠翠,解开盘着的发髻,一头快及地的黑发如瀑布披散下来。林笙儿长的不像林老爷,自也是和娇俏的林惠儿不同,她更像早逝的萧姨娘。
容颜秀丽,一双眸子却通透豁达,如阳光下的清渠流水,熠熠生辉。
她感觉到一丝视线从榻上传来,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着她,等她转过头去看时,那道视线却又匆匆避开。她微有些怔忪,原来他也有别扭的一面,不禁轻笑出声,却听易冽天难得平和的开口问道:“笑什么?”
“我笑啊……笑这纸窗上的两只飞蛾”林笙儿慢慢出神的说“一只在里,一只在外,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明明就隔了一张窗纸,却好像离得那么远”
说完,室内一片静默,仿佛能听见飞蛾扑打翅膀的声音。
她回过头,那个红衣人影儿又一动不动的陷入了沉默。她失望的叹了口气,躺上了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偶尔能听到小厅里有丫鬟进来添灯加蜡,其余再无半点声响。
翻来覆去的,终于在窗纸将白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睁开眼,看着大红的流苏床帘,身上的锦缎鸳鸯被,微微有些发愣,一时间竟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自己昨天出嫁了,嫁的还是声名显赫的云南王,她现在是王妃了。
摸着床边坐起,外厅卧榻上已经没有人了,偌大的房子里不免有些冷清。
许是外面听到里面有动静,外面立马有丫鬟问道“王妃起身了吗?”
“哦……起来了”她坐在床沿,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丫鬟们一一捧着巾帕,茶盘,漱盂,铜盆,鱼贯而入。
绿扶站在床边布让,几个丫鬟敏捷有序地上前伺候梳洗,里外间伺候的人虽然多,可连声咳嗽都不闻的。
她将茶水吐到了漱盂里,立刻有丫鬟递上帕子,她接过在嘴边擦了两下,随即疑惑的向绿扶问道:“王爷呢?
绿扶急忙答道:“回王妃,现在才卯时,王爷在宜心院练剑”
“练剑?”
“是啊,王爷每天这个时候都要练剑的。”
林笙儿一听,心里一动,又想到了京城里的关于云南王传言
艳冠桃李武霸天下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易冽天练剑的模样。急急的穿戴完毕,不是昨天那件礼服,但仍是一件大红的金丝织锦品级服,梳了个百合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
她在镜子里左右照了两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发髻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高了,弄得头沉甸甸的。
“王妃可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梳头的婆子小心的问
“下回梳个简单点的就行。”她笑着道,婆子忙应下抱着工具匣子退了下去。
到了宜心院外面,守着两个锦衣侍卫,见是林笙儿远远地带着丫鬟过来,一起下跪行礼拱手道:“王妃,王爷有命,刀剑无眼,练剑的时候任何人一概不能进去。”
林笙儿丧气的抿了抿嘴,心中着实又想看,隔着堵墙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划过的剑吟,心下一横。
“可是昨晚上,是王爷与我说叫我来的,”
“这……”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一时间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后面的丫鬟还是头次见近卫吃瘪,不禁都捂嘴一阵窃窃的笑。
“你们在外面侯着”
林笙儿一阵窃喜的溜进了院子里,一进门的花圃里种着大片枝繁叶茂的海棠,林笙笙掂着裙角往海棠叶子中站了站,正好能看见易冽天在院子中央练剑。
他穿着月白中衣,汗水已经湿透了前襟,手持一柄长剑,寒光闪闪。
身形如飞燕轻盈,却绝不花哨,干净利落。他猛然跃起,如同老鹰从高峰上凌空扑下,剑风所到之处,平添了许多剑痕。易冽天的剑势透露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傲气势。、,就连那眉间的朱砂痣也泛着血意,这一刻,仿佛才是战场上的云南王,杀气十足,狠辣无情。
他练完几式,一个剑花将剑收到背后,正对着林笙儿藏身的地方说:“出来”
林笙儿看着易冽天的脸色,拨开挡住的叶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待看清是她后,他眉头紧皱。
“谁允你进来的,刀剑无眼,极易伤人,下回不准来。”
说完,他就往院子外走,她急忙跟在他后面,看着他高冷的肩膀,不禁小声嘀咕:“既然练得,怎么看不得。”
突然前面的人脚步一停,她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带着微微汗味和温度,不由得她的心猿意马起来,似乎就连院子里刮过的风都不同了,带着些醉人的暖意。
“你说什么?”他转过身,挑起好看的眉问道。
林笙儿心思还在刚前接触那一下,随口慌乱说道。“我……我夸王爷神勇。”
易冽天气极反笑,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直盯着她,高挑着眉道:“多谢王妃谬赞”
一出了院门,他就先罚了那两个近卫自己去领罪。
“真不怪他们俩,是我闹着要进的。”林笙儿在旁边绞着衣角,低着头说道。
谁知易冽天板着脸,冷冷的道:“悬衡而知平,没规而知圆,这是规矩。”他说完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