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手札（女尊）》发糕

9、第三个相亲男人3

　　之后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在提方才的话题，而是聊了一些他儿时的事情，直到简青到了家门口，云桂毓也只是笑笑而没有继续追问，道了声新年平安喜乐就走了。
　　似乎真的有一些不一样了呢！
　　简青最大的感叹是人在入职后和入职前果然是有差的。

　　新年过后，雪的调职就随着跟了过来。
　　说是调职，其实仍然是在翰林院，只不过不再负责为朝廷起草命令，而是负责掌管记录当今御上的言谈行止，表面上雪的职务是高升了一格，然而实际上却是很难做的工作。
　　要知道记录御上的言行，是不能出差半步错，并且很难落笔。写的若是偏严格，便会开罪御上，若是偏讨好，便会得罪清流，被扣上佞臣拍马屁枉顾学识的臭名声。

　　即便出身世家自身又肯努力的雪，在刚上任的几天里也没有受到好评。
　　夜里散值的时候，简青看到雪独自一人打着纸灯笼，慢慢的低着头围着翰林院的院子走着,身上的长裘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到。
　　简青走过去帮她拾捡起地上的长裘，轻轻的抖了抖，走过去帮她拢在身上，低着头帮她仔细系好了衣领处的带子。
　　雪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开，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认真帮自己的简青，此时天地间一片朦胧的黑，冷冽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被慢慢的呼吸出白蒙蒙的哈气，罩得彼此的脸都有些模糊。
　　渐渐的，雪心里的焦躁似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并着肩慢慢往翰林院的书塔走过去。
　　书塔一共有三层那么高，简青虽然在翰林院当值了有两年多，但也是第一次走到塔顶上。

　　从塔顶能越过周围的城墙看到城内的夜色，星星点点的石灯笼的烛光顺着蔓延到最繁华的都城大街上。这个时代无疑是个盛世，每到夜里五光十色的繁华灯光，即便没有亲临也能感觉到周围商贩游人的喧嚣嬉笑。都城的中心有条很长的大河穿过，夜间的月光交织着彩色的游船，更让人有种不知天上人间的模糊感。

　　“每当站在这里，看着远处的那些热闹，我总是再想，或许生在那里才是最开心的，笑的也能无忧无虑。”雪的神情带着些许沉郁，声音透着无奈的疲惫。“有时候我总是想，若是，我不是生在世家，也许会更简单的快乐。”

　　简青听了她的感叹，沉默了一会才转过头慢慢道：“你不会，那种平凡的日子并不是你要的-----那不是你。”

　　简青了解雪这种骄傲的人，因为世家的光环和一路走来的顺遂，尽管她的心思相对于别的同龄人要沉稳和坚韧，然而遇见挫折总是会沮丧会焦躁，可是骨子里的骄傲却是抹不去的。尽管她嘴上说着这些话，然而简青是记得那天新年宴上，雪的眼神里透着的野心和张扬，注定她要走的更远更不可能安于平凡。

　　简青勾起了嘴角，淡淡道：“未来你想走哪条路，便去选择谁，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回头。”

　　雪果然是那种充满野心的人，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她便迅速明确了自己的位置----坚定而沉默的选择了站在御上的这边，尽管她的声名在清流和一部分世家下降，然而终归出生世家又有御上的嘉奖和欣赏，慢慢的她的根基越发的稳固起来。

　　而这一晃的时间，华岁便到了。
　　所谓的华岁就是春节，在这个时代也是个举国欢庆的大日子。
　　然而对于简青来说，却是比较寂寞的，尤其周围热闹的气氛更让她有种格格不入的寂寞感。所以趁着翰林院放了华岁假，简青便自告奋勇的代替师傅去远郊的乡下做活。
　　她的师傅对此倒是比较赞同，不仅仅因为华岁的工钱要远远高于平时，而是因为她很理解简青的寂寞和不愿打搅别人的坚持。
　　等到了蛰湛这个地方，简青才真觉得自己的自告奋勇来的没错。
　　不仅仅因为这里距离山林很近，有冷冽而清香的空气，有甘甜清澈的急流溪水，还有很多友好而热情的乡人，让这个本来寂寞的华岁，过得很有热闹的气息。

　　雇简青来涂墙的图案的是一家比较富裕的乡绅。
　　她对于简青肯在这种节日里还来到乡下是很感激的，她的大女儿因为亲事定的匆忙所以才着急要涂刷喜庆吉祥的图案。尤其乡下这种地方，对于墙壁上的图案是很重视的，对于她们来讲这代表着整个家族未来的兴旺。
　　所以她们每日都很热情款待简青不说，还不到简青离开的日子，备好的丰富腊干，土笋和秘酱酱菜已经堆得很高。
　　简青对于自己第一次独立作业也很重视，每日很早便起床，沿着布满晨间雾霭的田垄慢慢步行，有时候会遇见古老的庙宇，有时候碰见斑驳的凉亭，这些都是给她灵感和了解风俗的好东西。
　　等到了完工的那天，主人家看到墙壁果然很高兴，于是简青的行李里又多出了整坛的米酒和年糕，还有一些叫不出来的其他特产。

