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漠无痕》月痕夕乔

2、第二章 浅浅青山外（2）

　　苏清茗是被一股香味给诱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路闻着香味来到屋后那片更大的竹林，眼睛霎时睁大，完全清醒了。
　　“师姐，你怎么都不叫醒我？”苏雨霁忙奔了过去，把刚烤好的鸡抢了过来。
　　“喂……”苏清茗傻眼了，“这只是我的。”
　　“是吗？可是……”苏清茗眨了下眼，猛地舔了一大口，“现在……你还要吗？”
　　“你……”苏雨霁气地直发抖，她简直就是无赖。
　　苏清茗在一旁得意地吃了起来。
　　叶瑾苏摇了摇头，对他们无话可说。起身便想回屋拿点东西，可这一踏出竹林，便望见斜云崖上烟雾缭绕的，这话说，今天也没有起雾，早上看着的时候还是一片清朗的。
　　“师弟……”叶瑾苏走回竹林，“师傅不在家吗？”
　　苏雨霁摇了摇头，“不晓得，他挥一挥衣袖，不知上哪儿去了。”
　　叶瑾苏皱了皱眉，“这山上怎么有烟？”疑惑地看着苏雨霁和小蒜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信息给遗漏了。
　　“师姐，你看错了，应该是雾，哪来的烟。”一旁的苏清茗吃得不亦乐乎，苏雨霁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叶瑾苏瞥了眼蹲在地上的那颗小蒜苗，低下身子，问：“师姐问你，你刚刚有没有把火熄灭？”
　　一双大眼睛瞅着叶瑾苏，眼珠子转了两圈，然后才傻傻地开口，“好像忘了……”
　　“妈呀，完了……”苏雨霁猛拍了下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扯着苏清茗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再吃，你的药房就没了。”
　　“什么？苏雨霁我告诉你，要是药房没来，我跟你没完……”
　　竹林里，叶瑾苏和小蒜苗大眼瞪小眼的。
　　“大师姐……”小蒜苗呐呐地喊了一声。
　　叶瑾苏笑了下，一把抱起了他，“我们过去看看。”
　　一眨眼的功夫，竹林就只剩下那可怜残骸了。

