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看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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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残肢，鲜血四溅。
如此血腥的场面，即使是在调查兵团服役多年的老兵也是头一回见到，更别说第一回随队壁外调查的新人们，难免惊惧。然而没过几分钟，看到曾经肆意吞吃杀戮人类的巨人变成此刻在地上无力蠕动的大肉块，士兵们心中的不安尽数被兴奋与激动取代，争先恐后地去收割后颈肉。
一个三十多岁、脸上带疤的老兵挥刀斩向一头五米级巨人，鲜血飞溅到脸上，不一会儿就冒着热气缓缓蒸发，感受到敌人一点点失去生机，老兵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个大大的笑来，配着嘴角还未完全消失的血迹，显得分外狰狞可怖，活像个精神失常的杀人狂，看得边上的高个少年心里发怵，手一抖刀落了地，一条腿还差点直接踩到巨人的嘴巴里。
“我说，看你长得这么壮实，胆子却和老鼠似的。”老兵嘴上嘲笑着，一边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顺手给自己的战绩又添了一头三米级巨人。
“多、多谢前辈。”少年呐呐道，手中一重，被塞回了刀。
“连刀都拿不稳怎么讨伐巨人，”老兵恨铁不成钢地训了一句，忽地又咧嘴大笑，“不过这阵势我也没见过，不会反抗、任人宰割的巨人……哈！哈！就算现在是做梦，我也要多砍几个！”说着便加快巡视的脚步，宁可多砍几下把刀砍卷了刃，也保证不放过一个。
“小子，真吓傻了？”对身后亦步亦趋的少年不太满意，老兵回头推了他一把，“那边几个交给你了。”
“……哦、是！”高个少年、新兵贝特霍尔德·胡佛立正应声，却还是没有任何主动战斗的迹象，甚至在老兵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双腿双手都在隐隐发颤。
他确实是被吓到了，却不是因为眼前这鲜血淋漓的画面。
他当士兵的时候杀巨人，变成超大型巨人时又反过来杀士兵，一直以来他充当的都是杀人者，但就在不久之前，面对并没有指向他的漫天剑光，他在获得力量之后头一次感受到那种无力挣扎的恐惧。
那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人？
她会不会阻碍他们的计划？会不会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亚妮没事吧？有没有安全回到墙壁中？
“……贝特霍尔德，贝特霍尔德？”
“在！”贝特霍尔德还沉浸在担忧之中，猛地惊醒过来，十分僵硬地回应道。
“你还好吧？”
男声十分吻合，贝特霍尔德这才发现叫自己的并不是面相凶狠的老兵，而是同期的阿明·阿诺德，一个很腼腆的小个子男孩。熟悉的人缓解了不少贝特霍尔德的紧张，然而阿明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埃尔文团长找你过去有点事要问。”
“埃尔文团长？现在？”贝特霍尔德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磕磕绊绊地接话，“我还想多杀几头巨人练练手呢，你知道团长找我有什么事吗阿明？”
阿明摇摇头，“不太清楚，但是团长叫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吧。”
贝特霍尔德的喉头上下滚动，却没能找出拒绝上司召唤的理由，只是下意识地去寻找同伴——莱纳刚刚还和他在一起，一分钟前被让叫到另一边支援去了，浓雾之下已然失去了身影，让贝特霍尔德心中越发焦躁。
他又望向埃尔文他们所在的方向，这个距离无法分辨出面容，贝特霍尔德却看见了一双诡异的眼睛。
一双没有黑瞳、视线仿佛能穿透迷雾，看破他们身体的眼睛。
一阵恐慌忽然席卷了贝特霍尔德的身体。
那个女人有问题！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莱纳是被故意叫走让他们分开的！
“贝特霍尔德？”
阿明轻柔的呼唤在贝特霍尔德听来却变成了惊雷，吓得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臂摆动间蹭上了身后老兵的刀刃，立刻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没事吧？”老兵也被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给吓到了，连忙放下刀，握住他的手查看伤势。
五大三粗的男人控制不好力道，随意一捏，鲜血挣脱了最后的束缚，一滴又一滴迫不及待地冒出来。
“流血了……”贝特霍尔德喃喃自语，脑子却控制不住地去想亚妮、莱纳，想到他们的计划，还有怕被识破的恐慌，随即另一种熟悉的、不可控的变化从身体深处冒出来——
平地起雷，晴天霹雳。
这种响动对于调查兵团来说实在是太熟了，845年希干希纳区陷落，850年托罗斯特区陷落，以及艾伦数次变身——
“全军戒备！！”埃尔文的嘶吼声划破空气刺入每个士兵耳中，除去离得最近的几个狼狈逃开，其余士兵已经条件反射地拔刀备战，在所有人迷茫又无法置信的眼神里，超大型巨人凭空出现在他们中间！
