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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患难得失(二) ...


  •   陷入梦境。

      嫣红的枫叶飞舞,漫天遍地,燃烧着视野。远望,像血与火的海洋,将她重重围困。
      死亡吗?
      地面,堆积成山的红叶中,露出金属的锐角,那是巨大的钢铁残骸。破碎的残片反射着铮亮的电光,裸露出了五彩的电线和线路板……仿佛人体的内脏……
      为什么?有悲伤的感觉……
      就像……有生灵入梦……

      细小的声音钻入耳朵,像叮咚的泉水缓缓流淌,又逐渐急促……变吵了,安静一点,我好困……

      “她怎么样?没事吗?是在尸魂界感染了什么传染病吗,会不会有事?究竟怎么啦?阿波罗,你就不能告诉我们一点吗?你不要随便抽落音大人的血!放手。”
      “安静,我只做个确认。宝拉,你别着急。你当初慌张的跑进我的实验室,并将我从一锅翻腾的混合液体前拖走,你在乎她,我也在乎。好的,谁都不在乎我实验室里的那锅药水会不会爆炸。”
      “这不明摆着,你的实验室连落音大人一根头发都及不上。”
      “闭嘴,不然你就是我的下一个试验品。啊,可以确认了。我敢肯定……”
      “……”
      “她怎么样?是因为从前的战斗内疾复发?”
      这个低沉的嗓音,是葛力姆乔……或许他很期盼我就这么死掉吧……
      “不是,她、呃……她是……”

      她没有办法听清阿波罗接下来的话语了,因为第二波巨大的眩晕,袭击大脑,整个身躯都被睡眠的潮水所吞噬。
      再次昏迷前,她在心中,感到无法言喻的疼痛……
      巨大的寂寞就像把刀,割得身躯与魂魄分离……无法承受的疼痛,在深处隐隐作痛……
      谁……谁在哪里……
      枫叶,汇聚成海洋,鲜红的海洋……
      一道利剑般的白光,破开了红色的血海,引领她的道路。

      “落音大人她会不会有事?啊,都是葛力姆乔你这个混蛋!你明知她身体不好,你挑战,我要杀了你……”
      “放手!搞清楚没?重伤的人是我,我可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没碰到!”
      “骗人,要不是你,大人怎么会突然倒下呢?混蛋!我不会放过你,如果落音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什么,是她自己不对!居然和死熊猫同居。”
      “……”此为某熊猫发言。
      “要不是你整天像只疯猫一样死咬她不放,她会为了躲你躲到那只冰山熊猫那里吗?你要负责,你要负责,你要负责。都是你害的!”
      “要打出去打,别在这里制造噪音。乌尔奇奥拉,你不要闲在一边不动!”阿波罗头也不回,任由两人红着眼怒视对方。但等了一会,也没见某人上前劝阻,于是愤怒的走过去:“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就快要被掐死了,难道你就不能……喂?你有听我说话吗?喂,乌尔奇奥拉,喂,醒醒,喂喂,哈喽?回魂啊……回魂啊乌尔奇奥拉……”
      破面科学家使劲摇晃对方,见对方就如同一尊蜡像毫无反应,顿时满头冷汗。
      “不好啦,乌尔奇奥拉没气了!”
      “什么!”葛力姆乔一听,从宝拉的无敌锁喉功中挣脱,火急火燎的冲到两人面前,对着乌尔奇奥拉使劲摇晃手:“死熊猫,醒醒,喂喂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这是几?喂,臭蝙蝠,你不要发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绿眼睛熊猫仅由于灵魂脱壳而屏息三五秒,就把某豹子吓得半死吗,即使他恢复呼吸后,葛力姆乔的脸色也惨白如蜡。
      “出了什么事?”
      “好点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这是几?”
      “这是你的爪子,葛力姆乔。我没瞎。”
      “呼!混蛋,我是在关心你,你突然无缘无故的……呃……阿波罗,这该怎么形容死熊猫刚才的状态?”
      “呈现假死状态。”科学名词。
      “对!谁叫你突然呈现假死状态,害得我以为你挂掉了。拜托你发呆前,能不能先出个声?太吓人了。”
      “我没发呆,我只是被阿波罗之前的话给吓到了……”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几个有实力没理智的家伙开始将需要照顾的伤患丢在一旁,自说字划,而有实力又理智又关注伤患的奈提则只能委屈万分的蹲在角落里望着那张病床掉眼泪,因为阿波罗说它身上有细菌,暂时不允许靠近伤患。
      为此,小家伙哭得伤心欲绝。