　　“完了，完了，我的宝贝啊……”
　　叶瑾苏抱着小蒜苗来到斜云崖上，便看见苏清茗像丢了魂魄似的自言自语。
　　“咳咳咳，熏死我了。”从屋里跑出来的苏雨霁不停地擦着脸，“什么鬼东西……喂喂喂，你干嘛？”苏雨霁瞪着一脸凶巴巴看着她的苏清茗，这丫头是着魔了吗，眼睛都快蹦出火光了。
　　“你还我的宝贝……”苏清茗掐了掐手心，二话不说地使出一掌，再一掌，接二连三的。
　　“我躲，我躲，我躲躲躲。”苏雨霁像是兔子似的蹦来蹦去，就凭苏清茗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光使蛮力有什么用。
　　见苏雨霁这么轻松地躲过一招又一招的，苏清茗火了，气运丹田，拼命使出一招。
　　“乒呤乓啷”一声。
　　“哇……”苏雨霁拍了拍胸脯，幸好他躲过去了。
　　“别打了，再打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从屋里走出来的叶瑾苏一把握住苏清茗的手腕，“还是快把这里整理一下，还好发现的早，你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没事。”
　　一听没事，苏清茗忙住了手，往屋里跑去。
　　苏雨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丫头现在就只听师姐你的话了，连爹也是能糊弄就糊弄。”
　　叶瑾苏抿了下嘴唇，“清茗现在还小，就是爱玩，再过个一两年就好了。”
　　苏清茗不屑地超屋里撇了撇嘴，“我看她啊，到老都会这样了。”
　　叶瑾苏微微闪了下睫毛，暗叹了一口气，“这样不好吗？”脸慢慢转向苏雨霁，“无忧无虑的，有什么不好。”
　　“嗯……”苏雨霁讪讪地眨了下眼，“就知道闯祸，哪里好了。”
　　叶瑾苏垂了下眼帘，走到屋前的那颗杨柳树旁，极目望去，那才是一片缭绕的云雾，望向伸出，是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就在这底下，却躺着一个人，曾经的那个人，也是天真无邪的，可是，为什么就会变了呢。
　　苏雨霁耸了耸肩，也慢慢踱步到山崖边，伸头瞧底下望了一眼，“这低云谷倒是一年四季被云雾包围着，这么看什么都没有。”苏雨霁悄悄地瞥了眼一旁的叶瑾苏，小小地皱起了眉。
　　“师姐……”
　　“今天是是十五了吧……”
　　“嗯！”苏雨霁微微地点了头，“一大早就不见二师兄的人影……”
　　两人都沉默了，后面的话苏雨霁没有说出来，但是整个斜云崖的人心知肚明。
　　叶瑾苏临风而站，山头的风吹起雪白的衣角，伴随着面前的云雾缭绕，偶尔有一两缕飘过触及飘扬的发丝，这一副景象，丝毫不逊色于仙女下凡，或者更甚于。
　　一副淡然宁静的神情，总让苏雨霁猜不透他们的这位大师姐，何况她总是一身白衣飘飘的，远远地就让人肃然起敬。哦，不，师姐以前不是白衣飘飘，而是一身淡蓝，清澈的宛如雨后的天空，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苏雨霁摇了摇头，世事多变啊，一切仿佛还在眼前。
　　迎风站了一会儿，叶瑾苏微微转过身，远离了那片云雾，“怎么没看到柳师弟？”
　　“他下山去买东西去了。”
　　叶瑾苏点了点头，“你好生照看着，我就先回去了。”
　　苏雨霁看着叶瑾苏的一抹背影，蹙了下眉头，还是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了，“师姐，你别老是一个人闷在竹林，有空就多来这里。”
　　叶瑾苏微微顿住了身形，“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嗯……”苏雨霁吐了下舌头，“这不大家都想念你嘛。再说苏清茗那丫头三天两头往山下跑，爹也经常念叨你……”
　　“都已经习惯了……”叶瑾苏淡淡的一句话，就让苏雨霁收住了后面的话。
　　是啊，早该习惯了，多少年了，从那天起，便是这个样子的了。
　　叶瑾苏瞧了眼那颗老杨柳，过不了多久，又该柳絮漫天飞舞了。
　　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山路山，安静地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叶瑾苏微微地皱了下眉，停下脚步，稍稍放轻松了身子，呼吸了一口山野间的空气，这才又抬脚走了出去。嘴角抿了抿，这样，有了轻微的脚步声，才让她觉得不寂寞。
　　早春的季节，山里的风出来还是微凉的，但是却让人感到全身舒畅，山路间早已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野花，在微风中俏丽得很，叶瑾苏怔了下，她西湖能听见那久违了的欢快的笑声。
　　“姐姐，你看这些花多漂亮。”六岁的叶罗衣甜甜地笑着，伸出白皙的小手就想去摘，却被另一双手给制止了。
　　“姐姐……”叶罗衣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另一位女孩，那是比她大四岁的姐姐。
　　身着淡蓝色衣裳的女孩慢慢蹲了下来，笑着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山间的野花都是精灵，都有灵性，你摘下了，它们就不漂亮。”
　　小小的手边缩了回来。
　　“罗衣很喜欢花？”
　　“嗯。”
　　“那姐姐帮你种很多很多花。”
　　“那姐姐种的花，我能摘吗？”叶罗衣轻轻地问道。
　　姐姐笑着拉起她的手，慢慢走在山间，“能，当然能。姐姐种的花，罗衣你喜欢什么便摘什么。”
　　“哦，真好！”小女孩拍手叫道，一蹦一蹦的在山间，仿佛也像个精灵。
　　看着她甜甜的、可爱的笑容，姐姐也开心地笑了，但是她似乎是忘记了，忘记告诉她可爱的妹妹，有一种花是千万不能摘的。
　　“叮呤当啷”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叶瑾苏的耳朵，定了定神，向山下望去，只见一抹灰色的影子，赫然间便到了她的眼前。
　　显然对方没有料到这山路间有人在，没来得急收住脚步就往前冲。
　　“大师姐……”那个灰色的影子只有拼命大喊。
　　叶瑾苏皱了下眉，大概跟清茗那丫头太久了，都喜欢大喊大叫的，叶瑾苏挑了挑眉，只是向旁边跨出两步，任由那个灰色的影子撞上了树。
　　“噢，好险好险……”男子拍了拍胸脯，转过头来，对上叶瑾苏含笑的眼，“师姐，这么巧啊。”
　　“买东西回来了？”
　　“嗯。”柳墨忙不迭地掏出东西，“清茗师姐差我去买的。”
　　“你又得罪她哪里了？”叶瑾苏好笑地看他提了两手大的东西，大概都是是些零嘴的吧。
　　柳墨讪笑了一笑，嘀咕着，“不就是吃了她两颗止泻药嘛，真小气。”更可恶的是，拉肚子还是拜她所赐，可是谁让人家是他师姐，还是跟蛮不讲理的师姐。
　　“哦，对了，师姐，这些事给你的。”柳墨说着便把一个包裹塞给了叶瑾苏。
　　给她的？叶瑾苏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包裹，她不记得让他去买什么。
　　“是四师姐叫我买的，说是给你的，既然在这里碰上了，你就顺便拿回去呗。”
　　叶瑾苏挑了挑眉，动手就想拆。
　　“诶诶，师姐……”柳墨大叫道，“你能不能等我走了后再看啊，我怕……”柳墨挠了挠头，苏清茗说过，这些东西要是大师姐不收下，就有他好看的，可怜他又被无缘无故地拖下了水。
　　叶瑾苏顿住了手，抿了抿嘴，“那你还不快回去。”也不想为难他，倒是好奇，清茗那丫头叫他买什么了。
　　“多谢师姐！”柳墨两手作揖，便“刷”的一下向山上跑去。
　　叶瑾苏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包裹，摇了摇头，还是回去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