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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收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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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饭结束后,陈家恒和路尧又陆陆续续在饭局上见过几次,两人交谈并不多,只偶尔眼神交汇时互相点头示意。再后来他到国外开会开了半个多月,忙碌的公事下渐渐就把路尧放到了脑后。等他再回国时,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进入了盛夏,陈家恒意外万分的接到路明打来的电话,路尧离家出走了。
陈家恒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边从后视镜里看路况,一边和电话里气急败坏的路明说:“你先别着急,想想他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地方可去。”
“他能认识谁啊?身份证也没带,就拿了五千块钱,房都没法开。我妈都快急死了,后悔不该那么逼他,他才多大啊,相个屁的亲。我早说放他回英国得了,现在倒好,人给跑没影了。公安局、医院都没信,你说这闹的是哪出啊这。”
“你再给老叶打个电话,他认识歪门邪道的人多。让路茜陪着阿姨,我一会儿就让秘书安排下去,有什么消息一定通知你。”
“哎,我现在是能打的不能打的电话都打遍了。谢了啊兄弟,要是找着人一定好好谢你们。”
陈家恒挂上电话,旁边的人凑了上来,腻声道:“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
说话的是最近正当红的电影圈新星李哲。他在前段时间上映的大制作里出演男主角的弟弟,俊美的外形和角色的悲情命运让他一炮而红,人气直线上升。陈家恒是那部电影的投资人之一,在电影庆功会上李哲主动言笑晏晏的上来敬酒。陈家恒眯了眯眼,很给面子的把酒杯接了过来,李哲眼里闪烁的邀请之情他太清楚了,当晚酒会结束两人就混到了一张床上。李哲在床上的妖孽劲儿和床下的斯文温柔很合陈家恒口味,这几天两人打得火热,陈家恒载了他正要外出过个周末放松一下,没想车子开到半路就接到了路明的电话。
陈家恒没回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哲也就很识趣的没再多问。
突然陈家恒放慢车速,在路边停了下来,李哲很讶异,表示不理解的望着陈家恒。
“我有事要回去处理,你在这儿下,我让司机来接你。”
“那…这个周末我们不一起过了吗?”
“再说吧,我忙完再打给你——你不是说拍戏伤了腰,正好休养下。”说罢陈家恒坏笑着朝李哲下身望了望,意有所指。
“讨厌,”李哲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道:“那我等你,一定要记得打给我。”
陈家恒安排了秘书打听路尧的消息后,开着车在市区乱转,他并不认为自己在街上这么漫无目的的绕就能把路家找了三天都没找着的人翻出来,他只是无端端的不想回家。
陈家恒绕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驱车去了附近的俱乐部。虽然打发走了李哲,但他并不打算独自度过今晚。
领班一看是陈家恒,很殷勤的就迎了上了来:“哟,陈少,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最近来了批学生,肯定合您口味,给您看看?”
陈家恒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正要跟着领班上楼,忽然被角落里的争执声吸引了注意。
他斜眼一看,两个男人正冲对方彼此嚷嚷,其中一个怀里搂着个小男孩,另一个男人则指着那男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后面都站了好几个马仔,估计又是一出公子哥争风抢美的戏码。在这种地方发生这种事实在平常的很,陈家恒懒得再看,刚要把目光收回,突然喊了声:“我操!”
那领班正觉得奇怪,回过头一看,陈家恒已经抄起高脚桌上的青花瓷瓶大步走向了那群人,领班心里一惊,生怕哪里没伺候好这位财神爷,赶紧追上前喊:“陈少!陈少!”
