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60、第五十九章、君问归期未有期

　　偌大一个谢家，想要找到那个名叫谢沉的病公子还真不是很容易，不过，还好有贵人相助。
　　“芳兰，将这些香木送到少爷的房中。”路上，一个衣饰较为讲究的女子吩咐一个丫环道，指着旁边一小篮上等香木。
　　“是。”丫环诺诺答应。提起旁边的香木转身便往偏处的花木丛走去。
　　少爷？会不会是那个谢沉？不管了，先跟上她再说。

　　随着丫环七绕八绕，穿过许多在寒冷的温度中也能生长的硬木，又经过一座弯弯的木头桥，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谢沉便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地方只有一间不太大的木屋，上下两层，底部以粗壮的木头支起。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农家小院。谢家不是大户人家么？怎么会让他住这种地方？还是说那不是谢沉？
　　“少爷，新到的香木我给您拿来了，放在门口了。”丫环恭敬地对着屋内道。
　　“嗯。”淡淡的男声传出，听不出语气。
　　丫环对着门鞠了一躬，又道：“那奴婢便先告退了。”丫环没有多作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左看右看四下无人，我便现出形来，走到那扇门前，望着门遐想着里面的光景。若真是慕凉箫……
　　等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开门，喂，他该不会是忘了吧。我在外面冻得快要结冰了，就在我想要放弃等待直接进屋的时候，门“吱吱”作响。
　　那扇门开后，一身白衣的男子从屋内走出。他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双幽深的眸子黑得望不见底，苍白的面容，苍白的嘴唇，就连眉毛也是那样淡淡地仿佛就要融化在他苍白的面容之上。这个男的，与慕凉箫很不一样，他美则美矣，却少了一股灵动之气，看起来就像没有生气的人偶一样。
　　见到我，他震惊，继而皱起眉头：“你是新来的丫环么？谁准你在这儿的？”
　　我愣愣地望着他，还沉浸在对于慕凉箫的无限追想之中。
　　见我不说话，他沉下脸，提起一旁的香木，就要将门关起。
　　“啊，等等！”我回过神来，撑住门，“你是不是谢沉？”
　　男子脸上的厌恶之色更为浓重。手上力道加重。
　　“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谢沉？”我努力撑住门，恳求地望着他，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忽然，他面色一阵痛苦，捂住胸前，斜靠在一旁的木墙上，手中的香木也散落一地。那样子，就像一个雨中的蝴蝶，拼命挣扎着想要飞起来……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了……
　　“你怎么样？！”我一把推开门，将他扶住。
　　他显然不愿被我触碰，吃力地用力想要推开我，无奈他实在是过于痛苦，已经没有力气再和我挣扎。
　　我施了个清心凝气的法术，令他的痛苦稍稍减弱一些。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看着他的样子，我比他还要痛苦万分。若不是我，他早就不该受这蚀心之苦了。如此说来，他定是谢沉没错了。
　　“我……是谢沉……你……可以……走了吗？”他艰难地喘息着，却仍然拒绝我的扶持。
　　“不！我……我不会走的……”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走的。
　　“你……”他似乎是生气了。
　　我使劲摇摇头，“你先不要说话，先去床上歇一会儿。”他的气息很乱，本身的病弱加上受我的影响，恐怕更为难过呢。如果可以，我真想离他远远的，少让他受这锥心之痛。可是，我又怎么能扔下这样的他不管。
　　别别扭扭地将他扶到里屋躺下，我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灵力灌注给他。这地方终年寒冷，虽说屋内有一个大大的暖炉，可是他的手依旧是冰凉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的气色好了很多，几次想挣脱开我的手却被我牢牢握住，他瞪了我一眼，问道。
　　“我么？我是亏欠你的人呢。现在，是来补偿你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眼眸里却盛不下丝毫的笑意。
　　他扭过头去，叹了口气，“我倒不知道，现在的丫环都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么？”
　　“喂，我真的不是丫环！”

　　在屋里跟他呆了一段时间后，他也便渐渐不再抗拒我的存在，不再排斥我的帮助。
　　“紫云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
　　我走到床边坐下，认真地对他说：“我知道，你的疑问还有很多。可是有些事，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总之，我知道你的病，也知道怎样治好你的病，你相信这一点就可以了。”
　　他的脸色黯淡下去：“我这病打小便有，家里没少请大夫，各种偏方都试过，却丝毫不见效果。对此，我早已不抱希望……”
　　“那个……谢沉，你要对我有信心，我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的。”
　　“姑娘怎会如此有信心？”
　　“因为，我是神仙嘛！”我神秘地冲他一笑，不管他信与不信，我都没有骗他。
　　他愣了一下，继续淡淡地笑了一下，没错，真的是笑了一下。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瞪大了眼睛凑上去，“哎，你居然会笑？你再笑一个我看看。”有点类似于无赖的行径，不过，我真的很想再看他笑一次呢，因为那样样子，会让我好像看到了慕凉箫……
　　在我的殷切注视之下，他苍白的脸渐渐地红了……红了……
　　“你脸红了？！”这下我更为惊奇。
　　“咳咳……”他不自然地咳了几声，转过头去。绷着一张脸，“姑娘，私闯进他人屋中，真的不要紧吗？”
　　“呃——”我转了转眼珠，道：“那我嫁给你好不好？这样我就不算私闯了。”我笑眯眯地望着他，终于认真地道出了我此行的目的。没错，我要跟他成亲，然后……然后助他重返天界，虽然，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他历尽劫波，重入天界的情形……
　　“咳咳！！”他好像被水呛到了一般猛烈地咳了起来，“姑、姑娘莫要乱开玩笑……”
　　我摇摇头，很诚恳地望着他：“我没有乱说，你跟我成亲的话，病就会好起来了。”
　　“谢某已有妻室，枚云她……”
　　“那你喜欢她吗？她对你好吗？”
　　谢沉沉默了，看来，普遍被外人视为金童玉女的美好姻亲，也并非如外表那样光鲜亮丽啊。
　　“枚云她……她对我很好……”看得出来，谢沉说得很犹豫。
　　不等他说完，我伸手停在他的胸上，“我要听真话。”
　　“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苦涩地摇了摇头，“我这副身子，只能拖累她罢了。”
　　“那她为何不来照顾你，还让你一个人住在这僻静冷清的地方？”
　　“这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生性好静，才搬来这里居住。”
　　“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是不是？”我一语道破他话中的犹豫。“你们才刚刚成亲，你就撇下她自己到这里来，这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事情。”
　　“你不懂，谢家与荣家的亲事对两家都有好处。喜不喜欢，快不快乐，已经不重要了。”谢沉的话中浸透着无法言喻的无奈。他与慕凉箫不同，他会认命，会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而慕凉箫虽然险些娶了那个九公主，但是他终究还是为了我得罪了九公主，得罪了王室，然后离开了那个他一直生活的地方。慕凉箫，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了……
　　“可是，我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