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漫]你的星辰》鸽苏拉

20、【-020 许愿

　　7月7，在中国是情人节，不过在日本的话，本来是供小孩子向七夕娘娘许愿的日子，后来随着大人腆着脸加入许愿行列，于是就变成了许愿的日子。

　　这个的话，我也是刚知道的。

　　下午的学校活动时间因为七夕节的缘故，大家都被组织起来写许愿笺。
　　各色各样裁剪成长条的纸张被发到同学老师的手里，笔墨已经备齐，还有彩色结绳。写好愿望的人可以将纸条系在校园的树上。

　　不破尚因为嫌弃这样的举动太小孩子而拒绝了，不过我认为他只是在装酷。

　　大家都到楼下去，想把自己的许愿条系在漂亮的樱花树上。因为那颗樱花树很高大，纸条横斜得很有气质。几个男生爬到树上去，帮女生系许愿笺。

　　别人问我许了什么愿望的时候，我只是把被墨汁涂得脏兮兮的手举起来，耸肩道：“写失败了。”
　　写着我小小愿望的纸条被小心地放在口袋里，我想找个角落，找一株很矮很小的灌木，把纸条系在它的背面，不被任何人看到。

　　校园背后是荒芜的草地，虽然依旧干净整洁，但是营养不良的草地看上去稀稀拉拉像癞头。灌木有些歪斜地载种着，是一片不怎么被人光顾，一看就让人联想到不良学生聚集起来吸烟的地方。

　　我小心地把纸条拿出来，因为怕手上的墨迹蹭黑而只用一点点手指捏着。
　　风一吹，纸条就从我手中飞了出去，掀落在草地上，像是袜子那样滚好几圈，然后和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绿色纸条撞在一起。弯下腰追逐的我愣了愣，一只纤秀却宽大的手便先我一步将两张纸条捡了起来——

　　弯着腰也给人很高的感觉…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
　　深灰的、细腻的、发梢微微弯翘的碎发，像猫一样的大眼睛，五官白皙立体，却不会像西方人那样突兀，下巴尖秀，不像不破尚的阳光俊朗，反而有一点婴儿般的柔和。
　　这样一张干净俊美的脸上，却残留着早年佩戴唇环耳钉留下的洞眼，一下子让眼前的少年多了份意味不明的颓丧。

　　“你的愿笺。”仍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少年自然地展开唇角，将其中一张绿色纸条递给我。

　　“哦，谢谢。”

　　接过纸条的我便直接向回走，突然闯入我临时找到的秘密地带的少年让我对把纸条系在灌木上暂时失去了兴趣。我向前走着，一边百无聊赖地甩着纸笺。蓦地顿住手，将纸条扯到一边的阴影里仔细看——

　　虽然有着和我媲美的拙劣字迹，却不是我的许愿条。

　　干净的淡绿色纸条上用毛笔干净地笨拙地写着和我极其相似愿望：

　　「但愿从未被生下来。」

　　那天晚上少年的脸在我梦中挥之不去，尽管我并没有兴趣去了解他的生平故事。可是那双漂亮的干净的深色眼睛，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双眼睛和他永远沉静般的脸倒不是很相称……不，应该说那是双矛盾又复杂的眼睛吧。像是看透世事的精炼，却又有着孩子般的纯真。让人无法分清那是一个精通世故还是纤尘不染的人。

　　我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然而第二天到学校之后，还是决定把纸条还给对方。

　　“昨天穿着灰白条纹的T恤，深灰色短发，有唇环洞的男生……”我试图跟另一个高年级男生形容——自从不破尚恋童癖的谣言传出，女生就不太待见我了。

　　“你说的是冈崎真一吧？”那个男生说，“唇上有洞的可不多，我记得那家伙以前就是搞朋克的，脸上蛮多洞呢。”

　　“他在哪里？”

　　“不知道啊，好像是三七班的吧，不过应该不怎么去上课吧？”

　　我问了三七般的位置，闷头向着那边走，等抬头看到建筑物一口气上了三层楼才发现自己走错了。A-1，A-2……这些是闲置以及音乐美术等外用教室的编号。

　　那么大概走过天桥，到另一边的教学楼吧？

　　我向着转角的走廊走去，就在那边的音乐教室里听到了钢琴声，还有低低的男声。

　　真是奇怪的声音。

　　应该是成熟男人的声音，却总是透着一股子软软的孩子气。虽然有着软软的孩子气，却依然是男人的声音，不会让人觉得幼稚或者娘。

　　有点熟悉的声音，因为声线很特别而在我脑中执着地环绕：

　　“When I was darkness at that time
　　双唇颤动
　　我在房子的角落里哭泣
　　越挣扎越伤痛
　　……
　　I need your love.
　　I'm a broken rose.
　　……”

　　日文和标准英文的转换。
　　低低的，平静的声线，没有过度渲染。
　　没有哽咽般的转折，也没有故意沙哑声音，只是那么平静地陈述着：

　　“Nobody can save me
　　如冰冻的蔷薇
　　灵魂凋零着悲伤。”

　　我的灵魂是一朵残破的玫瑰，
　　无从拯救。

　　阳光从打开的浅黄色木门投入，在木质地板上爬出光的方块。黑色钢琴在幽深的，萦绕灰尘的地方闪过流线般的光芒。手指雨点般落在黑白键上，好像并没触碰，就发出了声音。

　　像是从高空传来，寂寞的悲歌。

　　关上木门的时候，哐当一声，有些老旧的木门一滑，砸进门框。我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一边，窗帘飞起来的时候总是蹭到我的后脑勺，有时候盖在我的头上，我要把它掀开才行。带着飞尘味的窗帘，我却意外不觉得脏。

　　钢琴发出最后一个收尾音，我却觉得它在无尽地循环着，在我的脑海中。

　　“为什么要许那样的愿望呢？”冈崎真一走过来，单膝跪在椅子前，一只手搁在木椅边。

　　“你呢？”我总是习惯性地做出防御。

　　“大概是因为是…多余的存在吧。”真一的表情只是有点寂寞而已。

　　“那么我大概是因为被讨厌吧。”我不在意地耸耸肩，双手抓着椅子的边边，因为背部刚好靠着椅背而坐得笔直。

　　真一微微地抬起身子，侧脸的动作让他的颈部更显白皙修长。而柔软的潮湿的吻落在我的脸上，顺着下巴抵达左眼。另一只手，带着浅淡温度地抚去我脸上的水迹。

　　当你想要表演悲伤的角色时，你可以控制泪腺流下眼泪，装出你很悲伤的样子。可是当你流下眼泪，你再去扮演一个无所畏惧的角色，却很难成功。

　　我以为只要我不在意，就可以成功地扮演那样一个无动于衷的角色。

　　可是眼泪可以控制它流下来，却无法让它缩回去。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毫无表情也不悲伤地流眼泪，不就像木偶一样吗？

　　我闭上眼，感觉到真一的手指抚摸去泪水。那些吻，因为他的呼吸或者我的眼泪，变得潮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