      万幸在奈提的眼泪淹没地板前,蓝染推门而入,同时也制止了差点厮打的两人。
      “究竟怎么样?”
      大魔王扫视房间的几人,注意到了重要现象:葛力姆乔的样子简直狼狈极了,且不提胸口几道醒目的灼伤,撕成破布的外衣,骨折的手臂,光是额头那道干涸结痂的血痕,已足够推理出他在战斗中所遭受的惨烈待遇。
      难道另一个人会更惨烈?蓝染觉得自己无法想象,他缓步上前,看到病床上昏睡的某人。脸色略显发白,长发铺满枕面,尽管床单遮住了她的身躯,但光看安详的神色,她算得上毫发无伤,仅如同一朵蓝色马蹄莲,娇弱的卧于眼前。
      你对我说葛力姆乔把他打成重伤?蓝染将怀疑的眼光投向银,后者马上以手语示意:我只听说而已。
      “蓝染大人,请您惩罚这个恶棍!落音大人……”宝拉屈膝跪下,右手食指直指蓝毛豹子。
      银先发问:“你们两个先冷静,谁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问他!”两人异口同声,互戳脊梁骨。

      蓝染花了十分钟弄清了事情,葛力姆乔和落音去了角斗场,战局最初一面倒,落音解放了瞳羽,而葛力姆乔没有,他被打得惨兮兮。之后,葛力姆乔终于解放了豹王,战局拉平,但落音还勉强占上风,总体依然是葛力姆乔负伤累累,落音仅划破衣服的外表,她站在角斗场的残垣断壁上,威风凛凛的俯视对手,然后以一跃而下。
      “在最后一击中,落音抓住你的头,用力敲碎了角斗场的石板后,她就昏倒了而不是你昏倒?”
      基本是这样。但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很奇怪?葛力姆乔很郁闷的点头。
      “所以我才是被动挨打的那个。她根本就没事。好吧,我是可能打中了她一两拳,但我肯定她没受到严重伤害。”
      宝拉怒视:“内伤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能肯定?”
      “因为我是下手打伤她的人!”
      “啊!你承认了,你打伤了落音大人……”
      “我没!”
      “有,你才刚刚就承认了!”
      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阿波罗的开口起到了关键作用:“别闹了,宝拉,落音大人的昏倒不是由于葛力姆乔的暴行,或许还是有一点点关系,但没你想的那么起决定性作用。”
      “那到底是为什么……”
      蓝染伸手制止了葛力姆乔的追问,他向阿波罗发问:“说明一下吧,阿波罗。”
      阿波罗清清喉咙,又整理一下衣服,以出席科学会议的态度,做出了一番惊人发言。

      十五分钟后。
      “总之,蓝染大人,您要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这么说……”沉吟中。
      “啊,蓝染大人,我们的伤患已经醒了。”
      “好吵,闭嘴……”落音抱怨的揉眼,睁开的细缝中眼珠斜移,清楚看到床前几人异常古怪的神情与举动,阿波罗举起装了她血的试管摇晃个不停;宝拉像泼妇般左手掐着葛力姆乔的脖子,右手揪住他头顶一撮发;乌尔奇奥拉在宝拉背后用手按住斩魄刀刀柄;蓝染和银则双手抱于袖中,站床前静观部下自相残杀;奈提冲到床前将脑袋搭在床边,对苏醒的她欢快的摇尾巴。
      “怎么样?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我建议再让我抽几百CC的血,以作研究。”阿波罗抓起她的胳膊就准备扎针。
      “不要……奈提。”完全下意识反应。
      忠犬奈提‘哇呜!’一声,朝BT破面科学家扑了过去有。
      “大人,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宝拉用力推开葛力姆乔,跪在床前焦急的问,后者差点撞到床柱上。
      “葛力姆乔,你没事吧。”某熊猫来到柱子边。
      “我很好,只要她醒过来了,我就好得不能再好了。”豹子抬头,满脸的血痕。
      “嗨,落音,我听说你被打成重伤,特来送葬……呃,是探望。”银毛狐狸笑眯眯的凑上前,递来一枝白菊。
      “让我再抽点血吧,我需要进一步证明。”破面科学家还在和奈提奋斗中。

