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面瘫攻略》秦水寒

8、后续

　　回到了客栈，百里屠苏向小二要了一间空房，径直上楼去了。
　　方兰生在原地愣然半晌，愤然地一转身，“切！死木头脸，本少爷亲你也是吃了亏了，你居然对我耍脸色。哼！本少爷难道会没地方睡觉，我不会去找少恭吗？”
　　说罢，气冲冲地冲上了二楼。

　　方兰生那一吻下去，效果可是立竿见影的——壮硕的孙奶娘劈头盖脸地朝方兰生和百里屠苏骂（嫌弃）了一顿，领着那两个大汉家丁，跟母喷火龙似的一脸怒气地离开了。
　　围观群众是傻眼了，他们可没听闻方家小公子好这一口啊，这事方家二姐知道吗？！
　　孙奶娘离开了，方兰生也深呼出了一口气：可以不用去娶孙家小姐了。姑且不论他一向奉行“成婚需彼此相爱”的原则，单是一想到如果一但与孙小姐成婚就会整日面对那可怕的孙奶娘，方兰生也必须坚定不娶的决心。要不然……想想都可怕好吗！
　　百里屠苏直接僵在了原地。虽然他表情丝毫不变，淡定地像是根本没发生过自己被亲这回事似的。
　　方兰生放下心中大石，嘿嘿一笑，“木头脸，看在你乖乖配合的份上。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你先前见死不救的行为了。走吧，我们回客栈找少恭吧！”
　　百里屠苏回神，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方兰生，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方兰生被刺激到了，忙跟上去，“喂！木头脸你什么意思啊……”

　　“砰——！”房门被人怒气冲冲地推开。
　　行事如此毛躁的，除了方兰生之外不作第二人想。欧阳少恭无奈地转过身来，“小兰，百里少侠，你们回来——咦？小兰，怎么只有你一人，百里少侠人在何处？”
　　方兰生怒道：“那个死木头脸就让他去死好了！管他作什么？！”
　　欧阳少恭见方兰生如此，只得道：“小兰，你可是又与百里少侠置气了？百里少侠行事颇具侠义风范，你不是一向崇敬江湖大侠的吗，现如今怎么如此对待百里少侠？”
　　“少恭你是不知道！”方兰生激动地指手画脚的，“我不过就是亲了他一下，一路上回来就冷着一张脸，活像我欠了他千万两银子似的！”
　　“什么？！”欧阳少恭不由惊愕道：“你亲了百里少侠？！”
　　方兰生尚不知问题症结所在，还一个劲地点头道：“对啊！方才我遇到一个抛绣球的小姐，不幸被砸中了。我哪会去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姑娘呢，便推托不肯。没想到周围的人一个都不肯帮我，连木头脸也无动于衷的！我一气之下，为了脱身，只好亲了一口木头脸，证明我好南风，这才逃过了一劫！没想到之后不管我说什么，木头脸都不理我，真是气死我了！”
　　方兰生越说越气愤。
　　“小兰，”欧阳少恭有些哭笑不得，道：“若是你被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亲了，你心中是何感受？”
　　“当然是揍得他找不着东西南北！咦——？”方兰生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话说完了，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怒火一下子被浇灭了，当下傻着眼看着少恭。
　　欧阳少恭无奈地摇摇头，“你啊，就是性子太莽撞了些。莫说百里少侠只是不理你，在我看来，他打你一顿都是轻的。你要知道，凡事种种，除了那些个不正经之人，亲吻是只有夫妻之间才会行的事。虽说你是为了脱身，可此举却是十分的不妥。”
　　“那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呀！”方兰生试图为自己辩解，“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如果我没亲他那一下，肯定要被抓去当姑爷了。我方兰生可不想去娶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妻。”
　　欧阳少恭叹气道：“也罢。既然事情都如此了，那也只能尽量弥补了。明日你向百里少侠道个歉，以他的为人，想必不会过多计较的。”
　　方兰生思考片刻，勉强点头道：“好吧。”

