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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听戏 ...

  •   颜兴等侍从乘坐的马车虽然布置不及前车舒适,但更大一些,四个男人挤在里面还真能躺得下,就是都要侧着身子。前车虽然小些,但容纳两个男人并排躺了还是够的。

      墨林镜同宣子英并肩躺下,车厢狭窄,两人手臂贴靠,暖暖的体温烘着彼此。宣子英紧张得心脏悬在嗓子眼上险些跳出来。夜深人静,蛐蛐在草丛中嘶鸣,宣子英终于鼓起勇气问小声说:“墨兄,你还醒着吗?”

      “嗯。”

      “墨兄,今日我误会了你,说了好些不该说的。只因前面有夺妻一事,我便怀疑了你的人品。一路走来,墨兄并无歪行,是我心不正了。你今天下午躲开了我,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所以晚上才寻这个机会同你说话。若是不能求得你的原谅,我定会为失去你这位朋友而抱憾终生。”

      “宣兄多虑,我并未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宣子英深吸一口气,说:“你要是十分气恼我,我会收拾东西走。”

      你要走我偏不让你走。路上我并没放浪之处,你却三番五次将淫贼的帽子扣在我头上。这种人非让他吃几个实实在在的大教训,他才知道什么是好呢。

      墨林镜侧身面对一脸落寞的宣子英:“宣兄,你说信过我,我并未生气。你若还不放心,为表诚意,我愿在此与你共结金兰。你肯否?”

      “此事由墨兄提起,是小弟高攀墨兄了,当然欣然从命。”

      “今后兄弟同心,互不猜忌。”

      宣子英单纯易哄骗,哪里比得上商人来得奸诈。被墨林镜三言两语就劝得安下心,酣然睡睡。墨林镜等他睡熟后,唤出火绒儿。

      脸同其他暗卫一样用黑布蒙着,一双眼睛亮得很。“到下个镇子最大的青楼。编个可怜点的身世,向外头吹吹风,引人注意点。以你的容貌想法让老鸨封你个花魁也不是难事,让她定下两周后拍卖你的初夜。我和那呆子晚你五六日便到。······嗯?怎么还不退下。不用担心,主子我没那么狠心,会保你清白。”

      微沉的女声问道:“属下多嘴,为何两周?”

      “呵,直接引他去有些作假,等消息自然散开才真实。他若知道有可怜女子被骗入青楼,定会想法去救你,看他着急得抓耳挠腮岂不有趣。想不出法子来求我,岂不更有趣。”

      主子这是又要整宣公子了,遇上主子,宣公子可怜了些。

      “主子,属下劝您还是不要把他欺负太狠为好。宣公子最是实心,但也不是没脾气。属下跟着您什么样奸诈狡猾的人没见过,可这样纯善的人少之又少,您不妨对他好些,结得生死之交岂不幸哉······属下告退。”不待他反应过来,火绒儿就离开了。

      哎,绒儿还是火急火燎的性子。墨林镜摸摸下巴,我最近是不是太宠溺下属,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觉得那呆子比我得人心呢?嘛,不愧是我挑选出来的人,虽然只是以个取乐用的棋子······望着杯中晃动的倒影,沉思:朋友吗?这个选择似乎也不错。

      长垣与冤句之间还有三四个小镇,墨林镜做好套子等着宣子英自己往里面跳,所以进镇之后就有意的拖累步子,拐着宣子英在此多玩了几日。子英初出牢笼,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他本也无事,墨林镜不急赶路,他便也不急着走。

      “子英,准备好没?戏快开场了。”自动义结金兰之后,两人称呼就亲近了许多。

      “就来,就来。”宣子英爱拖延的毛病还是没改。早上林镜就提醒他别忘了晚上一起去看戏的事,他虽然记得可是一再将准备拖延。带他们到场的时候,园子里都已经开锣了。亏墨林镜事先想到这种情况,预定下了座位。

      宣子英叫住过来添水的茶博士,问道:“不知这是唱到哪里了?”