      落音呆了呆:“呃,你们有话就一个一个的说,我还有点迷糊……之前你们在吵什么?在我昏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室内的混乱瞬间固定。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
      “是不是我得了什么病?”警觉。
      “不不不不~~~!”宝拉和阿波罗、银,就连奈提都一同拼命摇头,葛力姆乔愤愤的揉着鼻尖,蓝染依然维持高深莫测的神情静观其变。
      “阿波罗——,说——。”预感不好,难道之前的魂魄融合真有什么副作用?
      宝拉马上恶狠狠的瞪阿波罗,那目光仇恨的程度无疑是只要他一开口,她就立马把他掐死。
      葛力姆乔耸肩冷笑一声,宝拉立刻把杀人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最终还是由大魔王化解尴尬状况,发话下令:“你们先出去,我要和她谈谈。”
      银、四破面和奈提明显有些不舍,但又不得不听命的离开,落音注意到,宝拉在关门时的最后一眼,颇为耐人寻味。
      心中忽有不安。尤其蓝染双手覆背,以难以形容深情表情朝她逼近时,那种不安像黑洞般扩大。
      “究竟怎么了?”落音战战兢兢的问,她真不想表现得这么害怕。她期待后者告诉她‘没事,只是心理作用’。
      “你最近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吗?”蓝染反问。
      “异常?大概就是最近比较累,而且容易犯困,肚子有时会饿,但吃了又有想吐的感觉。”她一直猜想这很可能是融合实验的副作用,所以才没多在意。
      “嗯。”蓝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今天起,解除对你的禁令,你可以自由活动,到虚夜宫里任何一处,也不再监视你,如有物品需要,无需通过我,直接去向东仙说明,即可领取。至于葛力姆乔,我会让乌尔奇奥拉看好他,除非你主动去招惹,否则不会有破面向你挑战。我马上就对整个虚夜宫下达禁止令,禁止任何破面向你提出挑战。”
      “嗯?蓝染你什么意思?是你怕我把你新选的十刃给……”落音做个抹脖子的举动,然后警惕的皱起眉头:“你对我,打着什么鬼主意?”
      “没有。我是关心你。你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需要静养。想吃什么就要宝拉做,但切记暴饮暴食,多看书看电影,舒缓心情,适当的到院子里散散步,做做运动……”
      落音听得汗毛倒竖,连连摆手:“停停停!蓝染,你不要用医生对癌症病人说话的口气好吗?我被你吓到了!”她前世就是得绝症去世,至今还无法忘记。
      蓝染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说话不婉转而且硬心肠的主治大夫。

      “放心,你没病,非常健康。但你的确需要静养,”蓝染认真的板起脸陈述了以下事实:“因为你怀孕了。”

