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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四百零二章:无法并立的双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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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是你?”T10正在回宿舍的路上,忽然被人拽到一个拐角,正准备大叫,却发现拽他的人是神隐多日的B1,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不能出声,立刻小心翼翼地用气音问道:“队长,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不怕被人抓走么?”
B1在组织里大出风头以至于惹祸上身的事情在新生营里根本不是秘密,甚至B4(5)也组织过一次救援行动,把被人强行带走的B1(6)救了回来,已经不是人尽皆知而是人人参与了。
主要是因为他们折服于B1的谋划和度量,再加上新教官对B1的看重。
这两个新教官虽说是暂代的,但是暂代的这段日子里对他们还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而且这两个教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B1叫到岛上去接他们的那几个人之二,都是有代号的高层,所以即使是对B1羡慕嫉妒恨的B2(1)也不得不闷着一口气参与救援,生怕表现不积极以后被教官穿小鞋。
孩子们的力量是不容忽视的,特别是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所以来犯的人一二三就被他们扔出去了,即使有几个厚着脸皮做坏事被人识破还想来找茬的,也都被贝尔摩得轻松搞定。
但虽然没掀起什么大风浪,毕竟B1被人盯上了的事情还是传遍了所有人的,所以即使是闭关玩枪的T10也是知道B1被教官藏起来就是为了躲避风浪的,可现在B1突然自己跑出来了,难道他就不怕又被人抓走?
“你知道组织里最近出事了吧。”柯南对此避而不谈,只是抱着脑袋靠在墙上,说着T10摸不清头脑的话。
“诶?你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杀人案?”T10对此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为了这些案子人家都来绑架B1了,他们想不知道也有些难,“不就是几个人,杀就杀了,还要追根究底的,弄的一团乱。”
柯南也不好跟他说些什么更深的事情,只是提一提罢了。在新生营里面,死人差不多是日常训练的时候都会有的事情,哪天不死人那一定是大家心情都很好,多得是有理由杀人的。虽说死人多发生在K组,但是也不是其他组就没有。见惯了杀人的T10自然还不了解组织内部是绝对不允许自相残杀的这个条例的,要解释恐怕也会很浪费时间。
“那你知道,那位先生也不幸罹难的事情了吧。”柯南见他说知道就直接转移话题,现在时间紧,不适合长篇大论。
“啊,这个啊。”一下子话题跳跃到基地最高领导人身上,T10吓了一大跳,鬼鬼祟祟地瞥了身旁一眼之后,这才谨慎的点了点头。
或许在有的国家,平民可以公然地拿总统开玩笑、做鬼畜的视频或图片放到网上,但也有的国家是不允许这样的,日常聊聊无所谓,但若是公然发表什么言论也还是要去和领导人谈谈心的。
可在组织里,这个问题更加的严肃。不仅仅他们不能拿那位先生开玩笑,甚至是聊那位先生的周边消息也必须很小心,指不定就被当做间谍扔进毒气室里去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位先生’了,大家讨论一下还是可以的,发表一下对下一任的期待啊什么的站站位啊什么的,也是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所喜闻乐见的。
只是柯南说了这么两句话之后,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有些迟疑地蹙着眉头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引导到他所想的那个上面。
难道直言那位先生的死是一个好时机,于是他就带着警察们来了,让T10决定跟不跟他走?
别闹他脑子没病。
柯南这样迷之沉默了,T10于是就不知所措了。
他不明白此刻应该藏得好好的的B1为什么突然跑到集体宿舍里把他拉出来,然后神神秘秘的开始讲了BOSS的事情之后又不说话了,难道是要他自己猜么?
这么想着,T10立刻就开始自己猜了,猜了一会儿,感觉好像猜到了点什么,于是立刻就问道:“难道是那位先生的继任者已经决定下来了,所以队长你来带我站队去?”
