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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04.旧与新世界 ...

  •   【神话时代早已去不复返,他却能开始全新的人生,用同样的灵魂继续追逐同样的梦想。】

      男人的手指太过冰凉,苏岸被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在最初的冰冷过后,男人纤长苍白得近乎可怖的手指仿佛携带着巨大的电流,无情粗暴地贯穿了他脆弱的器官,苏岸在那一刻的恍惚中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惊呼出声。
      于是就像抬起某种植物的茎叶,就像向日葵渴慕着阳光——少年在自己年轻的义父手中勃-起了。
      这真是堕落至极的莫大的罪愆。
      男人笑着继续羞辱面色惨白的少年,“你看,果然还是欲拒还迎。”

      苏岸颤抖着看着眼前苍白高大的男人,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五官和嘲讽而蛊惑的笑容。他的心底渐渐萌生了古老的欲望,像是疯长的蔓草一样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仿佛能看到男人身后一扇巨大的门扉正在缓缓打开,门缝间漆黑一片,却有缥缈的声音在耳畔诉说门后的宝藏与欢愉。他被内心爆发的渴望推着向前走去,没有人救他。
      这扇门正在向他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

      似乎濒临绝境的动物终于激发了巨大的潜能,苏岸猛地推开了苏西棠。
      因为过猛的力道,男人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而他自己则狼狈至极地滚下了床。

      苏西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看着摔落在地上的少年尝试着想爬起来,却仿佛刚刚的一个动作而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在挣扎尝试了几次无果后,少年放弃了尝试,也不再管自己完全赤-裸的身体,少年恶狠狠地望向他。是的,恶狠狠,那双晶莹剔透的猫眼蕴含着亟待爆发的愤怒,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蓬勃生机的眼睛了。
      因为愤怒,少年原本显得可爱的眼睛此刻更像是另一种猫科动物,年幼的却有着凶残本性的豹子。
      苏西棠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看着这个一直懦弱的少年恶狠狠地望着他,似乎因为畏惧面对他的眼神又有了退缩,终于平静下来望着他,声音是强行掩饰上的恭敬。
      “我想我的父亲,他在天之灵不会愿意看到这种场景的。”

      在苏岸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后,他明显看到苏西棠的表情变了。
      他无法具体描述那神情,却能发现窥见那神情的自己的反应,他再度开始颤抖,却已是再也不能掩饰的颤抖,仿佛渺小的凡人面对神怒。
      可他一点都不打算认输,不打算和已经死去的苏岸一样,跪拜在面前男人的气势与诱惑前,沦陷为最最卑贱的蝼蚁。
      苏岸咬着牙,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倔强地回望冷漠俯视着他的男人。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又像过了千万年,苏岸眼睛酸痛,却逼着自己不去眨眼,免得流下眼泪。
      苏西棠忽然动了起来,他起身下了床,站在苏岸面前,在浓郁的阴影中如渊渟岳峙,高不可攀,讳莫如深。
      垂着眼看了苏岸一会,苏西棠没有管地上的自己的衣物,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随着这人的转身离开,原本凝结的空气渐渐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明天早上我就离开。”苏岸忽然开了口。
      苏西棠的脚步停了下来,男人赤-裸笔挺的背脊仿佛高大的石碑一样让人沉重。苏岸坚持着说完了自己的话。
      “明天早上,我收拾好了就走,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
      “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少年还是表示了感谢。

      *******

      在那人毫无回应地离开后,苏岸如临大赦,瘫软下身子靠着床,许久才能平复下呼吸。
      在穿上衣服后,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苏岸开始搜罗整个房间。他在衣柜里发现了行李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早已陈列好了衣物和洗漱用品,装着一沓厚厚人民币的信封。
      原来自杀前的苏岸早就想过离家出走,逃离这座别墅和那个男人。
      倒是方便了他。
      苏岸笑了笑,将行李箱拖出来放到床边。

      在桌子上放着一部手机,想来应该是自己的,凭着记忆解锁进入界面,发现桌面壁纸是一个硕大的骷髅头,张大着狰狞的嘴。
      这孩子的人生是有多偏激绝望呵。苏岸也懒得开灯,直接躺在床上,将桌面改成了系统自带的壁纸,蓝天草地,真是清新可人。
      通讯录里联系人寥寥无几,除去苏西棠、管家和几个重要人物,其他的全是一些从前的狐朋狗友,苏岸把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了。
      胡乱到处翻找信息,却在图库里找到一个带锁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封面是一朵花。正是他在象牙文明杖上见过的花,西府海棠。
      苏岸顿了会,在密码栏里输入了“xitang”,轻轻一点,顺利点进了文件夹。

      里面全部是苏西棠的照片,大多是侧面或背面,不难猜出全是少年的偷拍。然而即使是毫无防备的偷拍,画面中的男人依旧英俊的毫无死角,。
      苏岸叹了口气,选中文件夹,点击了“删除”,在弹出的对话框中再次点击了“确定”。
      该结束了,本来也结束了。
      这样想着,苏岸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原本以为有这么大的变故,会直接睡到第二天的中午,然而苏岸睡得不算好,做了个很不安稳的梦。
      梦里有童年的小院,有他初次站在摄影机下,有在角落里看到张琉白的惊鸿一瞥,有迎面冲来的巨大卡车,最后定格的,是一个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只看得到他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后脖颈。
      苏岸猛地睁开了眼。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外遥远的天边,已经浮现了模糊的光影。