      “哦……啊……”落音瞪大了双眼,也张大了嘴,惊讶的音符被无形的堵塞在喉咙中无法出声。
      尽管蓝染从前就常想象这个个性怪异的女人究竟在遇到什么事情时才会露出目瞪口呆的傻样,但此刻他没有丝毫的愉悦感,因为此事,不能不说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你说什么?”好半天之后,落音才战战兢兢的问。
      “你、怀、孕、了。”加重语气。
      “……”极度怀疑的移开目光,某人做了只逃避事实的寄居蟹。
      而蓝染很乐意做挖蟹人。
      “恭喜。”
      “啊……你不要开玩笑!”落音如兔子一般炸毛了,差点从床铺上站起来:“你的骗术真不高明、我、我、我才不会上当!我不会上当!”
      蓝染平静的面对她的吼叫,以比她原想象更为缓和的声音否定道:“就算我说谎,萨尔阿波罗也不会,你向他求证。何况时间会证明一切,你等到将来就知道了……落音,你和白哉有过同床的经验吧?”
      蓝染直截了当的一记重锤锤下,果然威力十足,迅速看到某人由粉脸变成白脸,再由白脸变红脸的精彩过程。
      “啊啊啊啊,你不要问我这么羞耻的问题嘛~~~~!”落音缩到被窝里,把自己包裹成甲壳虫。
      你刚才的声音,估计整个虚夜宫都听到了。蓝染挑了挑眉毛:“恭喜你,和朽木白哉有了第一个孩子。”
      从被窝里探出蓝色的脑袋,迟疑的问:“你确定?”
      “经萨尔阿波罗三次检查,他确定你怀孕了,而且已有两个月,推算正好是你离开尸魂界的时候。”是不是每一个女人在得知此事时,都会百般不信?那男人和医生就太痛苦了。
      “……”
      “难道……不是白哉的?”
      “胡说!当然是他的!”
      蓝染偏头,躲过扔来的闹钟。
      “有精神了?请保重身体。”
      “等等!”落音慌了,不经思考就拉住了欲离去的衣袖,结巴不已的陈述:“可……可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什么呀……你……”
      “除了宝拉外,我会再挑选适合的人来照顾你。”
      “我……”
      不待落音回答,蓝染离开关门,留下一室的寂静和赫然无语的她。

      落音惨白了面容,刚才蓝染说的话,依然是不可置信的咒语。
      良久之后,她低下了头,惴惴不安的抚摸自己的小腹。
      孩子?真的吗?她和白哉的孩子……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创世神,你要做什么?
      我该怎么办?

      无人回答。

      —————————————————————————————————————

      且不管本人如何焦虑,但对‘不怕闹鬼就怕无聊的虚夜宫’的来说,这无疑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几天之内,拜某个大嘴巴的狐狸所致,落音怀孕的消息以星火燎原之势传遍虚夜宫的犄角旮旯,就连虚夜宫外徘徊的小虚们,也得知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怀孕啊!虚圈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啊!要知道,虚的脑子仅装着‘捕杀猎物’和‘吃掉猎物’两种词语,遇到异性,他们只会注意对方是强还是弱,好不好吃,至于传宗接代这种事,他们那小脑瓜是完全不会往这方面考虑的。
      所以,落音的怀孕,对虚圈的居民而言,简直有划时代跨世纪的重要价值!

      某天深夜,一所漆黑房间的黑暗角落中,鬼鬼祟祟的黑影围成一圈,似乎人数很多,大家的衣服彼此摩擦,发出细小杂乱的声响。
      “你踩我脚了。”
      “对不起,啊,谁戳我眼睛了。”
      “滚一边去,居然敢吃老娘的豆腐。”附带一声巴掌。
      “喂,你打错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抱歉,太黑了,我看不清。”
      “那是谁,去把灯开一下。”
      “白痴,开了灯,还怎么叫秘密会议。”
      房间里的混乱越来越严重,直到某声重重的咳嗽响起制止了混乱。
      “大家镇定点,别忘了我们来是要干什么的!”
      “听说了吗?黄泉大人怀孕了。”
      “天哪!谁干的!这么有胆量!”
      “简直是危言耸听,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哇啊啊啊,居然抢先一步,呜呜呜!我的落音啊,我美丽的花朵,居然被别人摘取了。”
      “你谁啊,就你这幅德性,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才是该哭死的人!我的小亲亲!”
      “闭嘴!不然把你扔到尸魂界去!”
      “大家猜猜看,落音大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听萨尔阿波罗说,她怀孕大约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
      众人的脑袋上无一例外的冒出了巨大的惊叹号,之后才是问号,都想知道一个问题,谁是孩子他爹?
      “肯定是乌尔奇奥拉!落音都和他同居了,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
      “不对,他们才同居一个月而已,萨尔阿波罗不是说落音大人怀孕快两个月了吗?”
      “那就是葛力姆乔!他之前老纠缠落音大人,没准是他对落音大人霸王硬上弓……”
      “有可能……但我觉得只有乌尔奇奥拉大人才是最佳人选,我绝对不说谎,乌尔奇奥拉比我长得帅那么一点点,落音大人肯定中意他,上次我路过落音大人居住的房间下面,落音大人就在阳台上称赞我是美男子……呵呵……”
      “停,你这什么逻辑!我还坚持是葛力姆乔!落音大人和他看起来很像冤家,多么登对的欢喜冤家,其实很多夫妻最先开始就的由冤家构成……”
      “可前几天,落音大人睡在乌尔奇奥拉大人的房间里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她喜欢葛力姆乔,她怎么睡别人的房间?”
      “没准是想让葛力姆乔吃醋,事后葛力姆乔不是气得要死。”
      “可他是拉落音去角斗场,而不是乌尔奇奥拉。”
      “你没听说过夫妻打架?”
      “那你就没有别的,确凿证据?”
      “没……,但我愿意下注!我赌落音大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葛力姆乔的!”
      “我也下注,赌乌尔奇奥拉!赌100!”
      “赌150!”第三人参一脚。
      “我……”
      “我……”
      一场轰轰烈烈的巨额赌博就此在虚夜宫内展开。
      幸亏落音没听这些,不然她一定会昏过去,等到她醒过来,她又肯定会气愤得让奈提吃掉很多人,即使奈提将长胖。
      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谁都没注意门被悄悄打开,又悄悄关上。
      “谁做庄?”
      “当然是我,谁有异议?”刚被任命为落音大人贴身保姆的宝拉挺身双手叉腰:“赔率一比五,如果你们还有其他可疑的人选,我可以增加名额。”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下一秒,纷纷划火柴借光,掏口袋取钱包。

