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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努力 ...

  •   “呼……”拿着纸条,吴邪长出口气,原来是和黑眼镜走了,那天楼外楼吃饭时,他俩确实在谈这事儿。不过,下斗就下斗呗,干嘛不给我说一声啊?莫名其妙闹失踪,忒他妈讨厌了。吴邪满肚子怨气,心头担忧已化作窝火,顾不上大半夜的又去拨闷油瓶电话,依然关机。吴邪想有可能他根本没带出去,就跟上次一样,只不过这会儿已懒得去找他把手机放在哪里了。

      骂声娘,他转而去拨黑眼镜的手机,管丫睡没睡。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黑眼睛也关机了,吴邪盯着屏幕,呆了片刻,猜测他们是不是已下到了斗里?不,不会这么快,记得那斗在西南呢,闷油瓶又不能上飞机,这会儿绝对还在路上。

      联系不到人,吴邪始终有些不放心,他看看手里的纸条,闷油瓶留下的字迹清晰沉稳,就像他的存在,只要他在,就让自己安心,但不知怎么的,吴邪总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只爪子在挠,拨动他心底最隐秘最不愿去想的东西。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却又让人看不清楚。

      他在书房里坐了片刻,渐渐困起来,回到卧室,决定等天亮再联系黑眼镜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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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吴邪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感觉神智清醒,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时而又像沉入漆黑中,周遭满是冰冷孤独。就这么挣扎辗转,迷迷糊糊间,他看见自己坐在书房电脑前,整个房间散射着幽幽的青光,他知道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没有发现青铜神树的任何部位,神秘的青光依旧统治着梦境的全部,这光无所不在,鞭子一样打在梦中自己的肩头上,仿佛有一只巨手慢慢推动他的命运往人所不能察觉,也无力对抗的地方前行。梦里,吴邪专注地看着屏幕,那里打开了一个聊天窗口,正进行跨越大洋的对话。

      “老痒,你想过终结命运吗?”吴邪问。

      “什么意思?”屏幕上很快传来回复。

      “我是说……如果可以回到当初,不发生让你干掉自己的事,你愿意吗?”

      “啧,老吴,你没话可说了吗?老提这些事儿……不过,我确实想过,但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回到过去能解决的。首先过去回不去,而且在知道未来发展的情况下回到过去,那也不是回到过去了,只是一种逃避。要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觉得那样好,但这段时间跟你瞎扯了那么多,有些东西也想清楚了,不用回去,也不能回去,该怎样就怎样。”

      熟悉的字句出现在屏幕上,吴邪想起来,这是自己前些天和老痒聊天的情境。那会儿,他们说了好些不着调的话。他问老痒想不想变成真正的人,老痒说我怎么不是人了。吴邪说我的意思是心理上不再背包袱,发自内心的把自己当一个普通人看待,真正放下那件事。老痒跟个假和尚似的故弄玄虚,回答:一切都是心态问题,你心里放下了,事情也就真的放下了。

      “不做点儿什么实实在在的事,心态能真正转变吗?”吴邪反驳。

      “反正发生不了,你想那些干嘛?”老痒继续。

      “我他妈跟你说真的,如果这是可能的呢?”

      老痒那头沉默半天,才有断断续续的回答过来,看不到人,光凭文字也能感受到他的犹豫。吴邪有些愧疚,他想自己一定又让老痒陷入了痛苦的反思中。

      “……如果真的可能,那不管是什么,我也要去做。”老痒说:“如果除了既不可能,又自我逃避式的所谓‘回到过去’之外,还有方法可以终结这一切,让我真正放下一辈子的包袱的话,当然去做。”

      “什么代价也不管吗?”吴邪追问。

      “代价?没有任何代价会比这个包袱本身更沉重了。”老痒回答的速度变快,情绪也更激烈。“你知道吗,老吴,这件事是全方位的,某种意义上它塑造了我,也塑造了我现在的生活本身,不管我身在哪里,做什么,都必然受它的影响支配,它幽灵一样紧随着我,每一分一秒都在产生影响力。比如……比方说我前段时间跟你讲,我年纪不小了,想成家,可是,你要我怎么找一个能够接受我这秘密的姑娘?”