　　翌日一早，方兰生早早起了身。洗簌好到了楼下大堂。
　　百里屠苏一身黑衣，已坐在了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两只碗。一只碗中是清水，另一只碗里放着几片五花肉。
　　“啾！”阿翔正愉快且熟练地叼起一块五花肉，吃了起来。
　　此时大堂内的人尚不算多，不过即使只有几人，包括小二掌柜的在内，众人都目光一致地盯着阿翔看，心中同时都有一个疑惑：这只肥鸡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的食物，肠胃受得了吗？

　　方兰生心思都放在百里屠苏身上，一时未注意到在一旁的阿翔。想到昨晚少恭对他所说之话，他有些不自在地走了过去，与百里屠苏同桌坐下，心中斟酌了好一会儿，想着刚如何开口，忽然余光瞥到了一只正在吃五花肉的肥鸡，当下惊呆了，大呼小叫道：“这只死肥鸡怎么吃如此油腻的食物，也不怕拉肚子？！”
　　客栈内众人被说出了心声，当下竖起了耳朵，专心听接下来的发展。
　　阿翔专心致志地消灭食物，不理他。
　　百里屠苏默默顿了一瞬，解释道：“阿翔偏爱吃五花肉。”
　　“难怪这只肥鸟会这么肥！”方兰生恍然大悟，“原来皆因这只肥鸟自食恶果啊！书上记载说，海东青是一种自行捕食为生的。海东青一旦在空中发现猎物之后，便迅速将两翅一收，急速俯冲而下，就像一把利箭，径直冲向猎物。而这只肥鸟——”
　　方兰生瞧着吃着五花肉吃得十分欢快的阿翔，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竟吃嗟来之食！不肥那才是奇怪了……”
　　百里屠苏：“……”
　　阿翔依旧埋头吃五花肉。

　　方兰生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见两个当事人毫无反应，终于把话给停下了。想起道歉一事，方兰生看着面无表情的百里屠苏，心中腹诽：死木头脸，有个表情会死啊！要不是少恭要我跟你道歉，本少爷才不会理你呢！
　　想罢，方兰生干咳了一声，“那什么，木头脸，昨晚的事，嗯，少恭说是我做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计较了。”
　　百里屠苏道：“我并未生气。”
　　“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所以我们要——咦？”方兰生惊道：“你方才说什么？！”
　　百里屠苏心想这人怎地一大早就如此聒噪，‘我并未生气。还有，闭嘴，你很吵。’
　　“……”方兰生被噎住了，瞧着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冷脸，半晌后，心有不甘地冲着小二叫道：“小二，快点上饭啊！没看我在这已经坐了很久了嘛！”

　　用完早饭，一行三人前往方家。
　　方兰生手捧已抄录了不到一百五十遍的论语，心中忐忑不安地跟着少恭与屠苏。早晨那点不愉快早被他仍后脑勺去了，前夜所梦“浸猪笼”之景却是历历在目，栩栩如生，方兰生打着寒噤，愁眉苦脸地到了方家。

　　方兰生让少恭与屠苏稍等片刻，自己则鬼鬼祟祟地溜到了门口，趴着门柱往里偷看。门口处站着的两个门房，均是一脸好笑。其中一人故意大声道：“小少爷，你回来啦！”
　　方兰生急忙转过身来，“别喊！别喊，被我二姐听到就不好了！”
　　说完，又做贼似的小声道：“二姐她现在在家吗？”
　　门房二人忽然低眉敛目，不语。
　　方兰生不满，“问你们话呢！哑巴了？二姐她到底在没在家啊！”

　　“猴崽子！这两日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话音未落，一刀阴森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方兰生顿时打了个寒噤。转过一看，只见她那美丽的二姐此时正柳眉倒竖，一副恨不得将他立即送去浸猪笼的模样。
　　方兰生紧张地抱紧了怀中的纸张，忙讪讪笑道：“二姐，你、你还没出去巡视店铺呢？”
　　方如沁伸手，“既然敢回家来，就说明四百遍《论语》一定抄完了。拿来与我瞧瞧！”
　　方兰生战战兢兢地双手将《论语》奉上，一边解释道：“二姐，这里只有不到一百五十遍。”
　　方如沁翻阅手中的纸张，哼了一声，“那余下的二百五十余遍呢？”

