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血》韩二二

9、十二主神

　　勉强站定，兵荒马乱之间用力推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魂魄好似即将被撕开，奕血一手捂着心口，一边向后退，扶住旁边一棵紫竹，慢慢闭上眼睛.
　　祈凰急忙上前扶住她欲坠的身子，“你没事吧？”奕血想说话却说不出，只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摇头的样子.
　　“钵铭，你怎么会来？”
　　钵铭笑道“我要是不来，这位美人只恐怕--，你知道我叫钵铭.”
　　祈凰点头“奕血知道，她怎么了？”
　　其林名曰紫竹林，实为慑魂阵，此阵非同小可，有控迷神智之效.”
　　“可是我们是仙.”
　　钵铭嘲讽道“是仙又如何？仙不是神，有弱点，何况慑魂阵是魔族专为仙界新设.”
　　“那名女子呢？”
　　钵铭轻摇手指，绕过祈凰，走到古琴旁边，一手拿起古琴，低头在琴中央呵气，渐渐的古琴变的透明，最终化成点点星光，归于虚无.“女子应该是魔族派来的，目的是仙界.转身看向奕血，摄魂迷雾被摄入心智.
　　祈凰觉得手中的重量越来越沉，快要支撑不住，伸出手封住奕血身上的几大穴位“怎么办？”
　　钵铭边叹气边走进奕血，刚想抬起手，突见奕血睁开眼，费力的用尽全身力气伸手去推“滚，别碰我.”
　　钵铭一愣，冲血的眼睛憔悴的脸，明明快要不行却偏偏倔强的对抗怒瞪着他，钵铭觉得自己好像是她的食物，即将被吃掉.无奈的看向祈凰，摇手变出一粒绿色药丸，青扇一甩，药丸飞到祈凰手中“你给她喂下去.”
　　祈凰一手勉强扶住奕血，一手将药丸伸到奕血嘴边“快吃了.”奕血无声的摇摇头“不要.”
　　祈凰见她固执，咬牙在后颈上狠狠一击，奕血顿时眼前一片黑暗袭来，浑身无力，意识慢慢抽离，很快就没了意识倒了下去.
　　药丸合着真气缓缓进入奕血口中，祈凰叹气“身子怎么这么弱.”奕血靠在祈凰肩头，祈凰抬起头瞪着钵铭“快过来帮忙，没看见我快撑不住了吗？”钵铭撇撇嘴角，走上前接住奕血的另一半身子，一阵幽香钻入他鼻中，一步并作两步的走出紫竹林.
　　奕血觉得身子像是在泥潭里，有什么东西破了，又有什么东西涌进来，五脏六腑都像泡在水里，膨胀扩大，又像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缺少氧气，慢慢喘不过气，又好似在一个模糊的梦里，无数恶鬼追赶她，她与恶鬼缠斗，却不知旁边站着一个和她穿着同样浅蓝长裙的女人，冥冥之中沉重的叹息，奕血回头看见她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那女人像自己招手，并身体渐渐飘起来，然后就消失了.奕血抽身去追赶，拼命大喊，却看见自己慢慢睁开了眼睛.
　　已经是夜晚了.
　　奕血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柔软的草叶扎的她手心又麻又痒.勉强支撑起身子，头很晕，恢复了神智.
　　离她不远处有一条河，静悠的时刻，河水哗哗的声音格外清明，月亮倒映在流水中，被撕裂成无数片断.
　　“你醒了？”
　　奕血回过头，钵铭正趴在草地上撑起下巴看着她，酒窝在月光下浅显易见，嘴里还叼着一枝发臭难闻的花朵.
　　奕血懒的和他说话，想站起身找祈凰，祈凰哪里去了？周围都不见她的踪影.
　　“喂，你有点良心好吗？你身上的迷雾都是我解的.”
　　奕血愣住，怪不得身体变得轻松，汗也出的少了，原来......
　　“是你自愿的，我没逼你.”
　　钵铭本以为她会感激自己，沾沾自喜正等着，没想到是这一句，顿时垂头丧气的嘀咕“铁石心肠.”