      于是,这群无事可做成天打架的破面不打架了,开始万恶的行为——赌博,赌落音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也要下注吗……嗨,你也来了!”仅凭灵压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乌尔奇奥拉,哦,啊!你怎么进来的!”
      众人火速闪到远处,纷纷抽出斩魄刀做自保状。
      “你们为什么认为是葛力姆乔?”没有平仄起伏的声线自黑暗中响起,所到之处,无不刮起一阵冰冷的寒风。
      回应他的是无数牙齿打颤的响声,使人联想到一首西班牙响板曲。
      黑暗中,一双悬浮于半空中的绿色小球从左向右移动,然后所有黑影则从右向左蜂拥逃跑。
      “乌、乌尔、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仅仅开个玩笑……”
      “……”绿球的亮度随着灵压一同增加。

      ‘啪!’电灯一下被点亮,站在门口还保持开灯状态的某蓝毛豹子诧异的问:“你们怎么不开灯啊?”
      葛力姆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看到虚夜宫内几乎三分之二的破面都聚集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他们计划造反了?不会吧,蓝染大人虽然有时很专制,但他从没拖欠过工资。

      尽管葛力姆乔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有个聪明的破面立马只指他,对乌尔奇奥拉说:“你为什么不问他本人?”
      “啥?”蓝毛豹子陷入千夫所指的状态中,但他很快注意到某熊猫的存在。
      乌尔奇奥拉是其中最安静的,但他的灵压无疑暴涨程度得最厉害,足足涨高了500%。
      葛力姆乔仅凭借动物的直觉,就知道他正处于怒火中,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讥讽:“真难得,你也会有抓狂的时候。”但现在,他竟升起一种逃跑的念头。
      “葛力姆乔,你过来一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葛力姆乔背部的汗毛沿着脊柱骨瞬间竖立起,格外紧张。
      放射无限低气压的乌尔熊猫瞪着两只绿眼珠,简直就像500瓦的绿灯泡,两道泪痕乌黑乌黑的。
      这位冰山破面,此刻快变成火山破面了。
      他身后的背景,已燃起熊熊烈火。
      见某豹子迟迟不肯靠近,乌尔奇奥拉只能曲身上前。
      “放手!乌尔熊猫,你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你不要碰我!你想干什么!痛痛痛!”
      一路的哀号伴随滚滚浓烟,逐渐远去。

      乌尔奇奥拉抓住葛力姆乔的耳朵,几乎连拖带拽的他拖进阿波罗的实验室。
      巨大的开门声,把专心做实验的萨尔阿波罗和鼾声连连的奈提给吓了一跳。
      “抽他的血,化验DNA。”
      阿波罗迫于某人严肃的嘴脸,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小心询问:“乌尔奇奥拉,你要我抽他的血。”‘他’指某蓝毛豹子。
      “抽他的血,化验DNA。”
      “乌尔奇奥拉,你和他又吵架了?”
      “抽他的血,化验DNA。”
      “停,你要我化验什么DNA?难道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熊猫蝙蝠和豹子居然有血缘?太不可思议了。
      “抽血化验,我要求证明他和落音间的清白。”

