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圣斗士撒隆同人]》憔王爷

4、试探

　　离开了史昂的墓园，拉达曼提斯把潘多拉送回了她的别墅。潘多拉的别墅建在临海的一座悬崖上，视野广阔，环境清静而壮美，别墅本身装饰也极为奢华考究，这似乎是每个人梦中无可挑剔的完美家园——但对于一个独自生活的单身女性来说，它实在是太大了。拉达曼提斯一直不明白潘多拉这些年来是怎样忍受一个人在这空旷冷清的空间里生活。他陪着潘多拉走进客厅，正要告辞，潘多拉却开口了：“等等，拉达曼提斯。”

　　“是，您还有什么吩咐？”

　　潘多拉不急着回答，她缓步走到落地窗前，注视着自己在映着夜色的玻璃上形成的浅淡的影像。“你认为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吗？”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拉达曼提斯愣了一下，感到有些意外。潘多拉几乎从不征求下属的意见，她向来只是我行我素地下达命令，或者传达哈迪斯的命令。拉达曼提斯低下头，说道：“这不是我应该过问的事。”

　　潘多拉优雅地回过头来，注视着拉达曼提斯，“说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也是为了集团的利益。”她轻声说道。

　　拉达曼提斯沉吟片刻，说道：“如果您想征询我的意见，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

　　“怎么说？”

　　拉达曼提斯略一思索，说道：“圣域和我们是老对手了，双方的底细互相都了解一些。圣域虽然表面风光，但其实全盛期早已过去，目前只是达到收支平衡而已，利润算不上丰厚，我认为以我们的实力和经营模式，与圣域结盟的意义不大。而现在史昂去世，新老权力的交接必然会导致圣域内部发生一段时间的混乱，如果我们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即使不能给他们一记重创，起码也能让他们伤筋动骨，我认为这比结盟对我们更有利。潘多拉小姐，请您考虑一下。”

　　潘多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拉达曼提斯立刻说道：“您同意的话，我这就下去安排，如果能够再得到艾亚哥斯和米诺斯的帮助……”

　　“噢，你太性急了，拉达曼提斯，”潘多拉笑了笑，打断他，“我还要好好考虑一下。还有，我弟弟哈迪斯的意见更不容忽视。”

　　“……是，您说得对。”拉达曼提斯略一停顿，应道。

　　潘多拉微微一笑，转身向他走来，“别不甘心，我尊重你的意见，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公司着想，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拉达曼提斯，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她停下了脚步，就站在拉达曼提斯面前，微微偏头望着他，灯光映在她黑夜般的双眼中，星光般微微地闪动。“另外，你觉得，撒加这人怎么样？”潘多拉轻柔地问道。

　　“撒加？”拉达曼提斯皱了皱眉，“我今天也只是第一次见他。”

　　“是吗……”潘多拉的语调带着一种刻意而为的失望，她审视着拉达曼提斯说道：“那你也可以谈谈对他的第一印象，或是直觉，什么都可以。”

　　看来潘多拉仍然在意自己面对撒加时异常的举止，拉达曼提斯心想。但他并没有说谎——史昂的继承人出乎意料地低调行事，虽然自己久闻撒加的大名，但与他第一次见面，确实就是今天。

　　“他看上去……很有修养，稳重，自信，很像是史昂一手培养出来的，我认为他，”拉达曼提斯思索着更贴切的词来形容撒加，停顿了两秒，他说道：“不可小觑。”

　　潘多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微微颔首，说道：“我同意。”说罢，她转过身，向走廊走去，黑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柔软地飘摆，“拉达曼提斯，这些天来辛苦你了，从这个周末开始，你可以正常休假了。”

　　“非常感谢。”拉达曼提斯向着她的背影浅浅地弯了弯腰。

　　“桀洛斯，送客。”随着话音，潘多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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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达曼提斯停车的时候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以潘多拉的别墅为起点，他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来到这个叫作海皇的小酒吧。

　　与其他的酒吧相比，它看上去实在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招牌上海皇的皇字上的灯管似乎出了故障，只剩海字还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拉达曼提斯下了车，冷冷清清的门口没有侍者，门口挂着营业中的标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光线昏暗的酒吧里人不算少，但也绝不算多。顾客们自顾自地交谈，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侍者来招呼他。拉达曼提斯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舞台，停顿了一下，便走向了吧台。