      按了按太阳穴,拿出手机看了下日期,4月2日。日期下有一条备注。苏岸打了开来,看清内容后坐了起来。
      备注框里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陪义父给爸扫墓”。
      苏岸才回忆起来,4月2日是他父亲苏酬的忌日。努力回忆,脑海中却依旧只有一张模糊至极的年轻男人的脸。
      苏岸有些感慨,亲生父亲的相貌都忘了,却对义父产生了畸恋,甚至给亲生父亲去扫墓,最大的意义只是能够得到义父的陪同。
      对苏岸而言,这真是可恨可悲的过往。

      坐在床上发了会呆,苏岸起身,从衣柜里取了套衣服换上,将自己的睡衣工整折好,放在床头。
      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4点50。
      又呼了两口气,苏岸提起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向房间的大门。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苏岸感觉呼吸有些停顿,他甚至都做好了门外一片虚无的准备。
      他可以接受这是死亡的幻象,是生命消失后某种莫明的状态,是天堂是地狱或者是彻底的结束。
      然而门外是一条休憩在阴影中的长廊。
      长廊下有一点火光,火光旁的沙发中坐着一个人。

      一圈沙发围绕着欧式壁炉摆放在地毯上,壁炉里燃烧的木炭,红红的火舌舔着黝黑的木炭,不时炸出噼啪的火花,照耀着大理石砌的壁炉架就像儿童口中的魔法门,能够带人穿越到遥远的西方。
      在明明灭灭晦涩不清的火光里,时浓时淡的阴影仿佛大家的妙笔丹青,漫不经心地描摹出沙发中身影的轮廓。
      那人正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也有可能在休憩,他的双手交叠在身前,修长笔直的腿伸展开,显得有些随意惫懒,却依旧充斥着某种慑人的韵味,仿佛结束了朝会的帝王,轻易能教黑暗与光明谦卑地自甘为他的披风。
      应该是听到了动静,原本低着头的人抬起头看向了苏岸。
      苍白如鬼的脸和冷漠迷人的眼。

      苏岸收紧了呼吸,拎着行李箱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收缩。
      他定了定神,逼着僵硬的身体点了点头,当做打了招呼,然后立即挪开视线带着行李走下楼梯。

      空旷的大厅静默到木炭燃烧的噼啪声响分外清晰,仿佛长鞭抽打着背脊。
      苏岸挺止了背,在男人冷冽的视线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像是小孩一样在做某种幼稚却咬碎了牙齿也不肯开口认输的战争。
      当他终于来到一层的大厅,将行李箱放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却略微有些茫然。
      想要直接离开,然而手机上的备忘消息又让他觉得应该询问一下。

      啪。
      身后的壁炉中某块燃烧的木头忽然发出了极大的噼啪响声。
      像是有了某种借口,苏岸回过了头。

      沙发中的男人不知何时站起了身,他不远不近地微微颔首望着自己的义子,冷淡地开口,和之前许多年里一样冷漠地开口:
      “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现在和我一起去扫墓。”
      “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毫不留恋,毫无转圜,证明名叫苏岸的少年把他死前的青春和热烈全部奉献给了虚无。
      苏岸在黑暗中站着,回望着。

      有两位年轻的佣人出现,将大门打了开来。
      苏岸挪开了视线,望向了门外。
      阳光如澎湃浪潮而至。

      就像是黎明女神厄俄斯,用她那玫瑰一般手指打开了暗无天日的蟋蟀笼子,她用曙光遍染黎明的天空,同时将多余的颜料泼在了门口。这一霎那顷刻而至的光明仿佛神谕与救赎。
      苏岸定定地望着门外,即使因为陡然转变的光线眼睛刺痛也不肯去眨一下眼,他望着层层洇染开的朝霞望着开始苏醒的都市巨人。
      神话时代早已去不复返,他却能开始全新的人生,用同样的灵魂继续追逐同样的梦想。
      在这瑰丽美好的新世界。

      *******

      注:厄俄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黎明女神,相对应于古罗马神话中的欧若拉。古希腊的诗人和画家总把厄俄斯作为一个极其美丽的女神,而荷马常称她为“玫瑰一般手指”的女神。
      厄俄斯爱上了人间的美少年提托诺斯,但苦于他是凡人而她却作为女神是不死的。她再三恳求宙斯要他让提托诺斯也永远不死,而宙斯终于答应了她以后提托诺斯不会死。在厄俄斯高兴之极,匆匆欲去跟她所爱的人重聚,却又忘了要求宙斯让提托诺斯不只“不会死”,而并非“长生不老”。后来她只能看她爱的强壮青年慢慢不断地老去,然而万年过后他力量与知识全失,日渐衰缩,最终竟缩成一只蟋蟀,而厄俄斯无可奈何,唯有含着泪水把他关在一个蟋蟀笼子里面,提托诺斯早就失去了说人话的能力,只会用蟋蟀的鸣声终天唧唧唧唧地陪伴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04.旧与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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