路尧头痛的很,今天是他从路明家里跑出来的第三天,没有身份证和护照,他既不能回英国,也没法去酒店,只好让出租车司机把他送到随意一家酒吧。那司机见他上车的地方是个天价高档楼盘,干脆把他送到了附近公子哥们常去的销金街。路尧就在这条街上混迹了三天,困了就找家咖啡厅在桌上趴一趴,醒了又到PUB里喝几杯,衣服脏了就在街边的小店里现买,离家时带的5000块钱很快就被他花的所剩无几。这天晚上他又坐到了PUB里,喝完第二杯还想再点时,他发现自己的钱已经全部用光了。
路尧趴在吧台上,眼神木然,心中沮丧:这下不回家也不行了。
就在他陷入对自己深深的自厌之情时,突然有个年轻男人坐到了他的身边,微笑着说要请他喝一杯。
路尧皱了皱眉,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几天在酒吧里经常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前来同他搭讪,都被他爱理不理的傲慢态度气走,女人还好,碰见男人想找茬,看路尧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来找乐子,也只丢下几句难听的话离开,竟然也没人同他生事。
路尧并不愿意搭理他,却接过了酒保递过来的威士忌。他需要酒精来壮胆,以面对待会回到家中可能发生的一切:父亲失望的眼神,母亲严苛的责骂,大姐和二哥的不解与伤心…
再到后来发生了什么,路尧其实记得并不太清,因为他醉了。
请他喝酒的男子把路尧扶到酒吧门口,夏夜的晚风吹过,路尧稍微清醒了些,迷蒙着问他借电话用一下。
男子不断的说好,但是自己的手机在前面,还要再往前走走。于是路尧就稀里糊涂的被他搀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陌生地方。
路尧醉得晕晕沉沉,那男子把他扶到了沙发边坐下,让他等一等,然后就不知去向。没过多久仿佛有人过来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又被搀着站了起来,可是接着不远处又传来刚才请他喝酒那男子的叫骂。耳边充斥着莫名的争吵声让他头痛万分,然后睁开双眼,路尧似乎又看见一个眼熟的男人怒气冲冲的朝自己走过来。
为了路尧对峙的两个男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带来的马仔都跃跃欲上,随时准备动手。就在这当口,又见着个面色不善的陌生男人拎着一花瓶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那群人都愣了下,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家恒举起瓷瓶狠狠砸在了搂着路尧那男人的头上。
“咣——”的一声闷响,做工精巧的青花瓶应声而碎,裂成了一片片散在大理石地面上。
那男人捂着满头满脑的血,傻眼的指着陈家恒,翕动着嘴唇不知正要说些什么,一个退步晕坐在了地板上。
陈家恒看都不带看那人一眼,急急的把路尧扯到面前,一看路尧衣着还算平整,略微放下心来,又闻见他身上浓烈的酒精气息,便拍了拍他的脸颊喊道:“路尧!路尧!”
前面被陈家恒一瓶子砸晕那人带来的马仔一瞧这架势全都回过神围了上来,领头的凶神恶煞道:“小子,挺横啊。王大少爷你他妈都敢砸,不要命了是吧?”说着就一拳头挥了上来。
陈家恒冷笑一声,把路尧护在怀里,侧身一闪,躲了过去,同时狠狠一脚踹过去把那人踹了个趔趄。
陈家恒的火是完全起来了,面色阴郁之极。那几个人见陈家恒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犹豫了一下,正还要上前时,经理在领班的带领下带着一票保安冲了过来。保安们狠手狠脚立时便把那几个人制住了压在地上。
经理在心里直冒冷汗,得罪客人顶多是少赚点钱,得罪陈家恒,可是够自己喝上好几壶了。他赶紧朝陈家恒赔笑道:“陈少,实在抱歉,打扰您的雅兴了。”
陈家恒皮笑肉不笑道:“你这店格调要再这么低下去,什么牛鬼蛇神都放进来,我看这生意也不用再做了。”
经理赔笑得脸都要抽了,点头哈腰直说,是,是,陈少说的是。
陈家恒掏出皮夹数出一沓钱丢给经理,皱眉道:“给那孙子叫救护车,今天你的损失算我账上。”
经理惊慌失措赶紧摇手道:“不敢,不敢,怎么敢算您账上。”
陈家恒没再理会,扶着路尧走了两步,见他实在是醉的不清醒,连走路都东倒西歪,干脆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原本将路尧灌醉,后又将他带到俱乐部来的男人自从陈家恒把趁他去开房时同他抢人的王大少打趴后就一直瞠目结舌的呆站在一旁。那男人身后的马仔不解道:“大哥,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吧?那不是你先瞧上的嘛?就这么让他走啦?”
那男人回过神,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破口大骂:“你他妈知道人家是谁嘛?不让人家走,就你们这群饭桶还想拦他?做梦!”他望着陈家恒抱着路尧远去的背影,末了又颇为不舍的自言自语道:“妈的,原来是他的人,怪不得是个好货。”
陈家恒抱着路尧一直往停车场走去。怀中的人实在没什么分量,陈家恒低头一看,那脸都快小没了,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路尧皱着眉头,脸蛋不时在陈家恒的怀中上蹭来蹭去,温热的呼吸穿透轻薄的衣服喷洒在他的胸膛上,让他一阵心痒。
陈家恒哑然失笑,怎么跟条小狗一样。
打开车门,把路尧放在副驾驶位上,陈家恒拍拍他的脸喊:“路尧,醒醒。”
路尧迷糊着睁开双眼望着他,不解的“嗯”了一声,鼻音拖的很长,声音在空中拐了个弯儿。
“知道我是谁吗?”
路尧盯着他的脸认真的想了一会,半晌冲他送出一只酒窝,傻笑道:“家…家恒哥。”
还行,没完全醉糊涂。
陈家恒给路尧系上安全带后,阖上车门,转身坐进了驾驶室。他像逗弄宠物似的在昏醉的路尧头上揉了两把,随后踩下油门,缓缓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