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的爱》言迹

2、chapter02

　　其实顾永宁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粉嘟嘟的脸庞，黑黝黝的眼睛，像是天然的宝石一般，被顾永乐牵在手中，乖巧听话，不知道有多么惹人喜爱，可以说，在顾永乐的心里，顾永宁一直都没有长大过，仍旧像是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
　　但如今，这只糯米团子长大了，飞走了，顾永乐无论是怎么想的，心里都难以接受，于是就大大咧咧的坐在办公桌上抽烟，像是要把心里最郁闷的情绪给抽出来。

　　高寒拿着文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领导难得阴郁的模样，立刻端正了姿态，收起心里的小九九，脸上的轻佻笑容也没了，看起来正经无比，探测着对方的情绪，小心道，“顾哥，安阳那边的文件，需要您签个字。”
　　顾永乐嗯了一声，指着办公桌的另一角，道，“放那。”
　　高寒把文件放在那里，正准备离开，想了想，问道，“顾哥，难道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顾永乐瞟了他一眼，问道，“你家里好像还有个妹妹吧……”
　　高寒一愣，他的妹妹？
　　“有呀。”
　　顾永乐吐出一个轻飘飘的烟圈，道，“那你平时是如何与你妹妹……相处的……”
　　高寒被前一句惊吓了一下，什么时候他的老大会问起他妹妹了……然后听到顾永乐的问题，心跳又恢复了，他还以为顾永乐对他妹妹……咳咳……
　　“平时不都是那样，我妹妹在上大学。”
　　“嗯。“都是一样上大学。
　　“今年才20岁。”
　　“嗯。”小宁子要大一些，研究生读完，已经快25岁了。
　　“平时就喜欢逛街、玩电脑、和她的闺蜜一起聊聊天……”
　　顾永乐皱起眉头。
　　“我这个做哥哥的，就是充当他的取款机……”
　　这个就更不同了。
　　“几乎见不着面，特别是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这个倒是一样的。

　　顾永乐听了心里更加烦躁，挥挥手，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心思都难猜。
　　高寒小心问道，“顾哥……是不是你的弟弟……”
　　顾永乐嗯了一声，但什么都没有说。
　　高寒明白他的领导的意思，也就不再问下去，长期跟在顾永乐身边，知道他有两个禁区，一个是老板，一个是弟弟，两者不可外人干预。
　　顾永乐不明白自己的弟弟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叛逆期到了？可是这叛逆期的时间也太长了，长到似乎没完没。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和自己的弟弟玩斗心眼，自个家里人，就应该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小时候他完全能够看清顾永宁的想法，但如今他这个弟弟长大了，似乎就再也不能看清了。
　　什么时候，他这个弟弟变得如此难缠了？
　　顾永乐抓了抓头发，很想把顾永宁抓回来，可想到为了他弟弟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顾永乐和顾永宁的长相也一点都不像，顾永乐的神色风趣幽默，一双眼睛永远是向上扬起的。顾永乐则像是一杯温水，温温暖暖，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却又缺少了一丝少年的激情。
　　顾永乐在那里思考了很久，拿起安阳的文件看起来，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拨通内线，道，“晋总呢？”
　　那边的秘书甜甜道，“晋总出去了。”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
　　“没有，晋总一个人出去的。”
　　顾永乐挂了电话，在心里考量了一番，又看了一遍文件，决定自己亲自出去跑一圈。
　　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这次拨通了高寒的内线，道，“高寒，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打我手机。”
　　高寒嗯了一声，在电话那头问道，“顾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永乐看看手表，道，“大概是赶不回了，有什么事儿你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事情就等到我回来再说。”
　　高寒答了一声好，让他小心开车。
　　高寒从未想过，这是他最后一次和顾永乐通话。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顾永乐。

　　顾永宁是在一家小小的报社里面上班，做着所谓编辑的工作，整天整夜的泡在网上，查看当前最新的八卦新闻热点。他以前在学校里面想过，一份工作应该是轻松而自由的，像是电视里面演绎的那般，穿着便装，喝着咖啡，坐在明亮的灯光下敲着温暖的文字，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现实是，他现在正呆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而且这个空间被分成了10个格子，每个人只有一小块办公桌的位置，办公桌零乱而陈旧，电脑散发着热气，嗡嗡嗡的响着，动一下鼠标电脑就会卡住，更不用说上网了。

　　他刚刚坐下，那边的网络部组长就叫道，“小顾，忙吗？”
　　顾永宁赶紧站起来，道，“王组长，还行。”
　　网络部组长笑盈盈道，“小顾，我这边有几份文件，你帮我送到周刊那边去。”说着，就把手中的文件交给顾永宁，也不管顾永宁有没有答应。
　　顾永宁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再看了看那沓文件，无奈的抬脚准备出去。
　　编辑部的美女部长立刻就道，“小顾，你干什么呢？那个当地美食大赛的新闻你追踪到了没有？”
　　顾永宁呐呐道，“还没有……”
　　美女皱眉道，“没有？那你还不赶紧一点，这都快过时了好么？你看你整天就写一些杂七杂八的文字，一点都不与实际接轨，每次交上来的稿子都有问题，你乱跑什么！”
　　顾永宁走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电话就是在这一刻响起来的，像是知道他此刻尴尬的局面。

　　他赶紧把电话接起来，那边沉默了很久，就在顾永宁以为是哪个人恶作剧的时候，那边终于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如同红酒一般的醇厚，道，“小宁子……”
　　顾永宁耳朵嗡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震撼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以为是在做梦，顾永宁的手开始颤抖，想关掉手机，但他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不用说是关机了，就连脸上的血色都以飞快的速度退去。
　　那边叹息一声，道，“小宁子，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当然知道，这个声音如同噩梦般，经常在午夜时分响起在他的耳边，喃喃道，“小宁子……小宁子……”每每让他睡不安稳，痛苦不堪。
　　顾永宁蠕动嘴巴，但仍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边又道，“我是晋煦阳。”

　　顾永宁沉寂了很久，才憋出一个字，“滚。”
　　晋煦阳笑了笑，没有把他的这个字放在眼里，却在此刻抛出一个晴天霹雳，道，“小宁子，你的哥哥失踪了。”
　　顾永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处理工作上面的事情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上晋煦阳为他准备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