　　简青回去把这些东西都拿去孝敬了师傅。
　　师傅对于简青的第一次出徒便得到雇主的满意自然也很高兴，也对她带回来的图案做了一些很客观的指点和评价，简青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临走前，师傅才想起来似的对简青笑道：“上次与你一起见到的那个少年，这几天总见他过来找你，我告诉他你出远门了。”
　　简青只是淡淡的点头表示知道了，假装没看到师傅面上的促狭。
　　对于云小公子，简青总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太适合，所以一直抱着回避的态度。
　　而云桂毓也大约想明白了似的，绝口不再提在一起的话题，反而时不时的便过来一趟，有时候帮着简青做些家务，大部分的时间就是过来边蹭饭边看着简青在一旁作画。
　　所以两个人这样的状态似乎更像个多年一起的老朋友一般，简青也不好意思无缘故的赶他离开。

　　师傅家离着街面的巷口比较近的，简青的房子却是因为便宜要往巷子深处走很远才能到。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简青又忘记了带纸灯笼，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着往回走。
　　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简青发现有个人影站在面前，走近了发现居然是雪。

　　“你这里可真不好找，我打听了好久才找到------”雪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袄，脸颊似乎因为冬季的寒风而冻得有些微微红。
　　“先进屋吧---”简青看她的样子似乎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想着先把她让进屋取暖。
　　“不了，我那边还有一群老家伙等我去周旋呢！”雪微微勾了勾唇角，然而看情形似乎早已把那些麻烦的清流不再当回事。“本想着还能一起吃个饭，看情形是不能了-------我找你是想明天邀你一起去看十五的华灯……”

　　对于雪这种特意过来的邀请，简青自然是不能推脱。
　　翌日简青也考虑到雪这般的郑重其事，便也把压箱底最好料子的衣物翻出来，舒展平每一处褶皱后穿戴上。

　　等到了约定好的地点，简青才发现同行的不仅仅是雪一个人，居然还有那个雨天遇见的坏脾气的少年。
　　那个少年微微抬着下巴，张狂而睥睨的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简青后，才扭过头，撇嘴很嫌弃的摸样道：“衣服丑死了！”
　　简青早知道他的脾气，并不生气，只是微微扯扯嘴角。
　　雪稍后与简青放慢了几步，低声而微略有些歉意的解释道：“本来说好两个人一起欣赏的，我弟弟他非要跟着过来------”
　　简青闻言沉默了一会，侧过头不由仔细的看着雪面上的表情。
　　雪似乎毫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不妥，反而微笑道：“看完华灯，在前面有家很好吃的饭馆。”
　　简青看着她那双自然而带着一贯冷冽而傲气的眼眸，终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都城的华灯果然很美，游人也很多，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华灯越发美丽，游人也多得最后要紧挨着慢慢挪动脚步。
　　等终于挤出人群，到了饭馆里，简青终于松了口气。
　　这所饭馆果然是很有名气的，排着等待座位的人群都挤满了前厅，好在店家很贴心的准备了果盘零食还有灯谜供大家消遣打发时间。
　　雪早就订好了房间，店家小二见到她便笑着引进房内。
　　很快的食物便上好，醇香的陈年佳酿也备好。尽管是因为和雪一起很放松的浅酌，然而因为简青的酒量简直差到极点，所以一杯下去很快酒劲便上了头。
　　简青毫不介意自己在雪和她弟弟面前的失态，撑了一会沉沉的头就索性整个面颊都贴在了冰凉的桌面上。
　　模糊间，她听见那个少年放肆又张扬的嘲笑声，眯起眼睛她便看见他交叠着双腿，抬着下巴毫不客气的表示自己的睥睨。
　　小屁孩。简青心里嘀咕声，决定再一次忽略他。

　　大约确实醉了，简青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模糊间，她感觉到昏黄的纸灯笼的光柔柔的罩在自己的面上，然后慢慢一片阴影遮住了这片柔和。
　　她霍的睁开了眼，然后发现雪的面容近在咫尺，近得甚至连她颤抖的睫毛都看得清，连她的轻得几不可寻的呼吸都感受的到。
　　雪似乎被简青突然醒来惊了惊，连话语和动作都忘了一般紧紧的凝视着简青，一时间似乎什么都静止了，只有不断的越发快的心跳砰砰砰的在胸膛跳动。
　　然而简黑黝黝的眼眸却什么情绪也没有，半响，她只是偏了偏头，淡淡而随意的道：“什么时刻了？我好像睡着了------”

　　那一刻，不论雪的本意是什么，简青却不想让气氛继续这样下去，她刚想直起身子离开这个暧昧的动作，却听见旁边砰的一声响------
　　饭馆的门口处，雪的弟弟眼色好像刀子一样射过来，那种又冷又鄙夷的神情，就像一记耳光一样狠狠的扇过来，直直的扎进人心窝-------不过这也只限于雪吧，简青对着这种程度的眼光，毫无压力的迎上去用招牌性的腼腆一笑回应了过去------会不会被气炸呢？！简青心里突然有种做坏人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