      “……大概只能瞒一辈子了。”吴邪想想,叹了口气。

      “是,我是可以瞒着她,我可以不告诉她自己经历过那场冒险,把命都搭进去了,现在这个我是新的,旧的死在了秦岭。可是这样瞒一辈子,我能安心吗?我越喜欢她,就越想让她知道我的秘密,让她真真正正地来了解我,接受我。正因我如此与众不同,所以我特别特别渴望能有一个完全了解我的秘密,并在了解后包容接纳我的人。”

      原则上,这世界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事实上,总有一些人相比另一些人,不管在存在方式还是在经历上,都要更特别一些。对这些特别的人而言,一个真心理解他们,接纳他们的人是那么重要,那么不可替代。

      凝视这场重现过往的梦境,吴邪想起那年与闷油瓶在楼外楼的告别,他说我想了想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你是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这话的重量吴邪从听到的那一刻已明白,经过这些年,这句话更是重得几乎要成为吴邪的整个世界。

      “……很矛盾啊,老吴。”老痒似乎在屏幕的那端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既想对方完全了解我,接纳我,又不忍心这样做。我越喜欢她,就越会考虑她的处境和感受,想让她安定幸福,无忧无虑,我怎么忍心让她和我一起背负这样沉重可怕的东西呢?我宁可自己担下来,自己承受一切,哪怕日子再不用再多拖一人下来。这只是一个方面,而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同理。”

      吴邪沉默下去,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并正在体会。

      “所以,如果真有完全解决这件事,让我放下顾虑疑惑,能坦然面对这个世界的方法,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会去做的。”

      看着泛出白光的屏幕,吴邪慢慢点头,心里满是无奈和苍凉,但在铺天盖地,让人窒息的负面情绪中,似乎又闪烁着一点微光,这希望的光指引人披荆斩棘,不断朝可能更好的方向前进。

      梦境画面渐渐淡去,青光也消融颜色,成为茫茫的白雾,吴邪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天开始亮了,但这时他反而觉得更困,强撑着想起身,头上身上隐隐作疼,精神一松便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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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坐在床上,四周显得那么安静,窗外偶尔的人声犬吠像隔着一层障壁,更衬托出房内的寂寥。

      似乎……有什么不对。

      吴邪皱着眉头,盯住手里的手机,黑眼镜依旧关机。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这种发自内心的直觉没有根由,却浓烈得让人不敢直视。他可以确定,这种不安来自于闷油瓶的消失,似乎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让他并非第一次的失踪显得莫名诡异。

      ……真是和黑眼镜下斗去了么?

      这念头闪电一样划过吴邪的脑海,瞬间照亮所有沉沦的思绪,他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考虑两秒后,飞快拨通了解语花的电话。

      “吴邪?”

      “小花,帮我个忙。”他声音急促,喘着气说:“你试试看能否联系上黑眼镜,千万别提我找他,就说……就说你有生意上的事打算跟他合作,看他是不是下斗去了。”

      “……怎么说?”解语花微微愣了一秒,反问道:“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张起灵又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吴邪深吸口气,低声道:“小哥不见了,给我留条子说是跟黑眼镜下斗,但我总觉得不那么回事,我打他俩电话都关机,我怀疑,怀疑……”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说不下去。他发现自己只是循着内心深处那股不安在往前走,其实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

      “好,我知道了。”解语花似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这就尝试联系他,先挂,等会儿回你。”

      通话结束后,吴邪撑着额头又陷入沉思,心底不安越来越浓,无论他怎么深呼吸,怎么告诉自己小哥只是下斗去了,和过去经历过无数次的一样。他强迫自己冷静,不安却像毒蛇一样缠上来,盘踞在他头顶,嘶嘶吐信,让他浑身止不住地打颤,恐惧不断滋生。

      吴邪目光在房中无意识地游弋,鬼使神差的,他看到了角落的保险柜。他盯着这个冰冷沉重的东西,一个大锤仿佛从天而降,砸到他头上。他触电一样跳起来,奔过去打开保险柜,往里边一看,霎时浑身冷汗——青铜树枝和两个鬼玺都不见了。

      闷油瓶把这三件东西都带走了。

      吴邪在刹那间想到那个时刻,闷油瓶上次去长白山的时刻。那时,他也带走了青铜树枝和鬼玺,不同的是,离开的时候他揣着一个鬼玺,回来则带回了两个。第二个鬼玺从哪里来,吴邪现在已想明白了:那一定是从他自己身上来的。

      青铜门内的他,将鬼玺交给此刻这个自己。

      这件事在什么情况下发生,如何发生,吴邪不知道,也没法去设想,他现在的专注力都在眼前的情况上。不论如何,如果小哥带了这三件东西走,那他就绝不是跟黑瞎子去西南那个斗,而是另有目的地。

      瞎子关机不接电话,肯定也是闷油瓶交待过的。

      难道……他又去了青铜门?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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