“……为什么这么猜?”柯南没想到T10居然这样理解,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不是这样么?”T10一愣,喃喃道,“刚才教官们突然都接到通知,全部都去集中去了,剩我们呆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宣布BOSS的新人选么?不然我也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连新生营的教官都全部叫去的理由,总不可能是因为有人要入侵基地吧——”
看着柯南一瞬间变得五味陈杂的脸,T10突然有些心惊胆战,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难道真的有人要入侵基地??”
柯南抿着嘴唇点点头,轻声道:“是的,有人入侵——不,应该说是要攻打基地了。”
“攻——”T10倒抽一口冷气,一时间不能理解柯南话语中的意思,而等他理解透彻之后,顿时骇得感觉有一股凉气从他脚底心一涌而上直冲入天灵盖,整个人都被冻僵了似地,别说是做出反应了,连呼吸都有些不大自然了。
“队、队长你别吓我!基地怎么会被攻打呢?”T10比其他孩子都更了解组织的实力和立场,也就更不相信组织会被攻打了,立刻语无伦次地反驳道:“谁、那些人怎么可能会让人来攻打基地呢?还有什么组织可以在日本的土地上攻打基地!而且攻打诶!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武器,而且组织又不仅仅是一个基地,要攻打的话肯定要对所有的基地都发出攻击,而且那些人也会支援……”
即便内心一点都不希望组织继续存在下去,可是却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幻想的T10滔滔不绝地想要列举出很多例子来证明组织的基地不会被攻打,可是看着柯南那一如既往地明亮而安然的双眸,却不知为何渐渐地低了声音,停了话语。
“是警察。”柯南看着T10,轻声道。
“是警察,日本的警察。这一次是要彻底清剿组织了。”柯南的目光温润而柔软,声音低低的,一点儿也没有孩童那稚嫩而清甜的音调,听起来就让人从心底而生起一股安心感,仿佛再大的事情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警察?”T10反问了一声,忽然嗤笑出来,笑得前俯后仰的,少年的笑声乍听之下很是欢快,可是细细地品位,里头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警察这个时候来干嘛,来打基地干嘛,警察不是归他们管么,难道那位先生死后他们自己闹决裂,有人准备借助警察的力量来登位?还是准备把我们卖了换功绩??”
说笑间,清瘦的少年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猛地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得稀里糊涂地,仿佛有什么从他心底崩塌了一般地嚎啕大哭,什么都不管了似地,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就好像是要不到糖果还被妈妈赶出家门的孩子一样。
怕被抛弃,所以连委屈也不敢说,只敢如同被抛弃的小兽一样低低地呜咽着,团起身子来瑟瑟发抖,再也无一丝矜持和迟疑,只是哭着,将那许多心事都化作泪水哭了出去。
“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早为什么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我都已经,他们现在才来……”少年哭得话都说得不利索了,狠狠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想让眼泪掉落下来,可是地心引力却将那串仿佛无穷无尽的泪珠拉出,很快地就湿润了他的脸颊,湿润了他的袖口。
“喂……”柯南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也跟着蹲了下来,按着他的肩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狠狠地哭着,没过一会儿T10却忽然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实在有些渗人,可却又莫名有种悲凉的气氛铺散开来。
“呐,队长,”T10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他的情绪已经混乱得旁人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开心还是难受了,“我可以选择和我爸爸住同一间牢房么?可是爸爸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儿子吧,恐怕我也不会有选择的权利,但我好想爸爸,好想爸爸……”
一想到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为父母报仇的权利,甚至连自己也要被投入牢笼之中,转念一想或许同在一处监牢里也许还能和父亲见上一面,就不知道父亲还记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模样……
T10一时间悲上心头,竟然不知道怎样诉说心里的感受,只一心哭着,嘴里喊着爸爸,再无其他宣泄情绪的方法了。
“T10……”柯南听着他的话,心里难受,闷闷地愣了半响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最终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不会坐牢的,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你不会坐牢的……”
“怎么可能呢?”T10揉着哭肿了的眼镜看着柯南,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就算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警察也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吧。我们可是一群只会杀人的狼孩呢,和外面那些娇小姐贵公子们比,果然还是扔进牢里……”
“不会的,你们都不会坐牢的!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了么!?”柯南心底难受得紧,双手不由得紧紧地捏着T10的肩膀晃着他,大声道。
“……也是,估计我们会直接死在这里吧。”T10被晃得一阵头晕,眼泪也有些收住了,却惨白着脸笑着,双眸里已经失去了光彩,只嘴里还细碎地念到,“如果去坐牢就好了,说不定可以看到爸爸,东京应该只有一个监狱,就是不知道爸爸到底被判了几年刑,是不是已经出狱了……”
“不会坐牢的!”柯南咬着牙红着眼睛低吼道,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保证你们谁都不会出事,你总不会连我都信不过了吧!”
