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无期》七分尘

3、被风吹过的夏天（上）

　　程卫东没几天就为程月办好了入学手续，而开学前的这段时间，她先暂时在英语辅导班补习一下英语。

　　一周后，程月见到了自己的爷爷，那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在看到她后，没有惊讶，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在他转身的那一瞬，程月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泪。

　　程月忽然就有了大把的时间，婶婶带她给她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爸爸也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除了上辅导班外，她更多的时间是窝在家里，跟着爷爷练习书法，静静的读书。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发现，父亲的腿似乎有些微跛，平时正常走路不仔细看时看不出的，但是上下楼梯的时候，一条腿总是显得僵硬，当有一天父亲提出要带她去爬山的时候，她拒绝了，她看着爸爸的左腿轻轻的摇头，黑黑的眼睛定定的望向程卫东：“爸爸，你的腿是不是不舒服？”

　　程卫东愣了一愣，看着那稚嫩的小脸上坚定的神色，他觉得欣慰和感激，他摸摸女儿的头：“小月，爸爸的左腿小腿以下是假肢，爸爸以前打过仗，打仗的时候腿被炸断了！”

　　程月听母亲说起过父亲当过兵打过仗，但是更多的细节妈妈并没有跟她讲过，她低下头看着爸爸的左腿：“爸爸，我能看看么！”

　　“小月，很丑很吓人的！”程卫东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的残缺。

　　程月却抬头坚定的看着他：“可是那是爸爸的，不是么？”

　　程卫东坐在沙发上，撩起自己的裤子，露出那一段假肢，膝盖下面一寸左右便是安装的假肢，程月为父亲放下裤子，抬头望进程卫东眼中：“爸爸，我以后会照顾你！”

　　程卫东却因为女儿这句话眼中又泛起泪意，素梅将孩子教育的很好，这是他们的女儿，他庆幸这么多年自己的坚持，不然现在自己不配拥有如此美好的女儿：“好，小月以后照顾爸爸！”

　　程家所有的人对她都很好，真的把她当做了亲人，只是除了13岁的程锦锋，自从第一面见后，程锦锋一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他也常常会背着大人们叫她乡下来的小丫头片子，甚至会做一些恶作剧整她，但是程月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当他是没长大的小孩子。

　　程锦铭对她很好，常常会温和的给她讲解一些她不会的习题，会温柔的叫她小月，告诉她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哥哥。

　　那时12岁的程月总是想找一个词形容自己的大堂哥，但是那时知识还匮乏的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直到后来她明白有一个词叫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段时间，程月也终于知道那天来家里的男生叫做东盛，东盛的爷爷跟程老爷子是战友，而程卫东的腿也是为了救东盛的爸爸才没的，东家跟程家同住一个大院，一个在西一个在东，离得不算远，东盛跟程锦铭同年，从小一起长大，好的仿佛亲兄弟。

　　东盛的父亲东泽便和妻子在程月来到程家后几天就带着一堆礼物来了，并告诉她以后要常去家里玩，有事情可以找东盛，那几天程月一直都没有再见到东盛，那个只匆匆见了一面便在她心中烙下深刻印记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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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到东盛，已是盛夏，程锦铭和程锦锋都放了暑假，青春年少总有使不完的劲儿，安然为三人办了附近的游泳卡，嘱咐两个儿子教程月游泳。

　　程锦铭笑着答应了母亲，程锦锋则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小跟屁虫”程锦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我去问问东盛吧，他游泳很好的，锦锋的游泳还是他教会的呢！”

　　程锦锋听到东盛要去，脸上阴转晴：“如果东盛哥去那我也去！”

　　听到东盛这个名字，程月心中莫名一紧，眼前又浮现出那天那个神色俊朗，轮廓分明的少年和他那淡淡的带着不屑和怜悯的眼神。

　　再见东盛，是四个人相约一起去游泳馆，依旧是深邃如刀刻的轮廓，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比女生还长的睫毛下一双星目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薄唇勾着一股不羁的笑容，看着她的那双眼中没有了那日不屑的神色，只剩下了一股玩味。

　　程月依旧低着头，东盛却俯身低头寻到了她的眸子，黑眸中尽是笑意，却抬头瞥了一眼程家兄弟：“锦铭，你们程家这小姑娘怎么不敢抬头？实在不是你们家人的风范啊！”

　　“乡下来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风范，不露怯就行了！”程锦锋不屑的搭了一句。

　　程锦铭皱皱眉头：“锦锋，东盛，小月才来没多久，跟我们没有那么熟，但是她是我们的妹妹！”

　　东盛笑了：“没错，是我们的妹妹！”说罢伸手揽住程月瘦小的身子，“小月妹妹，以后哥哥罩着你哈！”

　　程月脸红着轻轻的挣脱了他的环抱，被他用手触碰过的那块肌肤仿佛被烫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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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泳对于程月来说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东盛先让她练习憋气，然后教她基础的动作，但是下水之后程月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东盛倒也不急，和程锦铭两个人轮流拉着她的手，让她练习腿部动作。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程月已经能够慢慢的克服在水下的恐惧感，并且她记住了东盛的话，抬起头来，因为她是程家人。

　　第二天再见面时，东盛身边却多了一个女生，一个连作为女生的程月都觉得很漂亮的女生，见到程家兄弟和小月，很熟稔的笑着打着招呼：“锦铭，锦锋！”

　　程锦铭挑眉看了一眼东盛，东盛笑了笑，看向女生：“梦涵说在家无聊，想跟我们一起！”

　　程月不知道东盛知不知道现在他的笑容跟平常的任何一种笑都不同，这笑容里包含了淡淡的欢喜和宠溺，这个漂亮的女生，应该是东盛喜欢的女生吧。

　　程月心中的酸涩弥漫开来，无边无际！

　　程锦铭点了点头：“小月，这个是苏梦涵，我和东盛的同学，梦涵，这个是我妹妹，程月！”

　　程月轻声的打了招呼，苏梦涵，名字和人一样美，而苏梦涵的注意力显然是在东盛身上，也只和程月打了招呼，便和东盛笑嘻嘻的说起了这几天发生的趣事。

　　苏梦涵没有骑车，她笑着跳上东盛的车子，用手臂抱住东盛的腰，东盛年少的脸上带着藏也藏不住的笑容，一路高歌伴着苏梦涵银铃般的笑声朝着游泳馆骑去。

　　程月则坐在程锦铭的车子后座上，轻轻拽着哥哥的衣服一角，夏天暖暖的风吹在程月的脸上，轻轻扬起她的长发。

　　很多年后，程月依然记得那年那个夏天，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明白，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不能强求的，很多人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有些爱和喜欢注定要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