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孩儿娘》印泥

36、Chapter 36

　　“——叩叩”两声敲门声，来人推门而入。
　　包间内的苟唐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一口菜一口米饭吃的正香。说好的请吃饭，点了这么多菜，谭永晖居然连筷子都没动，难道公家都不知道“粒粒皆辛苦”么！还是文化儿人呢！

　　“唐哥。”来人恭敬的喊道。
　　“洋子啊，坐，陪我一块吃。”苟唐从饭碗里抬起头，鼓囊着嘴说道。
　　看苟唐又埋进了碗里，洋子欲言又止，坐到对面的座位上。

　　苟唐给洋子夹了一筷子干煸茄皮，说：“别哭丧着一张脸，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个最难搞的助手都搞定了，时间很充足。”
　　“唐哥，这个助手都搞定了，料红星厂那个小小的部长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为什么还要对付他？”洋子不解。

　　苟唐抬眸瞥他一眼，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用手背抹了把嘴，“吏哥没教过你么，不做就不做，既然做了，就不要留后患。知道这次你为什么没把事情做好么，就是因为你总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苟唐拿起酒杯，喝口酒，辣的哈口气，“说实在的，洋子啊，你这人心太软，不适合做这行。”
　　洋子微垂着头，他也知道自己心软不适合做这一行，但只有做这一行他才能养住家。

　　“不过现在就算想抽身也不行了，这行就是这样。”苟唐从裤兜拿出一沓叠着的纸，递给洋子，“这是那个人的资料，用什么手段都行，一定要把他拖下水，只有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才不会再生出别的心思，也能让吏哥满意，记住，两天的时间做好这件事。”
　　洋子接过纸，心里叹口气，说：“唐哥，我一定会做好。”

　　苟唐重新端起碗，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米饭，机械的嚼着，瑞哥，这次只有对不住了。

　　*****

　　姜方洛拿着纸条，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比着大门旁墙上的地址栏，是“工业路建设街11号”没错，他后退两步，破旧的门板，倾斜的青砖墙壁，怎么看都是一栋危房，难道王国瑞住在这里？！
　　离上次他们见面都一个多月了，王国瑞没有再去找过他，今天蒸包子时正好想到王国瑞，姜方洛就拿着上次王守国给的地址过来了。到处开裂的木门连敲门都没下手的地方，姜方洛直接喊道：“王国瑞在家吗？”

　　“来啦。”不一会儿，一个少年跑出来，从门缝里姜方洛一时没认出来是谁，等少年打开门盯着他看时，姜方洛惊讶道：“你是严学谨那孩子。”
　　严学谨还是那张一如既往的死人脸，“王国瑞他出去了，中午才能回来。”

　　“这样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方洛顿了下，又问：“你现在跟你王叔叔一块住这？”
　　严学谨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姜方洛浑不在意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严学谨的态度，他抬抬手里的袋子，“前些天学校发了些米面，我今天休息就包了锅包子，拿过来一些，你和你王叔叔一块吃吧。”

　　“谢谢。”严学谨没有推辞，很有礼貌的接过，这是对方送给王国瑞的，他有什么可拒绝的。想了想，严学谨又说：“要不你进来歇会儿，马上就到中午了，他也快回来了。”对方老远来送东西，礼貌还是要有的。
　　姜方洛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心里有些不放心，把包子交给严学谨就离开了。

　　回头看看已经关上大门的房子，姜方洛忽然有些心酸，王国瑞在白柳村时虽然是混日子，生活条件不高，但也不像现在这样苦啊。

　　严学谨回到屋，打开袋子，里面有十多个又白又胖的大包子，还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一出锅就送来的。
　　“学谨哥，是谁来了？”妮儿一蹦一跳的跑过来。
　　“姜伊凡他爹。”严学谨直接拿出一个包子塞到妮儿手里，“他送来些包子，你先吃着，等你叔回来了就开饭。”
　　闻着肉包子的香气，妮儿狠狠吞了口唾沫，不过还是举起包子，说：“学谨哥也吃。”

　　严学谨看着她，无奈叹口气，他提提袋子，“这还有，吃饭时我再吃，你吃吧。”对他这么好干嘛，他对她好只是因为王国瑞给他掏了学费。

　　中午十二点，王国瑞准时到家，一进大门，鼻子敏锐的嗅了嗅，喊道：“严学谨，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包子，”严学谨在院子里摆着饭桌，又补充道：“姜伊凡他爹送来的。”
　　王国瑞一愣，随即过来坐到一个小板凳上，看着锅里又被严学谨蒸过一遍的热腾腾的包子，脸色很矛盾，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半个小时前。”严学谨把包子拿出来，又盛上三碗玉米粥，严学谨刚要去拿菜，就见妮儿抱着盛咸菜的大碗晃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跳跳跑过来，不由抿了抿唇，这是他的活儿。
　　“叔，今天有好香好香的包子吃哦。”妮儿露着大大的笑容，眼睛都要笑没了。

　　严学谨的手越过白胖的包子拿起一个玉米饼，拿起筷子，就着咸菜吃了起来。妮儿霎时皱着小眉头，嘟着嘴抢过严学谨手里的玉米饼，把一个包子塞进他手里。
　　她这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别闹。”严学谨皱着眉，放下包子想把玉米饼拿过来，他今中午就蒸了一个玉米饼。他现在正在长身体，如果只喝粥根本吃不饱。
　　妮儿执拗的把玉米饼藏到背后，嘟着小嘴说：“吃包子，学谨哥说吃饭时会吃包子的。”

　　“我要吃什么是我的事。”严学谨脸色很差的盯着妮儿。妮儿咬着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明明说好了要吃包子，学谨哥骗人！