　　“如沁，别来无恙？”
　　方如沁话说完，未听到方兰生的声音，却听得一个温和的男声。她抬眼一看，心中震惊，手中纸张掉落不知凡几，“少、少恭？”
　　欧阳少恭笑道：“正是。一别经年，如沁如今模样也变了许多，倒教我一时不敢认了。”
　　方如沁勉强笑道：“前些时日听小兰说你回琴川了，我还当他是唬我。没想到竟是真的。想必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快请进，歇息片刻吧。”
　　欧阳少恭道：“那便有劳如沁了。”
　　方如沁道：“少恭说得哪里的话？你离家多年，如今终于回琴川了。我好歹也是你年少好友，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说完，将手中剩余纸张往方兰生怀中一塞，看也未看他一眼，便带着欧阳少恭进去了。

　　方兰生手忙脚乱地接住，又将落在地上的纸张收拾好，不满地嘀咕道：“哼，有了少恭，就不顾我这个弟弟了。真偏心，二姐夫真可怜，活生生地要被戴绿帽子了。”
　　百里屠苏站在一旁，以他的听力，自然听见了方兰生的话，有些不解地问：“为何？”
　　“还不是因为——！”忽然看见两个门房，方兰生把话给截住，拉着百里屠苏也走进去，边走边小声道：“木头脸你是不知道。二姐从小一颗心就在少恭身上，只是少恭离家多年未归，也不知何时会回，二姐年纪渐渐大了，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一直拖到去年，二姐已经二十又二了，娘终于出面，替二姐找了个夫婿。”
　　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少恭要是早些回来就好了。来来来，屠苏，我和你说说二姐的事啊。等会你进去了，可千万别乱说话，否则二姐生气了，我可就惨了。”
　　百里屠苏：“……”
　　方兰生也不管百里屠苏愿不愿意听，就巴拉巴拉地说了起来。

　　说起这欧阳少恭与方如沁的故事。其实也很简单。欧阳家与方家是邻居，两家的孩子自小便是一起长大的。这青梅竹马的感情，自然是十分真挚的。不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后来欧阳少恭外出求学，离家多年不归，也不知是死是活。欧阳家因生意上遭逢大变，一蹶不振，变卖了家产之后一家人就离开了。不过好歹是将宅子留下了，交由方家照看，也好将来若是少恭回来了也能有个落脚之处。
　　只是可怜了方如沁，一等等了许多年，眼看一个二八芳华的姑娘快等成了没人要的大龄女儿，方家老夫人可着急了。去年，方如沁已是二十又二了，方老夫人终于爆发了，从一个吃斋念佛的俗家尼姑，硬生生地还了俗。将方老爷从某个不知名的和尚庙里揪了出来，忙活了整整三个月，终于将女儿的婚事给操办好了。
　　方如沁心中再如何牵挂少恭，在不知少恭身在何处、是死是活之下，也终于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也是巧了，姑爷正是苏文的大哥，苏武。苏武和他那不成器的弟弟不同，苏家也是琴川的大户，其下也不少产业，苏武精明能干，于经商一事上比方如沁毫不逊色。方如沁能点头答应这门婚事，也是看中了苏武这点。

　　方兰生说到这里，撇了撇嘴，“木头脸你是不知道，二姐和二姐夫这就叫做狼狈为奸，天作之合。两人天天忙和那些生意上的事，也不嫌累。”
　　百里屠苏有一个疑问：“你爹不管你家的生意吗？”
　　说起在二姐口中那不靠谱的爹，方兰生却是十分崇拜，“爹他出去去做和尚，学习仙法去了。唉，本来我也想跟着爹一起的，可二姐和娘死活都不让我离开琴川。唉，做男人真是难啊！想当年，如果我——”
　　“我们进去吧。”百里屠苏截住了他的话，否则让他说下去，还不知要说到何时呢。
　　“唉！”方兰生忙跟上，“我话还没说完呢。”
　　百里屠苏步伐走得更加急促。
　　方兰生只得住嘴，小跑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