　　奕血眯起眼睛，眉间皱起“你说什么？”
　　钵铭暗叫不好，无辜的向奕血眨眨眼睛，双手散开，抖抖肩膀“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奕血看他的样子知道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再和他说话，去找祈凰，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声音提高了八度，也冷了下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告诉你，想报复去瑶池，这里不是瑶池，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你是一路跟踪？”
　　钵铭看奕血变的严肃，控制不住的笑起来，嘴角弯弯，眼角上挑，从草地上爬起来，拿着花的手轻轻摇晃，身上还沾着残余的杂草，像一阵风，转眼到了奕血身边“当然有目的，就是我想美人了.”
　　奕血难以忍受的抬头望着天空，群星璀璨，争奇斗艳.轻轻地吐口气，转身对钵铭说“你就不能换一句？你够了没有？”钵铭头一歪，假装的思索，却在奕血一个不注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那个散发着恶臭的花插在了奕血的头上，那花因为被拔下已经枯萎，像委屈不能辩白的小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奕血快速的把花一扔，出手就要往钵铭劈去，钵铭一边笑一边闪躲“刚解了毒竟然还有这么多力气，这毒中的不深啊.”
　　奕血深呼吸内心叫自己要冷静，一边停下了脚步“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到此为止，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也请你另投别处.”话说完就要起身往前走.
　　钵铭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重复着她的一句话.他要干什么？
　　奕血驾云往南飞去，后面传来了钵铭的声音，空旷回升强烈“我知道祈凰在哪里.”
　　“在哪里？”
　　“方丈三山.”说话间钵铭的声音不再空旷，奕血感到那人同样驾云跟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去.”
　　奕血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钵铭，钵铭知她不相信，从身后拿出一张小纸条，“你看看吧.”
　　奕血接过去，熟悉的笔迹.
　　“如果是你，我选择相信.”
　　奕血突然觉得从脚到身从未有过的寒冷，只是快速的驾着脚下的云，只有狂风呼啸的声音.钵铭跟上奕血，两人并肩而飞，一路上都不曾说话，只有狂风呼啸着刮在耳边的声音.钵铭想开口缓解这死寂的气氛，看到奕血冷若冰霜的脸只好悻悻作罢.
　　丁夜十分，隐约看到有星火在闪烁，奕血定睛看过去，是东南角.
　　此时天已放亮，但是云雾众多，如白海环绕山的顶端，奕血甩出袖子驱散云雾，接连着深绿的山显露出来，奕血直径向东南角飞去，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等等我，那么快干嘛?“
　　奕血假装没听到，继续前进，钵铭无奈“怎么这么倔......”
　　不大不小的胡，三座岛屿落座在中央，高百余尺，岛屿上端分有殿阁罗洛山上，紫色的纱帘在殿阁中轻轻飘扬，红色的细高圆柱四分而立，圆柱刻着金色的镂花，柱子旁边露出了黄色小角.
　　奕血心里一沉，祁凰......
　　连忙落云而下，掀起纱帘走了进去.
　　饭菜的余温还没有下去，灰台上躺着祁凰，另一端已没了身影.奕血扶起祁凰，抬手在她鼻间探了探，随手运动真气输给她，祁凰却依然没有醒.正迷惑之间，不经意看见正拿着灰台上的酒杯放在鼻间嗅了嗅.
　　“这酒有什么问题？”
　　“是迷魂散.”
　　奕血眯起眼睛，迷魂散是世间最迷惑魂魄的药物，无毒，却能让中药者产生幻觉，做出杀死自己的事情，古往今来数不胜数.就连上仙也曾中过此药，对仙界同样有效.
　　是谁这么狠毒？
　　“你怎么知道她在方丈三山？她离开之前都对你说了什么？”
　　钵铭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对她说方丈三山有可以让你痊愈的仙草，她就说来看，谁承想---”
　　“钵铭.”奕血打断他，“她最好不会出事，要不然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活着出去.”
　　钵铭呆了一下，奕血四周散发着浓郁的杀气，眉间三片淡红已转为深红，不禁反问“那又怎样？”
　　奕血刚想开口，突然脚下不稳，三个殿阁同时震动起来，一阵细长的红光向北飞去，奕血放下祁凰，同样化成一阵浅蓝色风向北追去，留下了钵铭的声音久久的在空气中回荡“喂---”
　　海洋、陆地、半空、雪山、森林，终于红光停在了周围布满冰面的极地.
　　奕血也在红光后面停下.
　　红光淡去，逐渐幻化成一名女子.
　　又是女子.