　　年轻的调酒师正漫不经心地转一只玻璃杯，在喧闹的音乐声中垂着眼帘似乎快要睡着了。直到拉达曼提斯走到吧台前才抬眼懒懒地看了看他，“是你啊，拉达曼提斯。要什么？”

　　“和平时一样。”拉达曼提斯道。

　　这个清秀得像女人一样的家伙虽然没有身为服务业者的自觉，倒确实有一手好本事，拉达曼提斯一边欣赏他敏捷而娴熟的动作一边想。他认识苏兰特的时间并不长，和他认识这家酒吧的时间差不多。据苏兰特自己说，虽然他只是在这儿兼职，不过调酒的本领在业内都是数一数二的。拉达曼提斯听了，也就一笑置之。

　　一杯琥珀色的特调威士忌放到了他面前。“有一阵子不见你了。今天也是来看他的？”苏兰特问。

　　拉达曼提斯推过去一张面额不小的钞票，没有回答，也许算是默认。

　　苏兰特见他冷淡，耸了耸肩，也就不再搭话，收了钱，无所事事地坐回吧台后。

　　拉达曼提斯经常光顾这家酒吧——当然不是因为它的地处偏僻或是有一个优秀的酒保，他的目的是这个酒吧的歌手——加隆。

　　他没有告诉潘多拉，他在墓园里见到撒加的时候着实地吓了一跳，在一瞬间，他真的以为那个衣着体面风度翩翩的男人就是加隆，年轻富有的商场精英和颓废潦落的夜店歌手的形象在他眼里看来并不矛盾，拉达曼提斯甚至觉得那其实是加隆的两个身份，白天他以撒加的身份无懈可击地应对各式各样的挑战，到了夜晚，他又以加隆的身份完全地放纵自己——如同光与影一般，合理的存在。那一刻他几乎就要叫出加隆的名字，不过撒加的眼神及时阻止了他——那深不见底的蓝色双眼深处透出的冰冷和漠然，令他立刻冷静下来——那是和加隆完全不同的眼神。他那荒谬的假设立刻就被推翻了。

　　拉达曼提斯试图将撒加和加隆联系在一起，他不相信这两张相同的脸只是巧合，撒加和加隆必定有着紧密的关系。他下意识的晃了晃酒杯，注视着酒液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闪动着梦幻般的光泽，那旋动的色彩仿佛创造了一个艳丽而诡异的世界。波动的水光反射到拉达曼提斯的脸上，微妙地软化了他肃然的神情。

　　门又被推开了，发出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几不可闻，不过拉达曼提斯立刻捕捉到这微弱的声息。他手中握着酒杯，转过头去，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迫切，凝视着步入酒吧的男人。

　　加隆背着一把吉他，裹挟着一阵寒风走了进来，一头海蓝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刚一进门加隆就敏锐地感觉到了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当他望向来处的时候，拉达曼提斯举起手向他扬了扬。

　　加隆扯了扯嘴角，像是国王的施舍般，给了他一个傲慢的笑容，随后向吧台走了过来。

　　拉达曼提斯微微一笑。即使清楚两人之间身份和地位的天壤之别，加隆还是喜欢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他，仿佛他才是那个掌握了主动权的人，能够轻易将拉达曼提斯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般来说，拉达曼提斯很讨厌这样的态度，不过在加隆身上，这种傲慢的举止却似乎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是迷人的——连拉达曼提斯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怪异的想法从何而来。他不禁又想起了撒加，在那双看似平静有礼的深蓝眸子后，隐藏的也是全然的目中无人——看来除了容貌，这两人还是另有相似之处的。

　　加隆的额头微微冒汗，脸颊也有些微红，他把吉他稳稳地靠在吧台边，脱下外套，坐到了拉达曼提斯身边。“给我杯冰啤，苏兰特！”他像是酒吧的老板那样理直气壮地敲着吧台朝着苏兰特要求道。

　　苏兰特皱起两条细细的眉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赞成的声音，但仍是倒满了一大杯。加隆接过来，渴极了一般一口气灌了半杯。

