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六十九章·祭奠(下) ...
-
错、错、错……
——————————————————————————
雅典娜女神呀，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啊！！！
“死蝎子！你发什么疯！看清楚，是我啊！！”雅美想大吼出声，顺便再给米罗几脚，但现实的情况注定她也只能想想罢了。
米罗的眼里透着戾气与杀意的鲜红，一副不把她置于死地不善罢甘休的样子，就像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士兵，不分敌我，在本能的驱使下麻木茫然地杀戮。
雅美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的挣扎没有丝毫的效果，她感到米罗勒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顷刻间便可要她性命。
空气，带着生命的活力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体里流逝，死神迫近的寒意像毒蛇一般缠卷全身，越勒越紧，不让她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到了最后一刻，雅美还是一头雾水，难道说，她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了吗？
绝望时，只听见一声钝响，勒住脖子的力道顿时消失，大量的空气夹杂着血腥的味道涌进她的身体。冷冽的气体刺痛着她的喉咙，激得她咳嗽连连，刚想喘口气，一个重物又砸在她的胸口，把好不容易灌入肺中的新鲜空气又尽数挤出。雅美两眼一翻，觉得这么折腾下去，今晚自己铁定要嗝毙了。
“殿下，您没事吧？”清冷的声音夹着幽幽的冷香传来，瑾一脚掀开压在雅美身上的米罗，一边扶起雅美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有些急切地问道。
一连串急烈的猛咳以后，深深吸了口气，雅美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瑾……你要是再迟来几秒，我就得去里头陪撒加他们了……”
瑾暗暗松了口气，既然还有心思说笑，说明没有什么大碍了。
“……是，属下无能，来迟了，让殿下您受惊了……”瑾单膝跪下微微躬身，俯首自责道。
“这不怪你。”雅美抬手阻止了瑾的自我检讨，“谁会想到有人会在圣域之中，在这个时候袭击我……”雅美转眼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米罗，脸色阴郁，“而且，那个人居然会是黄金……”
“但是，”瑾亦抬头，瞟了眼被她打晕的蓝发男子，皱眉道，“为什么米罗会袭击您呢？难道只是因为喝多了吗？”
“哼……”雅美冷哼，似笑非笑地看着瑾，嘲弄道，“瑾，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因为醉酒而对我动杀手吗？”
“……”瑾垂眸默默。
“不会的。就算你喝了再多的酒、神智再怎么不清醒，也不会对我动手。”雅美神色坦荡而坚定，看得瑾的心中亦是一暖。
“所以，这么做是他的本意啰？”瑾心头一沉，微微沉首，目光闪烁不定，“米罗他，是真的想杀您？”
“不知道……”雅美苦笑着摇了摇头，“依我对米罗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雅美盯着米罗，目光深沉而飘忽，“按米罗的性子，如果他对我有什么的不满或是怨怼的话，他最可能的表现，就是冷着脸不理我，最多跟我狠狠地吵一架；动手的话，不大可能，更别说是杀我了。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怀疑女神，怀疑作为圣斗士的意义。除非……”雅美的声音渐渐低沉，紫眸中闪烁着明显的犹豫与疑惑的光芒。
今晚米罗的情绪很不对劲，喜怒无常而暴戾蛮不讲理，跟平时开朗随和的他判若两人。先前她认为，是酒精强化了卡妙等人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加上米罗这家伙本来对酒就没什么抵抗力，才会出现这种意想不到的反常情况。可是，这种解释虽然有道理，但雅美总觉得，事情似乎是没这么简单。
“殿下，殿下……”见雅美沉默良久，瑾试探性地叫了她几声。
“啊？”雅美回神，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眉头微蹙，瑾有些不确定地问雅美。
雅美的目光在瑾的脸上转了一圈，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马上笑道：“没什么，可能只是我想多了……倒是你，瑾……”雅美淡淡笑道，“我发现，最近你的手没那么狠了，要换做以前，有人敢怎么对我的话，那人早没命了。”
“……”瑾微微一愣，心头瞬间转过思绪无数，但面上依然坦然淡漠如常，“我只是觉得，米罗毕竟是黄金，就这么贸然把他杀了，似乎有点不妥。”
“也是，”雅美托腮沉思，过了一小会儿，又问瑾，“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我记得我好像是叫你照顾好依莎贝拉，别让她做傻事，并没有叫你过来的……”