      “清白?什么清白!”破面科学家和蓝毛豹子异口同声。
      陷绯闻门的乌奇奥拉仅耗费支言数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同样深陷绯闻门的葛力姆乔。
      简直比我上一次的药剂爆炸还可怕——阿波罗对天花板叹气。

      “我简直头疼得要命,就像有人拿着锥子敲我的头!我当然是清白的!”葛力姆乔第一次把绿眼熊猫当兄弟(难兄难弟),朝他大吐苦水:“宝拉那个男人婆!说真的,我一直以为落音已经够男人婆了,原来还有人比她更甚。看到自己的主人受伤,普通人拿着小手帕擦眼泪的话,我认为才是正常反应,可她做了什么!踩着我的小腹和膝盖,然后差点把我掐死,事实上,要落音死了的话,她肯定想把我掐死!”
      “你应该高兴落音大人的胎儿安然无恙,不然我会抢先一步掐死你。”阿波罗插嘴。
      某豹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擅闯他人房间的行为,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唧唧歪歪了几句,又翻身对继续进行样品化验的阿波罗询问道:“喂,你知道落音……那个……她的孩子……咳……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你想问落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葛力豹子点头。
      阿波罗以探寻的目光望向他,葛力姆乔立马鼓起眼珠说:“我和她绝对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想知道答案?”
      乌尔奇奥拉替他解释道:“正因为要证明他的清白,就必须弄清楚落音的孩子就是谁的?你能搞清楚吗?”
      “可以是可以,如果落音她不说,我就必须抽取DNA进行比对,先不谈她同不同意,DNA比对需要父亲的样本,你们能肯定落音的那一位是虚夜宫的人吗?我最多只能证明你们两人是清白的。”
      豹子很白痴的摇头,熊猫说:“你就抽虚夜宫内所有人的血吧。”

      阿波罗差点吐血:“抽所有人的血?你知道那需要耗费多少试管和时间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情况,也许是尸魂界的某个男人。”他对这两个家伙彻底无语了。他就知道,他萨尔阿波罗才是虚夜宫第二聪明人,其余的人或许很能打架,在其他方面很有才华,但就这方面的反应而言,真白痴得让他想撞墙。
      唉,天才科学家是孤独的,谁能与我比肩?阿波罗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做45°明媚仰视一分钟。

      一分钟过后。“嗨,我有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案,你们去问东仙大人不就知道了。虽然他和落音基本不来往,但必意味着他不清楚落音在尸魂界的生活。只需要十分钟,来回路程七分钟,问话三分钟。无需骗落音大人进行DNA抽取,更无需欺骗整个虚夜宫进行抽血。”
      “好主意!”‘轰!’两道飓风撞破实验室的大门,绝尘而去。
      世界总算清净了。阿波罗画十字感谢上帝,如果他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两只讨厌的昆虫终于离开了,旁边一堆小山似的沙发垫里探出骨质的白色脑袋,黑洞眼窝里,眼珠咕噜噜的转动。
      奈提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在争论,为了宝宝的父亲是谁而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厮打。
      真愚蠢,是落音大人怀了宝宝,与‘宝宝的父亲’何干?现在需要帮助的是落音大人,而不是那个‘宝宝的父亲’。奈提对这群傻瓜的行为只能白眼来回应,如果对方能够从面具里看到他的眼珠的话。
      它才是最关心落音大人的人,为什么不让它靠近她呢?太不对了……它身上的细菌才不多呢,它有天天洗澡,它是虚夜宫最爱干净的虚!
      它喜欢落音大人,所以,它也会喜欢她肚子里的宝宝,
      宝宝应该很可爱,像落音大人,漂亮而出众,会歌唱跳舞,会捉弄看不顺眼的家伙,会趴在阳台上对长得漂亮的破面大呼小叫,会瞒着蓝染允许自己去偷偷吃掉别的破面,会温柔的抚摸它的头顶并帮它抓痒……
      当然,它也会陪着对方做游戏,如果宝宝喜欢的话,它乐意成为坐骑,驮着他满虚夜宫跑。
      然后,落音大人会夸奖它……
      奈提一边幸福的幻想,一边满地打滚,傻傻的笑。

