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游》吾安

1、第 1 章

　　大风吹。
　　旷野里巨大的如同呐喊的风声，像是拥有足以带走一切的力量，让人在大地上仰望的时候失了聪。高高的枯树被风吹动，枝桠和风缠绕在一起。凡人在这里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巴，只能听到在身边来回往复的风声，浩大，像是从天而降的祈福的颂歌。
　　少年穿着单薄的红衣，慢慢走在辽阔的青黄平原，像一只彷徨的蚂蚁，仿佛从遥远宇宙走来，他的背后是无垠的背景。他不知道走过多远的路，才走到这里。他像是跋涉了很远要来找什么，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又像是要逃走。少年不知道，他和风，组成的一副波澜的画面，被稳稳定格在时空中。

　　【第一章】
　　深夜。密林。月光和黑暗交织成黑白画。
　　索隆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这是一片密林里不大的开阔地。一个人茫然地抬头，遇上被树影切割得斑驳的月光。
　　“这是哪？”人影喃喃。密林深处，一个人撑着地面坐起来。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臭味。
　　空气里只有枯叶破碎的声音，咔咔咔。
　　夜风吹动林海，树木摇曳响起让人牙酸的挤压声。这里是密林无疑。
　　借助月光，看得出那人十七八的年纪。头发蓬乱，一脸疲态。少年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落叶。“我怎么会在这？…该死的怎么我什么也想不起起来…”少年察觉自己身上像挨了好几十棍子一样隐隐的疼，顿时又龇牙咧嘴起来。他想离开这，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少年转头一看，绊倒他的是一截人的大腿骨。
　　“啊呀大娘啊…….”少年连瞪带踹的地往后移，猛地往四周看了看，差点没昏过去。四处布满了人的残破的躯体，横七竖八的散在草地上，有的躯干被钉在树干上，还有一个血乎乎的人头就在少年脚边，在月光下更加显得踏足在修罗地狱。看尸体的服饰，都穿着重铠，是武士无疑。
　　枯叶的破碎声夹杂着少年厚重的喘息声。
　　尸体还没腐烂多久，一股浓重的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少年喉结蠕动了一下，快要吐出来，转身就想爬走。
　　远处传来野兽的呼号声。看来是被尸体引来的。
　　少年望见漆黑密林里闪过一双绿色的小眼睛，后背不觉有些凉。
　　少年停了下来，像下定决心一样想了一下，转头爬到一具尸体前，开始在烂肉间翻索。这具尸体腐烂程度不高，拦腰以下不知道哪里去了，脸上还保持着死前的表情，扭曲又惊恐，像是在死那瞬间看到了炼狱一般。少年看着那表情心里发毛，加快在死尸兜里摸索寻找。
　　他要找点保命的东西，谁知道能不能躲过附近的野兽。密林里的黑夜让人感到不详，能找到引火的工具就更好了
　　少年觉得潜意识里并不害怕死尸。这具死尸身上衣物已经破损不堪，像是经历了激烈的打斗撕扯，但还可以看出，衣物用料的讲究。少年不管这么多，伸手就把尸体上的可拿的东西往下扯。“恩？”，少年的手在死尸腰间摸到一个硬物，形状很规则，少年心想可能是火折子，一把就扒下来。借着月光，发现那东西不是火折子，像是一根黑色的石条，上面什么也没写有。
　　少年把石条揣进兜里，继续翻找。
　　这些尸块横七竖八，少年目测来了一下，总共应该有十七八个人，他从他们身上都挂到不少好东西，有一些火石，一些生活用品，两把还能用的腰刀还有一个怎么也打不开的袋子，而且找到了最有用的火折子。还有一些干粮，可想想觉得挺恶心的就不要了。少年把东西用布袋包起来，然后对着尸体们鞠了一躬，“死者为大，多有冒犯真对不起，这些东西你们也用不着，权当送给我这个可怜人了。”少年把袋子挎在肩上，离开到远一点的地方，那味道真不是那么好闻。
　　天开始亮，少年找到了一条沟渠，水还算清澈，他把结满血污和泥渍的衣服脱下，蹲在水边洗脸。污渍一去，那是一张清秀的面孔，眉眼都像刀削般充满棱角，而他的瞳孔，漆黑如夜，像包裹了一个宇宙，深邃又空洞。
　　“我是谁….”少年捧起水，往脸上拍去。
　　天空越来越亮，少年回到尸体处，有搜刮了一番，觉得没什么东西可拿了，就开始把尸体拖到一起，找来一些枯枝落叶，铺在尸体上，再拿出火折子，引火把他们烧了。
　　“诶？”少年突然注意到，一具尸体手背上纹着一个字，他忙把火先灭掉，凑近了仔细瞧。昨晚光线太暗没注意到，那手背上果然纹着一个字，是一个“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