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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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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天这些日子连一个笑脸都没有,但是大家却都能理解他。
任谁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都是笑不出来的。
安南天不仅笑不出来,还要狠狠地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平儿啊……我的平儿……”安南天听着自己的妻子不曾停过的哭泣,心里头更闷了,自从那天早上他的妻子刘媛在叫自己的儿子吃早饭结果看到那个血腥恐怖的现场之后,她就几乎没有睡过,只是日夜啼哭,短短的几天里面瘦了十多斤,比她之前任何的减肥方法都来的有效……这么想着,安南天又觉得眼睛一酸,看着白胖的刘媛变得干枯,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来,可是他不能垮了,现在这个家,完全都靠着他一个人!
“你别多想了,保重身体,凶手一定会抓到的。”把让别人捎来的豆浆包子放在桌上,他又道:“吃点东西吧,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凶手!我要凶手有什么用,我只要我的平儿!”刘媛一把将豆浆扔到了地上,立刻便在原木地板浸染了一大片,安南天叹了口气,刚请的保姆立刻就过来收拾了。毕竟是过过苦日子的,这么些年下来,刘媛从来没有摔过什么,更是看不得地上有水渍,就怕把地板泡坏了,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在乎了……原本每天高高兴兴做家庭妇女照管着安南天父子的她这些日子却连自己都不管了。
安南天拿出烟来抽,原本刘媛是一支烟也不让他抽的,他除了在生意场合抽几只以外也绝不多抽,可是现在,他竟然一天都能抽掉五包,厌恶烟味的刘媛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没了那个平日里他们看不惯的儿子,结果这个家就毁了。
安南天不是上海人,年轻的时候他也穷过,甚至和刘媛两个人为了为了能办个婚礼到处借钱被人奚落,可是后来,他凭借着自己的美术功底,从给玻璃雕花起家,最初只在一个小县城有了一个小门面,后来却自己开玻璃厂逐渐做大,成了市里都小有名气的纳税大户,而搬到上海之后,他又开始涉足建筑业,生意越做越大……
可是再大的公司,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他安南天,没了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是被人杀害的!
安平是安南天三十多岁才有的,最初因为忙和不注意刘媛流过两个孩子,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孕,等两人都不抱希望了,却突然有了安平,可以想象两人对孩子的宠爱程度,更是在那个时侯,刘媛安心做起了家庭主妇不再管生意上的事情。
安平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也有些各式各样的问题,可是终究还是个好孩子,刘媛上个月生日,还给她买了一个大蛋糕一个足浴盆……这会儿,那个足浴盆已经被刘媛的泪水洗了好几遍了。
新来的保姆小心翼翼地收拾完了东西,就见安南天又打起了电话安慰人——除了刘媛,安平乡下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都不好受,安南天的母亲被这么一打击,已经住进医院了。
这天,安南天刚接了电话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小保姆也不用别人催,立刻就去开了门。
门外进来的是四个穿了警服的人。
“你们来干什么?!干什么?!混蛋!你们干嘛不去抓凶手!”刘媛跟疯婆子一样抓住领头的那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的警察,疯狂地叫道。
那个警察也不说话,只是把刘媛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慢慢掰开:“案子已经结了,今天是让你们去见见凶手的。”
“凶手?”刘媛突然呆住,之后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凶手!我要他偿命!我要他偿命!快告诉我他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安南天刚想拉住她,却见刘媛已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他一愣,也觉得心脏抽搐,又是喜又是悲,五味陈杂,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领头的警察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先送他们去医院。”
等安南天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在一辆快速行驶的大车上,而刘媛也躺在一边,甚至还挂着一瓶营养液,而周围,就是那些来他们家的警察,为首的脸上有着一道疤的男子正坐在他身边,安南天阅历丰富,对上这人的眼睛的时候却是一惊,对方的眼睛里除了漠然再无其他,仿佛一切都不被放在眼里。
“我要去见那个凶手!”安南天虽说是一惊,但也知道对方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不然,早就动手了。
“我们正在去的路上。”坐在安南天身边的厉少宇眼里闪过利芒,他知道作为国家机器的一员他是不能站在周文的一边的,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为周文鸣不平。
周文对自己的弟弟的爱护,他们这些同事都是非常清楚的,只要不出任务,这厮必然一有空闲就把弟弟的信拿出来得瑟,他们常常一出任务就几个月,周文回来的时候,他弟弟的来信都有几十封了,再看他拿着信傻笑兼炫耀,他们在叫嚷着要揍他一顿的同时不无羡慕……
周文一向都把他的弟弟挂在嘴边,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周武高考那会儿周文和他一起参加沙漠培训,被教官扔在了沙漠里自生自灭,结果在他为了防止水分流失一言不发的时候,周文唠唠叨叨地都是弟弟的成绩和将来,当时他看着对方干裂的嘴唇和蜕皮的脸,不由地羡慕他那个被他保护的很好的弟弟。
这次,周文做的过了,谁也保不下他了……
厉少宇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周文没办法找出任何证据来给那几个凶手定罪,如果不是弟弟的死让他生无可恋,他也不会做出这样激烈的事情吧?他们这些人,要不为人知地杀个把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以周文的手段,谁又能查到?可是偏偏,他用了最激烈的手段进行控诉……
安南天看着警车开出上海市区,越开越偏僻,心下再次忐忑起来,凶手要见他们,可是这个凶手,竟然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吗?
车子又开了半个小时,竟然朝着一个新建的墓地去了,安南天脸色一变,紧接着却被一个罩子罩住脑袋,这个罩子设计极为奇怪,他一被罩住,不仅看不到什么,连嘴巴也张不开了。
安南天想要挣扎,身边的人却紧紧地把他按住了,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又哪里挣脱地开?
正在安南天快要绝望的时候,车子停了,他头上的罩子也被摘下来了,他看向外面,却瞧见在树木掩映下的钢铁建筑,还有站岗的军人。
难道这里是监狱?安南天看着那些警察叫醒刘媛后,扶着她一起下了车。
“跟着我走。”厉少宇开口,然后不再多说。
安南天扶着刘媛,走的很慢,厉少宇的脚步也放慢了,一行人进入那个不大的绿色金属建筑,里面几乎是五步一人十步一岗,转了一个弯,却是顺着楼梯往下走去,到了下面,看到一条条长长的通道和来来去去面无表情的士兵,安南天才有些愣了,他明白,这里绝不是一个监狱那么简单,他岁数不小,也是有见识的,自然知道这样的地方必然属于国家,说不定还是什么秘密基地,可是,为什么见一个凶手要到这里?
厉少宇带着安南天来到一间屋子,这间屋子被粗大的铁条格成了两半,安南天一进去就看到了另外那些儿子被害的家长。
同病相怜,这些人也都憔悴的很,很多人脸上都有着惊惧,厉少宇走向角落里的古良,大门缓缓地关起——人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