      ————————————————————————————————
      如果说,虚夜宫内最无忧无虑的生物,那么谁是最愁云惨雾的呢?奈提不知道第二天,这间实验室里演了一出残酷的现实。

      萨尔阿波罗神色匆匆,差点无礼的闯进蓝染的书房,目的是前来报告一件事。
      十分钟前,落音进入了他的实验室,询问关于做人流的相关事项。
      看到落音的认真表情,阿波罗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他眼珠一转很镇定的告诉落音:现在不是做人流的最佳时候,太早会对母体有危险,至少还要等上一个月。
      好不容易将落音哄回房间,他迅速放下手头实验冲向蓝染报告此事。
      如果说落音要求打掉孩子是出乎意料的事,那么蓝染的反应,就算得上令人震惊。
      萨尔阿波罗向蓝染打报告的目的,并不是背叛落音,只是他不喜欢落音的这个决定,但他并不认为蓝染会阻止她。
      拐弯抹角的说明了此事,阿波罗本以为蓝染大人要么淡淡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要么冷笑一声,然后不再过问。

      可留心虚夜宫的主人身上瞬间爆发的灵压,阿波罗有犹如面对汹涌海潮的错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打掉?”蓝染鲜少重复发问。
      “我……我没问……”见上司露出不悦的神色,阿波罗顿时结巴。
      蓝染的眉峰微微往眉心聚拢,阴影在脚下凝集,轻甩长袍径直离开,与阿波罗插肩而过时没说任何一句话。
      如携带暴风闪电的乌云滚滚压境,从书房、通道、花园、水榭小亭、再到通道、雕兰长廊……直到……
      “嘭!”沉重的开门声。

      落音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当她转头时,就看到气势汹汹的大魔王闯进她的房间,开门见山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她的惊讶程度与萨尔阿波罗同等,因为他们均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临危不惧,镇定自如的男人失态,并有隐隐发怒的趋向。
      “你……问我,为什么要打掉孩子?”拜托,她怀的是白哉的,与他何干?难道……落音下意识握住了瞳羽,身躯在瞬间绷紧。
      “回答我的问题。”他进一步逼近,棕色的双瞳微显浑浊:“我听阿波罗说,你对他说了很残忍的话?”
      “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偷偷撑开瞳羽,羽扇的边缘微凝聚起一层蓝光。。
      “你对他说‘人工流产,是不是越早做越好?”
      “是的。”落音缓缓点头。
      “你不打算要?”
      落音低头不语,单手覆盖上小腹。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愿意有个孩子?你和白哉的……”
      “这与你无关吧?”落音的表情眨眼间变得很恐怖,就连声音也溢出一丝火药味:“还是说,你希望多个在战争中获胜的筹码?”
      蓝染的神色依然阴沉,偌大的房间似乎都被他的无形黑影笼罩,光线一时昏暗不明。

      他们瞪视着对方,冰暗棕瞳与蓝黑双眸的对弈,像黑云与冰山的碰撞。

      “为什么你不打算生下来?”
      “答案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落音的声音忽然像泛起波纹的湖面样一时发颤,目光坚定,又隐带憔悴的泪光:“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白哉,如果打算用我的孩子作为杀手锏的话,我绝对不容许。”
      她绝对不允许,哪怕玉石俱焚。