“……啊?”T10哭得神思恍惚,被柯南摇了几下才哽咽着看向他,狠狠抽了一下鼻子,“你怎么保证我们不会出事,难道你要带着我们打出去?”
柯南对这个问句无言以对,什么叫打出去,就他们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想跟外面全副武装的警察们斗。
哭了半响,T10总算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了过来。不是死就是被塞进监狱里,他也是随意了。反正不管怎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生死不由自己掌握还得替大仇人工作的未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虐身总是比虐心要好。
然而方才冷静下来,T10立刻就察觉出了似乎有什么不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柯南,挣扎了半响,这才问出口:“等等,队长……教官他们也只是刚刚被叫去,你怎么就知道外面来的是警察呢?而且你怎么就知道警察这次是要彻底清剿组织,你还对我下保证说我们谁都不会出事、……”
这般说着,T10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紧紧盯着柯南,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地有些生涩且结巴地说道:“队长你,你……不是什么FBI的孩子吧。”
柯南看着他,T10也毫不退怯地反看了回来。二人对视许久许久,柯南终于垂下了眼帘,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站起身来:“东京警视厅……公安三课特聘搜查员,江户川柯南警部补。抱歉。”
这个拐角处一丝风都没有,蹲着的少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站着的少年,而站着的少年却低着头,任刘海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安静。
就像是一幅画儿一样,凝固在了这一刻一般,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警察早已经开始行动了,组织的出入口处短兵相交,虽然大家都没有喊打喊杀地无端消耗体力,但是指挥官偶尔斩钉截铁地下命令的声音和那枪械开火的声音也已经震得漫天烟雾弥散。汗水和血水一同四溅,灰白的地下停车场里无端抹上了太过鲜艳的颜色,还有因为伤处过于疼痛而忍不住的哀嚎。
这片虽说不上僻静却也称不上热闹的城区,早已不像往日那般安静。不断被抬出来的尸体和伤员和俘虏已经塞满了好几辆运兵车了,紧急征召而来的护士医生就在外头给那些受了轻伤的警察们包扎伤口和剔出子弹,然后他们吃了点止痛药就继续往交战的中心冲去。
一个个都杀红了眼一般,在这地面上,喧闹得让人都不敢太靠近围观,却有不少要新闻不要生命的记者死命想要冲破封锁线,却连警方的指挥官都找不到。
而就在几十米深的地下,却听不到丝毫喧嚣,只有两个少年一站一蹲,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警……察。”T10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他双手反撑着自己的身体,抬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上三岁,却在这组织里的风云变幻中牢牢地占着几寸位置的少年。
这孩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和他们这些下水沟里打滚的不同。他似乎有洁癖,衣服总要穿的整整齐齐地,脸上也总带着很温柔的笑容。那笑容里只有纯净和阳光,他也从未背叛过自己的笑容。他偶尔还会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每当这个时候眼里总是会渗出难以言喻的忧伤。
他还懂很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看过很多他们没看过的书,一手字写得工工整整漂漂亮亮的,面对着谁都能不卑不昂地讲话,讲的话还有理有据。他们一直都觉得他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他还当他初遭巨变还没来得及被生活打压,原来他是警察啊。
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