二十米开外，莱纳的四肢脖颈各被一个士兵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他眼底映出超大型巨人的身影，心底暗骂贝特霍尔德太紧张冒失，但还是趁着困住他的人那一愣神的工夫，挣开束缚咬破虎口，变身为铠之巨人。
“小心！”“快退开！！”
“战斗啊！包围他们！”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里面的想逃，外面的想冲，当即就有两人死于超大型巨人脚下。
别说普通士兵，即使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埃尔文和利威尔也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始任何的审问，贝特霍尔德就因为紧张贸然变身，也没能成功制住莱纳，着实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眼下他们残兵一堆，利威尔脚受了伤，剩下个人战斗力最高的三笠只是个经验不足新兵，周围也没有任何大树或城墙供他们使用立体机动装置。没有高度够不着后颈要害，超大型巨人只要那么站着，花点时间就能把他们一个接一个踩死，更别说在墙外随时都可能出现更多巨人。
还是太冒失激进了。埃尔文暗自检讨着，授意韩吉下令所有士兵散开，尽量退出两个巨人的攻击范围之外。
“花火，”埃尔文看着手中再次泛起蓝光、一脸跃跃欲试的好友，低声道，“要活的。”
“就喜欢你这么干脆这么信我！”花火嘿嘿嘿地笑着，“真让我杀我还怕黑化呢！”
利威尔看不惯她的嘚瑟样，切了一声，“真抓到再得意吧。”
回答他的是一根竖起的中指。
大概是自觉先前太过高调嚣张，待士兵们推开后，中央便弥漫起一阵浓雾，将所有不科学的光影特效玄幻技能通通掩盖住，外头的人只能偶尔瞥见几刀漏出的剑光，凭借巨人的脚步和吼叫声判断战斗的进步，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埃尔文怀疑自己会不会不小心屏息过头、或者过度后悔而死的时候，视线中终于再次出现花火的身影，他大步跑上前，比初重逢时更加急切地抱住她，感受她的鲜活。
“谢谢……还有，抱歉。”
感谢你过去的舍命相救，感谢你今日的回归与帮助。
抱歉从一开始，我就没能保护过你。
花火顿了顿，伸手重重地拍了下他宽厚的背，“我们是朋友啊。”
埃尔文低声应了声，环抱着她的双臂越发用力，换来花火“居然大把年纪还撒娇”的哼哼声。
直到韩吉和利威尔赶到身边，他才不舍地放开，转向被某人困成重口味SM状、面如死灰的贝特霍尔德和莱纳，从没有安全感的大男孩重新变回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调查兵团团长。
“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
将两名嫌犯上交给国家后，花火很自觉地到一边拉着佩妹子聊天去了，并不是她不好奇其中的秘密，可事态紧急，没有额外的时间让她弥补这十几年的空白，更重要的是——
真是累死哥了。
这场仅仅发生在调查兵团三大头头与两名巨人间的审讯——或者说谈判更为恰当——仅仅持续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众人便再度踏上归途，仿佛方才的一场大战只是一场幻觉，大部分人甚至连铠之巨人和超大型巨人是如何出现的都没看清，光是花火的存在就足以耗尽他们有限的脑细胞了。
难道这也可以像爱情，轰轰烈烈地开始，最终归于平淡？花火默默吐槽着。
妥妥的烂尾啊！
“不要多想。”埃尔文驱马与她并行，这一趟有了不少意外的收获，让他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此时的表情异常放松柔和，他伸手轻抚着花火的后脑，“你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了，其他的就交给我们吧。”
那是属于他的战场，而他现在已经有了必胜的筹码。
埃尔文见花火低着头兴致缺缺的模样，眼神带上几分温柔与宠溺，话题一转道：“等回去以后，利威尔和佩特拉就要结婚了，你不为他们高兴么？”
“……啥？！”花火如遭雷劈。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找某死鱼眼一米六的身影，然后没有一点点防备地被共骑的男女塞了一嘴狗粮。
惊愕、恍然、忿忿，最后是由衷地高兴，埃尔文把花火脸上每一丝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花火，我们……”
“嗯？”
“……没什么，”再度与那双深邃的黑眸对视着，埃尔文只觉心跳失去了控制，大脑有一瞬当机，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沉回心底，他转向缓缓打开的城门，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有一次说。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我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看穿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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