      茶博士堆笑回答:“唱的是开场小戏《痴梦》,今晚的戏都是按桌上放的戏牌演的,您慢慢看。”

      墨林镜展开戏牌:开场小唱《痴梦》,随后是主戏《浣纱记》,然后是结束的是串场的河南坠子《刘伶醉酒》。

      翘袖旦的戏还凑合只是身段差了一点,戏到尾声,旦角瘫跌于地,哭唱道:“津冷汗流不歇,塌伏着枕边出血。崔氏呀,崔氏!只有破壁残灯零碎月。”哭介,退下。

      宣子英跟着众人叫好,此戏虽短,但悲喜交集,别有一番滋味。最后一句‘破壁残灯零碎月’更是唱得人心中发凉,凄楚之情油然而生。

      这样的小戏还得不着墨林镜的叫好,今晚他肯来是奔着这儿的头牌——怜香。

      《浣纱记》这出戏主讲浣纱记中吴王夫差携西施于馆娃宫玩乐的事。伴奏响起,怜香扮的西施迈步而出,舞腰好似扶风杨柳,媚眼流情如叶含浓露。玉笛清扬,她做个身段便引得众人叫好,不是平常戏子能比。

      玉佩珠缨金步摇,西子捧心娇俏。款步上前,跪拜吴王。台下围观看客无不痴妄自己顶了那短命的夫差,将下跪的美人扶起。

      西施落座,与吴王答话。

      “美人因何来迟?”

      “夜来乘凉不觉起身迟了。”

      吴王并未怪罪:“可还记得夜来乘凉的精致?”

      “记得。”

      “说与寡人听。”

      西施起身边舞边唱:“冰肌玉骨自清凉,殿风阵阵来暗香,绣帘卷动,明月窥人······”

      唱罢,夫差邀她一起登舟。

      扮西施的旦角十分出彩,与她搭档的夫差被显得稍嫌逊色。作为净角,他音域虽宽,可惜气势不足。这是出老戏,词曲墨林镜早已熟烂于心,他看得无味便想同宣子英攀谈。侧过头,戏台明亮的灯光下,子英白皙的皮肤似乎被映得有些透明,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般专注得神情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魔力。不知怎的,墨林镜忽然不忍搅他,靠着椅背安静地陪他听戏。

      伴乐起乙字调,西施轻笼翠袖,高举瑶觞,进献一樽道:“大王请尽此一樽,妾有采莲歌一首,当为大王歌之。”轻转娇喉,唱歌道:“秋江岸边莲子多,采莲女儿掉船歌。花房莲实齐戢戢,争前竞折歌绿波。恨逢长径不得藕,断处丝多刺伤手。  何时寻伴归去来?水远山长莫回首。”

      望其仙女之姿,宣子英赞叹:“这样美丽聪慧的女子,哪还有人会舍得辜负她?”

      墨林镜闻言淡淡一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且往后看。”

      这戏越演越精彩,伍子胥被杀引人嗟叹,及至吴国被破,西施回国与范蠡团聚,宣子英以为这就结束了。虽然有些前重后轻虎头蛇尾之感,但也算圆满,不成想之后却还有一折!演的是范蠡邀西施游湖,船至湖心将她推下。

      戏闭,宣子英眉头微锁。墨林镜问道:“子英是觉得这戏不好看?”

      “没,好看是好看,我只是为西施有些不平。越王放过了她,范蠡却杀了她。何苦逼人太甚,她不过是一个女子。”

      “只因这个女子,吴国便败了。”

      宣子英看看他说:“再说下去我也说不过你,索性就不说了。”

      “你不喜欢这个结局,一会儿我找班主过来,让他以后都改个好的演。”

      “墨兄不必如此,我等外行人胡乱编改坏了这出戏岂不可惜。”

      “对我直呼其名即可,多长日子了,你还改不过口来。再那般疏离,为兄可是要罚你。”

      宣子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义结金兰,林镜为兄,自己为弟。真希望自己能像他那样豪爽自然。

      “林镜兄,天色不早,最后的坠子咱们还听吗?”

      看完主戏,一些家离得远的人开始零星退场。墨林镜看着漏钟估算了下时间:“你若是有兴趣听听看也未为不可,坠子小曲一般不长,多喝一盏茶的功夫。”

      《刘伶醉酒》好生有趣,唱词俏皮活泼,将刚刚的气闷一扫而光,怪不得班主将这个排在《浣纱记》的后面。

      快要散场的时候,墨林镜将班主叫来:“这锭大银赏给戏班,只是浣纱记的结局以后改掉。叫范
      蠡与西施双宿双飞不是挺好。”

      班主接过银子,点头哈腰地说:“多谢客官打赏。您有所不知,以前这出戏的确就像您说的那样结场,可是演西施的角不肯,嫌弃她的戏不足,所以无奈加了这出戏。”

      原来是这样。宣子英劝墨林镜说:“班主夹在中间难做,别为难他了。”

      “贤弟这样决定,那便听你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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