似已早预料到雅美有此一问，瑾也不答话，只把手伸到雅美面前，微微松手，碎钻点缀的黄金锁环下吊着的硕大碧绿祖母绿宝石从她手中滑落，停驻半空轻微地旋转抖动，在迷雾般的夜色下泛着清澈翠微的冷光。
“这是……”雅美盯着这条有些眼熟的项链，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是依莎贝拉的，是卡妙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瑾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精致而古老的项链，目光忽转黯淡，“本来她把这个丢下了悬崖，可是后来又后悔了，于是便叫我帮她寻回来，并让我把这个放在卡妙的棺椁中，随他一起下葬。”
雅美闻言，一种带着伤感的惆怅涌上心头。印象中，这些年来依莎贝拉似乎是一直把这条项链戴在身上，片刻不离。无关这条项链本身的价值，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份念想，给自己找一个坚持不放弃的借口。
如今，物是人非，原本对他们的未来还保有一丝丝奢望的她业已心灰意冷，作为他们爱情见证的项链也失去了它最初的意义。与其每日看着它相顾垂泪无语凝噎，不如让这条注入了她所有青春热忱梦想与希望的项链随着卡妙入土为安，连同她的爱情与等待的执着一起，埋葬。
不是放弃，不是遗忘，只是，心如死灰，无计复燃。
“给我吧……”雅美低声说道，向瑾伸出了手，她低着头，双眼隐藏在了刘海的阴影里，连同她的表情也一同遮掩，“我来完成她的心愿。”
“……”瑾没有动作，一瞬的惊讶让她忘了如何反应。
“……怎么？害怕我把这条项链贪污了吗？”少女重新抬起了头，脸上又露出了专属于她的俏皮而无辜的表情，“嘛，我知道卡妙家世代经营珠宝名表这一类的顶级奢侈品，而这条祖母绿宝石项链又是他们家的传家宝，自然是价值连城。我的出生虽然不如这位公子哥儿，但本小姐见过的奇珍异宝也不少，怎么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也是……”瑾把项链放在雅美手中，淡淡道，“拿死人的东西，会被冤魂缠身的。”
“……”项链落在掌心之中，是金属与宝石混合的冰凉触感，雅美没由来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埋怨似的斜了一眼瑾，却被女子冷艳严肃的脸冻得说不出话来。
无奈下，她只好收回目光，仔细打量着这块宝石。碎钻点缀的黄金锁环链身下坠着硕大的祖母绿宝石轻灵闪烁着幽绿的光泽，仿佛在昭示着没落凄婉的旖旎繁华。宝石清澈明亮如镜的切面映出她精致俏丽的脸苍白如纸，一如她的心，憔悴而疲惫。
她突然觉得，她已经困倦了。她在努力改变，得到的结果却是所有人都不满意的，至少大部分都不满意。在这个烽烟四起的乱世之中，个人的命运不过是水中浮萍，风一起，就飘走了，无影无踪。而那些埋藏于心底的情丝，还没来得及被穿针引线，织绣成花蝶翩飞的锦缎，就被残酷无奈的现实生生扯断，再无接上的机会。
默默把这颗宝石拢入手心，雅美背过身去，望着苍茫的夜空，微微笑着，对瑾说道：“告诉她，卡妙的死，不是她世界的终结，她还有我们，我们，一直会在她身边的。”
“是……”瑾垂首，静然答复，目光滢润。
雅美转身，走到米罗面前蹲下，拂开散落他满脸的乱发，凝视着那张透着阳光气息的俊朗面庞，心底蓦地染上了几分惆怅。
到底，都是我的错，是吗？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瑾，在你回去找依莎贝拉之前，先把米罗带回去吧。”雅美回眸看了一眼瑾，“把他丢这里，也不怎么好。”
瑾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涟漪，但这些曝露的情绪在被雅美察觉前就被她隐藏地很好。
“我明白。”她回答着，一样的冷淡而恭敬。随即走到米罗身边，抬起他的手臂扛到自己肩上，然后转身便要离去。
“等一下！”移动间，雅美似乎看到米罗的嘴在一张一合好像在呓语着什么，连忙出声阻止了瑾。
也许可以找到米罗今天反常的原因吧？雅美私自揣度着，于是凑近米罗，俯身倾听。
米罗的声音很小，很难辨别，雅美依这奇怪的调子，才勉强听出个所以然来：
“雅美你不懂爱，雅典娜会把你打下来……我和妙妙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雅美嘴角抽搐，头顶冒出无数个加号，转头却仍是微笑着对瑾说：“你出圣域后，往西直走，直到看到雅典市郊，那里有个大型垃圾回收场，你把他丢进去，然后就可以走了。”
瑾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忍着笑意答是，半拖半扛着米罗，往外走去。
望着瑾渐渐远去的背影，雅美毅然转身，灵殿的大门高高耸立于她眼前，漆黑幽暗。她知道，门的那头是另一个世界。
她紧了紧拳头，决然向里走去，祖母绿宝石项链在她手里漫溢一片冰凉，恍惚间，头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诗句：
红酥手，黄藤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第六十九章·祭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