　　拉达曼提斯端着酒杯眼神闪烁地观察着他，只觉得加隆的每一个即使是最简单的动作都带着令他难以抵抗的诱人的魔力，他情不自禁地幻想着那纤长灵活的手指若是能像拨动琴弦那样，带着那傲慢而优雅的姿态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将是多么的令人沉醉。他自知这种行为和想法是疯狂的，是病态的，但他却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即将在加隆无意的引诱下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偷窥狂。

　　直到加隆三口两口地解决了剩下的啤酒，把空酒杯推回给苏兰特，拉达曼提斯才像是从自己对加隆的臆想中挣脱出来。他微微凑近了加隆，说道：“我记得你该是每晚九点上班的，嗯？”

　　加隆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怎么，现在付薪水的人换成你了？朱利安把酒吧卖给你了？”

　　“只要他愿意，我立刻就付帐，而且，我会买下，”拉达曼提斯紧盯着加隆因啤酒而泛着湿润光泽的双唇，充满暗示性的声音低沉而动听，“……所有人。”

　　加隆打了个哆嗦，受不了般地别开头，“你真够无聊的，离我远点！”

　　拉达曼提斯无声地笑了。加隆的态度完全没有令他感到恼火，反倒有些愉悦。他不否认，他被加隆深深地吸引，从在这个酒吧第一眼见到加隆起，拉达曼提斯就明白他再也无法将这傲慢自大的男人从心中赶出去，他几乎认定了加隆就是他今生的灵魂伴侣。这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感情促使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低姿态接近加隆，给予他极大的尊重和自由——而这并不是拉达曼提斯在一段普通的恋爱关系中会付出的。他相信加隆早已明了了他的心意，不过对此加隆没有接受，也没有明确地拒绝，两人之间仍处于一种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中。拉达曼提斯不急于一时，他自信加隆终有一天能够由身到心完全地属于他，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你去哪儿了？”拉达曼提斯继续问道。

　　“什么去哪儿了？”加隆仿佛迷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恢复了他那不耐烦的神情，说道：“你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这个话题了。”

　　在往常，拉达曼提斯会顺从着加隆，体贴地不再追问任何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不过今天，他却表现出了反常的执着：“我不是在意你的迟到，加隆——我甚至早就已经习惯了。我只是奇怪，像你这样一个懒散又怠惰的人，在这样的天气里，是怎么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的？这看起来可不太正常。”

　　加隆听着，无奈地摇摇头，带有表演性地叹息了一声，“拉达曼提斯，也许你还不清楚‘不’这个字的含义。让我来告诉你，它的意思是……”他突然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凑近了略显惊异的拉达曼提斯，柔软的嘴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耳垂。拉达曼提斯感受着带有酒精味的呼吸温热地吹拂他的脸庞，加隆的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响起：“……关你屁事！”

　　几缕海蓝的长发扫过他的脖子，在拉达曼提斯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颤栗。他压抑住涌到喉头的笑声，不动声色地伸手揽住加隆的后颈，半强迫地使他俩仍旧保持着亲密的距离。加隆不适地动了动肩膀，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安，但并没有拒绝。

　　拉达曼提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加隆海洋般蔚蓝的双眼，属于加隆独有的气息近在咫尺，他几乎就要沉醉其中。不过现在他还有需要弄清楚的事，还不能那么快就放任自己神魂颠倒。拉达曼提斯压抑着席卷而来的兴奋，“加隆，”他竭力保持着自己声调的平稳说道：“我今天看到了一个男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名字叫撒加。”

　　空气仿佛突然变得凝滞起来，拉达曼提斯审视着加隆的表情，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加隆沉默着没有应声，也没有作出任何特殊的举动，但拉达曼提斯却察觉到他眼睛里的温度迅速冷了下来。

　　“是吗，那可真巧。”加隆冷笑了一声，闪烁的灯光在他的脸庞上投射下明暗不定的阴影，使他的脸上带上了一种冷酷的，难以捉摸的神情。这时的他看上去就像撒加——拉达曼提斯心想。

　　加隆意味深长地看着拉达曼提斯的眼睛，看了大约有五秒钟，然后什么也没有说，便毫不留恋地推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拿起了地上的吉他，向舞台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对拉达曼提斯说道：“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是个不祥之兆，你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

　　拉达曼提斯注视着加隆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