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暗夜行路

11、11 妖精

　　乔宇

　　和着我在案板上剁排骨的声音，是叶可凉的歌声。好像是什么说唱歌曲，就是又说又唱的，不过我没听过。我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什么妖精回了盘丝洞什么的，怎麽还有这种歌曲啊。我转头问，你唱的什么歌儿？他正披着衣服在电脑旁边上网，看了我一眼说，原创。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妖精和盘丝洞这些词汇都比较熟悉，我终于知道他影射什么了。
　　我说，你别老胡闹了。辛晴哪点儿像妖精了？
　　他走过来说，妖精都让你看出来了？你个唐三藏。
　　难不成你是孙悟空？
　　我比他厉害。
　　去你的。你要是孙悟空还会被人打得金光灿烂的？
　　他立刻推了我一把说。我挨打这事儿你还和谁说了？是不是和你那妖精说了？两人偷笑来着？啊？
　　你讲不讲理啊！
　　乔宇，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好不好一眼看得出。
　　说说。我觉得他说这话特可笑。
　　眼神儿，从眼神儿，就看得出来。你这样的，得找个慈眉善目的，那眼里带着钩子的，你吃不消，知道不知道。他撅了半根黄瓜啃了一口，继续说。辛晴啊，可不是吃素的，不信，你走着瞧。你不是说觉得工资不够花了？前阵子又是高档化妆品，又是金银珠宝的，没少破费吧？
　　我没说话，后面几句是事实。不过，又不是辛晴逼着我买的，她只是说喜欢，特喜欢。是我主动买的。
　　叶可凉还审视着我。然后叹了口气。我问他叹什么气。
　　他说，没什么。

　　吃饭的时候，他吃的不多，我说你怎麽不多吃点，不是挺能吃的么？他说，肚子疼，食量得慢慢加。
　　后来我突然想起来就问，你跟学校请假了么？
　　他说，我已经退学了。
　　退学？！我惊了，那么好的学校，他怎麽就退学了？你是不是没钱交学费？我借你！
　　有借无还啊。他赖赖地说。
　　你……挣了大钱自然会还，先把书念了，眼看就毕业了，多可惜啊。
　　你心眼儿真这麽好啊？
　　要不我还图你什么不成？
　　他瞟我几眼。突然说，成，你跟妖精分手，我就上学去！

　　我们后来大吵一架，这孩子莫名其妙，不知好歹。爱上不上！我又不是他爹，犯不着为他闹心。

　　第二天我就和辛晴出去吃了晚饭，没有理他。中间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他饿了。我和辛晴刚点了菜。他可真能整事儿。
　　我和辛晴后来把刚点的菜都打包了，拿回去和他一块儿吃。他看见我还乐看见辛晴脸就耷拉下来了，看到我们摆好菜，他突然说，你们几个人吃饭啊？
　　俩啊，废话。我横他一眼。
　　那可够铺张的。这一桌得400块吧？你看看又是海鲜又是山珍的。他又拿起餐巾纸，看了饭店的名字，笑着说，饭店也挺高档的吗。
　　辛晴说，今天我生日，所以挑了个有名点儿的饭店。
　　他还要说什么。我有点生气了，借着昨天晚上的火儿，我说，叶可凉你怎麽着，吃不吃，大老远地给你打包回来，别蹬鼻子上脸啊！看你有伤在身，别他妈的来劲！
　　他没再说话。也没吃一口饭。

　　送了辛晴回来，他已经占着半张床好像睡了。我没搭理他。他突然说，你跟丫长不了！
　　我冲过去，带着火气。他扭过头看着我。我吼，你再搀和我跟你急啊！
　　他歪了下嘴角又说，你跟丫长不了！
　　我给了他一个嘴巴，他笑了起来。站起来，抱着自己的被子。又跟我说，我早就知道没好人。然后他走回自己屋里去了。
　　我有点不明所以地气急败坏，我没再去敲他的门。第二天上班我也没有看他。下班的时候，他的屋子还关着。我换了衣服出去的时候，往他屋里看了看，没人。

　　晚上，我和辛晴和她几个朋友吃饭，那几个姐们儿都口若悬河。其中两个中英文夹杂着说话。她们说的我没什么兴趣，和她们的男友也都没什么可聊。后来，她们都是坐车走的。我和辛晴搭了一段顺风车，奥迪，他们坚持把我们送到了家。下车以后，辛晴话就不多，好像不大高兴。我说，真巧，这麽顺路，要不还得打车回来。
　　辛晴说，有自己的车还是方便。
　　我说，现在也不好停车，油也贵，养车也不易啊。
　　她嗯了一声。快到家时，她问，你有买房子的打算吗？
　　我说，有打算也没用，首付都给不起。
　　她又嗯了一声。
　　我说，咱们再干两三年，估计就差不多了。
　　她笑了一下。上了楼。

　　我回了家，朝叶可凉的屋子看，灯还是黑着的。我心里有点担心，别又满身伤的回来！一歪头才发现我屋子的灯亮着。推门一看，他果然在电脑桌旁边坐着，看见我，他就一直盯着。我也有点后悔昨天打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脱口而出问，吃了么？
　　他说，你还回说别的么？
　　我笑。
　　他说，我那屋太冷，冷的我自尊心也没法要了。还得回这屋。
　　就是，没暖气哪儿行啊。我把床铺开。想想关于昨天还得说两句，于是，我就说，你，我昨个……
　　别多说了。他转回去敲键盘。你的事儿，我不会再搀和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