　　奕血开口“是你给祁凰下的迷魂散吗？”女子没有回答，慢慢转过身来，看上去只是名普通女子，只是眼睛却过目不忘，奕血记得这样的眼睛.
　　“我叫沁如月.”直直的看向奕血.
　　奕血极力的把视线转向别处.
　　“你不好奇我是什么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方丈州？”
　　奕血淡淡的开口“你是魔族.”
　　沁如月略微吃惊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我对于你是怎样知道的不感兴趣，不过既然知道我的来历，也定能知道我们魔族是什么样的，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仙，还不够做我的对手.”
　　奕血冷笑“口气真大，我还真想切身领教一下.”
　　沁如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奕血“不知死活.”女子双手交合，嘴里念动咒语，身后冰面巨大裂开，立起来像一块巨大的冰墙像奕血方向刮去.奕血运作法功在胸口双手合上又撑开，向冰墙打去，最开始冰墙已经裂开倒了下去，但又迅速合上，步步紧逼，奕血步步后退，体内真气乱窜，汗珠又从额下滴落，抬头看向透过冰墙沁如月的脸，模糊又妖孽，又好像在得意的笑.
　　奕血心中暗惊，慑魂阵的余毒还没全退，又加之给祁凰输了真气，现在耗力太多，怕是要抵不住，奕血咬牙继续运功，咬破的唇渗出血丝，颤抖的唇格外鲜红动人.
　　沁如月闻到血液的香气更加的兴奋，向奕血飞来，奕血浑身无力，嗓子感到一阵甜腥，头向前低去，一口黑血直喷了出来.再次抬头只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沁如月和冰墙，她竟然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电光火石之间，奕血稳住三魂七魄，手掌向前尽力推去，全身的法力纷纷向掌心过度，一声巨响，冰墙被硬生生断裂，化成无数冰点散落在冰面上，奕血站立不稳，退后几步就跪在了冰面.沁如月在离奕血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手指着奕血“如果你开口求我，或许我能饶你一条贱命，仙界的人都这么弱？都是窝囊废.”
　　奕血没有说话激怒了沁如月，沁如月上前一步，手指掐着奕血的下巴，用力一抬“看着我.”
　　奕血仰脸看着她，眼中的杀气让沁如月愣了一下，“都这样了还想着杀我哈哈，真有意思.”
　　“是谁要在我的地盘开杀戒？”
　　沁如月放开奕血，一起转头看向半空，只见一名白衣男子驾云翩翩而下，长发束缚，脸色如雪，好看的唇无半点血色，与极地的白毫无二致.
　　“青凌杉，你想从我手中就她？”
　　青凌杉颔首“你一位以你的魔力是我的对手？我不是救她，而是不想看到这里被血浸染.”
　　青凌杉缓步走到奕血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一只胳膊“还能走吗？”奕血点点头，摇晃着站起来，借着青凌杉的力一点点的向前移动，沁如月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食物从眼前飞走，握紧拳头，怒气冲盛，在后面大喊“这次算你侥幸，下次我一定吸干你的血，有机会狩猎神庙见.”说完转身趴下奕血刚才跪下的地方，低下头伸出舌头去添冰面上还未干的血.
　　奕血走到很远仍然能听到吸允血液的声音.
　　......
　　两人走到两座雪山夹着的冰棺面前，“这里是我平时修炼的地方，你在这里将就休息一下.”
　　奕血摇头“麻烦你了，谢谢你救我.”
　　“不用谢我，任何人遇见这种情况，我都会救.”
　　冰棺中央是雪雕的十字，青凌杉用指尖滑动勾勒十字，冰棺赫然打开“进来吧.”
　　奕血慢慢的走了进去.
　　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的冰面，周围的冰墙上用不同的色彩描绘着6男6女，背景是一座普通的雪山和次次分明的蓝天白云.
　　第一位，金碧辉煌的座椅，背椅顶端突出的三角，三角上方竖立着类似于鹰的翅膀，半弧形的金黄串联着翅膀的两端，背椅左右雕塑着像虎豹的雕像，座椅上的男子红色的头发向四周长开，如鹰的眼睛深邃而狭长，头顶带有橄榄枝编制的皇冠，上身露出大部分□□，左臂披有金线向下蜿蜒至□□全部被金线遮住，左手握着黄金制成的胜利女神像，左手拿着金属打造的权杖.
