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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血夜 ...

  •   傅衡乩的太庙身死已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只是着实想不到是死在了借刀杀人的这一招。还牵连了全族的性命。
      太庙前早已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不若平日的庸懒,众人在寒风中神色戒备,言行谨慎,面色惶惶。

      凰羽的皇兄们都在疆域镇守,除了最小的皇弟净雁常年的卧病久居深宫,到场的只有五皇兄,司长量刑之人博应崖。

      话说这个人,性情凶残,三分人性,七分妖性,大凡冒犯他的人,大多死无全尸。王上尔弥将这量刑官位加于他的头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五皇子的母亲,并非人类,没有人类的嫡亲之血,甚至连诅咒之血也没有。而是来源于黑谷的女王,与人类的王尔弥通婚后得到正式占领的人类的王土。所以这博应崖,在这尔弥王的九个孩子中,最显残酷。他的体内,本就有妖血的成分。不过这是无人胆敢提及的。

      今日这样的事,他自然要来。死是他最乐见的事,这便是天性。

      太庙之上的坟墓与祖先灵位,早已改换头貌,原来的建筑已经在大火中全数焚毁,之后在那上面筑起一道华丽的楼阁,尔弥于此地与妖魔交换血液,至此得到不死之身。每每有犯人处决,必来此处,处决之后以血献祭,喂食那些地底的黑暗魔物。如今的太庙,早已是个杀人作恶的坟场。

      傅家的四千余人尽数被捆绑于太庙的城下。之后,士兵门登上城门,关上虎口。三等官员以上皆在新起的楼阁上站立,不知道这位生性残酷的五皇子要玩什么手段。只见那城下的妇孺老弱一家,紧紧依靠,身若浮木,这十三月的寒冬,无数积雪覆盖大地,一时午夜寒气逼人,不由对傅家心声无限恻隐,暗骂那纳蓝何等奸险小人。如此的心残,这一瞬间就旺顾这四千人性命。

      博应崖卧于阁楼高坐的玉帘内,不断传出女子调笑声,不知过了几时,又听见那女子的惨叫,众人都是心头一惊。只见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女子,下一刻一颗鲜红的头颅被人从帘后抛出来。

      紧接着就是博应崖的宏朗笑声。金甲束体的男人,大约是24岁,身材高大,实在是感叹他占有了黑谷女王的高贵与邪恶,那如同黑曜石的目光透出的气息竟然是霸道得欲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让人暗自打了寒战。

      他一掀玉帘,下一刻视线便转在西阁。有个人淡淡饮酒,既不多言,也无惊惧。那便是旁人见了都礼让三分的七公子了。

      博应崖一愣,便是目光狠厉,也不收敛,径直过去,笑道:“素来知道皇弟与傅老交好,今日以为不来。”

      旁人都是吃惊,谁都知道这博应崖吃过七公子的亏,总是在手段上输他这么些,明白里是要报仇的。

      七公子淡笑:“见玉帛犹如见王,如何不来?况且多日不见王兄了。”

      听上去非常妥善的一句话,懒懒打散了将至的恶意。博应崖自然咬牙切齿。但也不好多言。

      自小他便对这个皇弟爱极恨极。谋略才智他样样不如,多被母亲责怪。父亲更是爱屋及乌,对这个弟弟宠爱有加。偏生他长了一张女人也嫉妒的颜面。若要以为这人不过书生孱弱,那又是大大的错了。七公子用心之深,心之刻毒,天下人又有几知晓?

      杀人不过头点地,博应崖却清楚,这个弟弟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

      那些到赋玉宫探听虚实的顶尖高手,如何几夜几夜的失去踪影?那在朝政中的政敌,为何即日便向他改口低头?赋玉宫那似乎没有多少人,却从来不是来去自如的地方。博应崖看着那张众生迷惑的脸,冷笑。恐怕这个皇弟杀了如此多的人,却从没染上自己的手。

      他对这个七公子,可是怨恨得很。

      对方不是普通人,自然也明白。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博应崖连连叹道:“只恐怕七弟不来,为兄少了游戏的兴致。”

      言罢,拉了凰羽的衣服来到阁外。

      凰羽抬眼,见城下已是一盘框死的棋局。那下面的人,被寒衣趋到一起,紧紧偎依,带着如同凌迟的恐惧,孩子的哭声与妇女的啜泣一片。傅衡乩被捆绑在高台一黑木上,紧闭双唇,可怜他一把年纪,遭此折磨。

      博应崖眼眸中微带精光,道:“可惜走脱了傅家的一个孩子,好像叫什么衣。脾气很是怪异,本王以前对他有那么点印象。七弟可曾记得?”

      “王兄多虑了。”凰羽淡淡一笑,仿佛知道博应崖心中所想。却不点破,只此一句。

      “日前听说傅大人曾拜访赋玉宫。”博应崖咬住不放。“可曾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说?”

      凰羽眸色微转:“天下都将灭了,王兄还在在乎那点过往纠缠,为何?”

      此话一出,泄露了博应崖的心事。他的手倏然一道冷汗,瞥向那依然风声笑谈的七公子,那人眼中确是笑意全无,泛着一股叫人生寒的冷光。酷似那个女人,绝世之美,却叫人不可冒犯。犹如一潭清水,却在不意之间攒动火焰。

      他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已是极重。再纠缠不休,就要撕破脸来。现下七弟的势力在朝中,也是极大,深究,也不是时机。

      “七弟多心了。”博应崖道。突然一声暴喝,顷刻之间仿佛换了一个人,怒道:“鹤蜻何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行刑,误了时刻,是不是要提你们的脑袋来见!!”

      这一声让所有阁上之人寂静,有一优伶的孩童声从阁顶传来:“大人息怒,正等大人号令。”

      一道黑影立于眼前,一小女孩手足缠蛇而下,最多十三,四岁,面色红润,右手握一音律乐器,抬眼,笑嘻嘻的看着博应崖,并不畏惧。

      七公子却认识这个女孩。虽有十三,四岁的身姿,但这却是从黑谷出来的妖怪,少说已有两百年的道行。

      鹤蜻一出,那四千命,算是应天了。

      只见鹤蜻一跃站上阁楼,将那音律之物含在口中,也没听到发出什么声音,那天上黑气缠绕,刹那间无数活物纷纷降落。

      阁上众人,纷纷闪避,见那些黑色的活物落入下面的乱冈城池。接着就是响彻天地的哀号与悲鸣。

      “黑蛇啊————————————!!!!!!!”

      下面的人叫道。

      博应崖神定气闲,而众人闪避之时唯独他七公子探出头向城下张望。

      那下面,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蛇盆。

      黑谷的毒蛇从天召唤,毒蛇吐信,毫不留情的对众人生吞活剥。

      血腥味很快湮没了人的惨叫哀号。城上有人胆怯,始作俑者却十分开心。

      凰羽抬头,看见那如血的明月,确实觉得有一种世界将尽之感。

      这才像一个将要灭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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