　　“干嘛呢！”王国瑞一巴掌拍到严学谨的后脑勺上，“看把妮儿吓得。不就是一个饼子么，争什么争，我吃了。”
　　王国瑞拿过饼子，四口解决。
　　严学谨看着王国瑞上下滚动的喉结，咽了口唾沫，掩饰性的端起饭碗，喝起玉米粥来。

　　妮儿小声抽泣着，见严学谨只喝粥，也没敢再说什么。王国瑞心里纳闷，他长得也不像周扒皮吧，严学谨在这饭桌上搞三六九等干什么？
　　喝完粥，严学谨回了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呢，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妮儿咬咬牙，拿起两个包子跟了进去，提起胆子，走过去，“学谨哥，你说过会吃的。”
　　严学谨置若罔闻。
　　妮儿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自从我来了这里后，都是学谨哥在照顾我，如果没有学谨哥，我一定会很孤独，我也想对学谨哥好，我和叔叔一直把学谨哥当成家人，可学谨哥总是……总是跟我们划分的很清，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现在这样就很好。”严学谨抬起头说道。这样不疏远不亲近，就很好，他不需要别人对他好……他没做什么值得别人对他好的事。
　　“好个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严学谨身后的王国瑞狠狠的揉着他的头发，“吃不饱饭写什么作业，给我好好去吃饭。”

　　王国瑞不顾严学谨的反抗，提着他的后衣领，一手搂着他的腰，抱出来按到饭桌上，明确的说道：“既然到了这个家，我和妮儿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别老跟我搞另类，现在的生活是你应得的，懂不，懂就拿起筷子，该吃什么就吃。”

　　严学谨低着头，眼泪“啪啪”掉了手背上，双手渐渐握紧。良久，他抹掉眼泪，拿起包子啃起来。王国瑞会养他供他上学，只是因为要他照顾妮儿，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他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就算王国瑞和王妮儿对他很好，他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能得寸进尺……

　　王国瑞脸上带着欣慰，这臭小子终于听话一回了，不容易啊！

　　只是，当看到包子时，王国瑞头又疼了起来，如果那个人没长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就好了，这样，他当初也不会收留他们父子三人，现在也用不着这么纠结了。
　　这么下去，他真怕他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吃过饭后，王国瑞要带妮儿去医院复诊，还没走出家门谭永晖就来了，而这个一向张扬自信的男人还是一脸颓废，简直百年难得一见！
　　王国瑞心里咂咂嘴，问道：“专门来我家是有什么重要事，你这脸色怎么回事，生病了还是工作累着了？”

　　“签约的准备不用做了。”谭永晖摆摆手，叹口气说。
　　“啊？”王国瑞真没听清。
　　谭永晖磨磨牙，以为王国瑞是故意的，大声道：“我说，签约的准备不用做了，听清了吧！”
　　王国瑞一脸困惑，“为什么？”之前谭永晖明明是一副八匹马都拉不回的架势，前些天还说让他做准备，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啦？

　　“出了些问题。”谭永晖说。
　　“是旭日厂生产的零件质量有问题吗？”王国瑞问。
　　“不要问了，”谭永晖一脸的不耐，“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王国瑞追出去，“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至少得给我说清楚啊！”如果不是知道谭永晖就是帮姜方洛的那个朋友，当初他才懒得跟谭永晖一块搞这些麻烦的事，现在这又是啥，连个解释都没有就让他别管了！

　　“为了你自己好，别问那么多。”谭永晖握握拳，仿佛在自言自语，“今天受得耻辱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还回去！”
　　谭永晖以为自己收手后跟他有牵扯的人都不会受到牵连，不过他想得实在太简单了，苟唐的阴狠他这种正义人士如果不亲身体验一次根本了解不到。

　　姜方洛回到家，竟然发现苟唐正在自家的院子里跟两个孩子玩，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心里知道苟唐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孩子，心里还是忍不住后怕。
　　他扯扯僵硬的嘴角，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怎么会来？”

　　“没事就不能来啊，”苟唐擦擦脸上的汗，刚才跟孩子玩得太疯了，“我要出趟差，很长时间不能回来，所以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
　　姜方洛不着痕迹的将两个孩子揽到身后，点下头，“我知道了。”

　　苟唐当然能看出姜方洛对他的防备，怕他伤害两个孩子，他知道自己不招姜方洛欢迎，但这次要离开很久，依他跟姜方洛的关系，总该来打个招呼。
　　跟谭永辉要暂时远离姜方洛的理由一样，如果让帮里人知道他跟姜方洛有牵扯，在他的意图暴露后那些人很可能把姜方洛当做筹码要挟他，所以他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这是他自己的复仇，如果可以，他不想连累到其他无辜的人。

　　苟唐久久不见姜方洛有什么表示，心里不禁冒出浓浓的失落感，是啊，姜方洛恨不得他这个危险份子离的他们越远越好，又怎么会担心他这次出差会不会有危险，多长时间回来。
　　苟唐努力扯起一抹笑容，“那我先走了，等我回来再来找你。”

　　就在苟唐要迈出大门时，姜方洛突然喊道：“等等。”
　　苟唐脚步一顿。
　　姜方洛跑进厨房，掀开锅盖，热气霎时冒了出来，他找了个袋子，装了几个包子拿出来，递过去，没有看他的表情，径自说道：“家里刚蒸了包子，你拿几个回去，还有……千万别做危险的事。”

　　苟唐看着袋子，脸上还凝固着上一刻失落的表情，他没想到在得知他是什么人后，姜方洛还会担心他。即使姜方洛微垂着头，视线不在他身上，苟唐还是重重点了下头，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扬起，“我会平安回来的，一定。”
　　姜方洛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好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