　　第二位，美丽的头发顺柔的覆在背后如瀑，高大丰满，容貌端庄，似香气四溢，头戴多色花朵编织的冠冕，身着刚硬如铁的战服，威风凛凛，脚穿草鞋，光荣和威严无与伦比，贞洁而贤能.
　　第三位，浩瀚的大海激起朵朵浪花，坐骑着白马驾驶着黄金战车，手握三叉戟，白色的胡子紧贴下巴，只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能与之相比.
　　第四位，白色羊毛的普通木制宝座，身披白色纱裙，头盖纯洁珠串，不含杂质的脸看向另一方土地，神圣而不忍亵渎，冰心的美丽天使.
　　第五位，高挑，尊严，端庄，持重，金色如波浪的头发落在肩膀，金黄发髻如成熟的玉穗，坐在似龙的翅膀战车，眉间花环，头戴丝带，手拿钢刀.
　　第六位，雄姿勃勃，手持铜毛，得天独厚，孔武有力，魁悟壮伟似有无穷力量.
　　第七位，体态婀娜，光彩照人，仪态万方，肌肤胜雪，身披流苏金条，俯瞰万物，优雅得仪.
　　第八位，头戴金帽，足登飞鞋，腿间似有翅膀羽翼，手持短杖，俊美英伦.
　　第九位，阳光洒脱，血气方刚，白嫩瓜子，头戴睡莲枝叶冠冕，坚定安详.
　　第十位，美人出浴，足落荷叶贝壳，修长健美，蓬松浓密散发，粉白玫瑰相伴，碧绿海洋为衬托.
　　第十一位，古琴于案，白皙光滑，耀眼明亮，梦幻迷离，睫毛浓密，银灰短裙，澄澈灵动，冷艳冷酷.
　　第十二位，身着狐皮，崇高新生，欢乐慈悲，宗卷短发，宽容博爱.
　　“十二主神.”
　　“是，这座冰棺曾是魔族信奉的神殿，十二主神是他们的圣物，在上一次的仙魔大战中，栖息在这里的魔族全部退回到狩猎神庙，因为狩猎神庙和这里极地相差甚远，所以常有魔族出入，但是规模不大，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来到这里，经常在冰棺修炼，久而久之竟不想离开，现在魔族想从我手中夺回，我不会再让步.”
　　奕血一个个看过去，在第十一位停了下来.
　　阿尔忒密斯......
　　魔族痛失的神物？只是这里只有画像，并没有神器,曾经的自己不相信，但是却是真实的存在.
　　“想必魔族不会善罢甘休.”
　　“魔族上魔寂暗沉，是千万年的魔物，这次卷土重来只想血洗仙界,夺回神器,万物在他眼中只是如同蝼蚁.”
　　可是神器并不在仙界手中.
　　奕血心中疼痛，还要再来一次吗？
　　青凌杉扶住奕血即将倒下去的身子“你还好吧？”
　　奕血点头”你知道迷魂散怎么解？”
　　“迷魂散，无毒却无解，即使是上仙，不过---猛地停顿，看着奕血，眼中闪过复杂.
　　“不过什么？”奕血隐隐觉得不对.
　　“需要你的血.”
　　“只需要我的血吗？”
　　“是，虽然不能痊愈，但能遏制出现幻觉.”
　　是啊，她的血......
　　奕血起身对青凌杉说“今日多谢你，救命之恩定当报答，只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青凌杉摇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件事没必要放在心上，也许终有一天我会有求有你，希望你不要拒绝才好.”
　　奕血点头“当然，告辞.”
　　话落人已出冰棺，勉强驾云而飞，耳边想起了青凌杉的声音“你重伤在身，外在流血，恐怕......”
　　奕血仰头微笑“如果我的血可以被需要，流干又何妨.”
　　......
　　回到方丈三山，飞进殿阁，祁凰依旧躺在灰台之上，旁边响起轻微的鼾声.
　　奕血看过去，青扇遮住了脸，因钵铭呵出的气而微微向上颤抖.
　　奕血冷笑，真是到哪里都睡的香.
　　弯身扶起祁凰，手中出现一把寒光乍现的剑，只是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听见一阵惊天的巨响，闷闷如雷，风云变色.
　　奕血直起身看向声源.
　　是西南角......
　　是昆仑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