      其实,她害怕的不是蓝染,而是某个思维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没准,他正隐蔽在别处,静静观察这个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看似袖手旁边,却又紧紧掌控住每一个人,他那风轻云淡的浅笑中能浇注出无数血红的彼岸花……如同杀伐的……
      如果他注意此事……
      尝试想象这种画面,她立刻浑身发冷。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遭遇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一遍,如果那种遭遇会更悲惨的话,她就更该做出最适合的决定。
      “我曾经遭遇过很多痛苦……一想到那些痛苦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我几乎崩溃。”倔强的抬起头,但泪珠不争气的一颗颗落下。
      白哉的孩子,她该怎么办?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不,不,不应该这样,是这样才对。
      应该在和平年代,她因身体不适而躺在床上,白哉在一旁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其实他们都有点忐忑不安,直到温柔的卯之花队长如同春风般推门而入,微笑着告诉她检查结果。
      她怀孕了,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然后,白哉会笑,卸下冰甲岩盔般的肃穆神色,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大幸福。
      而不是现在这种时刻,在这种危险环境中!
      这个巨大的变数,她之前不曾考虑过。
      她的能力还不够强大,根本不足以保护他。
      我的孩子,我和白哉的孩子,对不起。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危险时期,居然让她……她深知,这个因素将引起多么重大的风暴和海啸。
      彻夜难眠的思考,理智与感情的挣扎。
      一个声音说:不要可以留下,你给不了他幸福,但现在,你能免除他将会承受的痛苦,趁着还没有多深重的感情时,赶快舍弃。
      一个声音说:你不爱吗?他是你的珍宝,也是白哉的珍宝,如果白哉知道了,他会有多伤心,你已经伤害他太多次了,难道这次……
      整整一夜,她焦虑不安,
      灵魂在嘶吼,挣扎……天平的两端,都是满满的不忍和心痛。

      “你究竟考虑清楚没?它是你的骨血,你这么轻易的想放弃?你没有别的选择吗?”
      “不是轻易,是慎重……”落音大睁双眼,汹涌从眼眶滑落而出的不是泪水,是她的鲜血和分崩碎裂的魂魄,随着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她的精神也变得焦躁起来:“在这种危险时候,我不能拿我的孩子开玩笑,如果、如果你打算以此来威胁我,我不会答应的,我……你别靠近我!不然……”
      她猛然从沙发上跳起,高举手臂对准了蓝染,五指紧紧握住了瞳羽,如同战士手持宝剑,甚至由于太用力,细小的血珠从指间渗出。
      “别的选择?不然我怎么做……留下……然后等待战争爆发时失去他?我……和白哉的孩子……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我还不想更痛苦!”

      明明是渐渐炎热的夏至晌午,可这座白玉房间内,仿佛被隆冬的烟云袅绕,即使在布满金灿阳光的窗台边,刺骨的冰寒感依然徘徊不散。

      蓝染没有上前,没有退后,仅仅凝视着她,漫长如同死亡一般的沉默过后,他才再度开口。
      “不用担心。我不会用这个孩子来威胁你的。真的。”
      缓和的声调,轻柔的话语,拼凑成一个仿佛真实的承诺。

      落音一惊,不可置信的摇头,随后苦笑:“这可真不像你会说的话。请不要企图用这种方法麻痹我。你不明白他对我意味这什么。”
      她并不相信。
      一个孩子,多么弥足珍贵。
      对她来说,多么重要。
      对别人来说,同样很‘重要’。

      房间的灯骤然闪动了一下,黑暗的电光石火间,一丝不愉滑过蓝染没有温情的脸孔,之后,他忽然动了,伸出右手去掏左袖口。
      “别动!”落音紧张的喝斥。

      没有进一步的威胁和胁迫,蓝染仅仅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向她递去:“或许有些人没有活着的价值,但任何人都该有出生到世界上的权利。”
      “?”
      “你没有问过你的孩子,你就不该妄下定论。”
      落音怔怔的接过手帕,蓝染转身离去。

      “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吧。在你考虑好前,我禁止你去见萨尔阿波罗,直到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喂……”
      “咚!”
      大门轰然关闭的一瞬间,落音只能看到对方高大的背影,隐隐染上一层灰暗的色彩,或许仅是错觉,她忽然感到那离去的脚步声,像一曲孤寂的独奏。

      蓝染大步走过长廊,身后的影子掠过无数燃着灯火的白玉石柱,仿佛一只急速逃避什么的黑鹰。

      或许有些人没有活着的价值,但任何人都该有出生到世界上的权利。
      是的,或许有些人一生碌碌无为,有些人只适合做别人的踏脚垫,被别人利用、陷害、残杀。
      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被遗忘。
      但,每个人,都该有出生的权利。
      纵使他的父母并不愿意。

      恍若虚无的一声浅叹,消失在宁静空旷的长廊深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8章 患难得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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