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酒罐子小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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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宝一路警觉地溜回殷府，万幸昨夜那来者不善的脚步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黄莺阵阵鸣唱，还有勤快小贩们的高声吆喝。
屋门吱嘎响了半声，小宝探头打量了正屋一番，没见着殷墨衍在吃早膳，嗯，那就是还在蒙头大睡了。
她放了心，蹑手蹑脚回了小屋，刚往床上一坐就吓得竖起一身狐狸毛——那只穿了白色里衣就倚在窗栈上托腮望着她的男人一定不是殷墨衍！
“我的小妾一夜没回，去哪了？”
殷墨衍惺忪的睡眼加上前几天被小宝打得乌青还未消散，显得此时眼珠子格外小，让小宝忍俊不禁。
“我……回家……我问过你的，你说不会管我把烧鸡留给谁吃，我就带了烧鸡回去看他们了。”
殷墨衍点点头：“又是那什么豆的和他儿子？”
“喔，黑豆。”
“你们这邻里之间的感情还当真是好。”
“黑豆原来是我娘曾说给我的男人……只是后来小翠儿与他相好，后来他们就有了三个儿子，再后来，小翠儿就走了……我就帮着照顾他们……”
小宝回想起她最要好的姐妹小翠临死时拉着她的手的模样：哀喘着，枯瘦的狐狸身子摇摇欲坠，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流着泪与她道：“宝……我先走一步去成仙了……留下来他……他们……就全靠你了……对不起……我知道黑豆一直都是喜欢你……你们若当真……当真是有缘……就……就……就……”
一个“就”字没说完，小翠便丢下他们走了。
见着外头天色阴暗急欲落雨，小宝抬手急忙抹抹眼角欲出的眼泪。
一股子羡慕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殷墨衍顿了顿，望着眼前依旧装扮朴素的小宝，指指她床榻上赏给她的一叠新衣裳，道：“你在府上难免会遇到来拜访的客人，不要让别人瞧了我的笑话，说我不懂得恩宠小妾，以后不许再穿这身白袍子了。”
小宝讶异的瞪着那看起来粉粉嫩嫩的衣裳，果真是她期盼的小姑娘才能穿的花裙子，当即铜铃大的眼眸子蓄满憧憬，画面全是她真的变成了个伶俐俊俏的姑娘在地上蹦啊跳啊。
可是，若是换下来这白袍子，洞里的小狐狸们肯定认不出她来了，这白袍子不正是她的毛发色泽么？哪里有人自己扒自己皮的！
“若是我真的是小姑娘就好了……”
她眼馋地摸摸那些个好看的衣裳，终究没有拿起一件来去试一试。
“呵！你不是小姑娘难不成是男子么？大白天又见你说胡话，快些挑一件换下来吃早膳，话说你这屋子里怎会有一股子包子味？”
殷墨衍挥扫着手掌便厌弃地离开，小宝见他行得远了才从床底下拉出一包袱干瘪了的包子出来，心疼地瞅着已经涩硬的不能再吃的几个。
这几日她总是将省下来的烧鸡包子带回去给小狐狸，饿了只留着这些剩下的硬包子在啃。
“有时候想想，真的不能这么快就成仙，成了仙，黑豆他们可怎么办呢？”
小宝嘤嘤念叨着，捡了个稍软些的包子吃了下去，还好她的胃比较结实，这样就能多给小狐狸存点吃食，熬过这新生的日子。
☆
过午是殷墨衍例行不在府中的时候，一般小宝会选择去后院吓吓鸡唬唬猫，要么就乖乖闷在房里头睡大头觉，为晚上回狐狸洞储备体力。
可是今天殷墨衍吃罢午膳非但没有出去寻柳问柳，还一反常态的盯着她看了半天。小宝偷偷借着屏风上倒映出的影子摸摸自己，还好，脸上没有毛，原形没有露出来……可他为什么还在看呢？
“嘿嘿……”小宝捏捏自己圆乎乎的脸颊乐道：“你是不是也看出来我其实生得还蛮可爱？”
殷墨衍被呛了一口，扶额道：“你的想法很风和日丽，我是打量你能有多少酒量，晚些准备带你去挡酒，见你圆圆胖胖，应当很能喝罢，到时候要多喝些。”
“酒？”
这让小宝想起她几百年前有一回攀到人家院墙上挑落桂花，一不小心就栽进了桂花树下的酒缸里去，险些溺死。多亏那时候站在酒缸边儿上的一个还在吃手的娃娃将她捞了出来才不至于送了命。“你就算把养鸡场送给我我也不喝！”
“哦？这么有骨气？”墨衍颔首：“我还当真想将那场子给你，反□□上没什么人爱吃鸡……”
“我喝我喝！我多少都能喝！”
月黑风高，小宝穿着一身男子的装扮紧跟在殷墨衍身后，但愿她喝完酒还有清醒的神智能摸回狐狸洞去。
殷墨衍带着她走了多时，来得一处高悬“殷家酒坊”牌子的地方，伸手一指，道：“今夜你的任务便是将他们全体喝倒，问出一个名唤苏伯昭的公子下落，若是成了，那些鸡便随你挑。”
这位公子的名字甚是耳熟。啊，记得了，不正是殷墨衍的相好？小宝有些同情地望望他，道：“原来公子还没有找到伯昭公子啊？还当真是痴情一片，令人嗟叹。”
“本少爷没有找到的公子多了去了！许你多嘴！”殷墨衍瞪她一眼，道：“记得打听出来就好生记下，改日我们一起去杀了他。”
“杀……杀了他……”
小宝咬着爪子向后恐惧地倒退了几步：“你……你你……其实是山贼吧！”
“山贼？”两坛黑井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纵然是与我再好的人，只要他敢伤了淅淅，我就会变成山贼杀了他的。”
小宝愣愣地听着，这人的性向真的可以变来变去么？不是讨厌世上一切的女子，难道这“淅淅”也是个男子？
入了酒坊，清一色的全是些男子，怕是断袖之间的聚会酒场罢。
小宝坐在最远处瞧着殷墨衍与每个男人一一寒暄，倒也看不出有亲昵之色。且不说他的取向正常不正常，倒也是专情呢，光凭此一点就足矣令世间男女钦佩。
她正云游瞎想，忽然瞥见酒坊内上悬的横幅，赫然刻着“非醉醺衣带渐宽者不得而出”几个大字。小宝伸着手指头努力认着字，“非……宽……衣……不……出……”。便紧张地几下子溜到前面去拉拉殷墨衍问道：“那个牌子的意思是穿衣服的人不准出去么？一定要脱光光的么？”
“哎呀，哪里得来的这憨呆可爱的小兄弟！墨衍兄，你近来换口味了么？”
殷墨衍还未开口，旁侧一位早已喝得衣带渐宽的兄台红着脸盘子摸摸小宝的肩膀，乐道：“那牌子的意思，喔嘿嘿嘿……就是和咱们一样，得光着膀子晃来晃去……”
“吉泰兄，你已经喝太多了！”殷墨衍挑开他落在小宝身上的肥爪子，将小宝拉到一旁去叮嘱：“快些去与他们喝酒攀谈，不要误了正事，这些都是无酒不吐真言的，伯昭与他们交情甚好，他们口风都严得紧。争取今晚我们就能套出他如今藏身在哪，莫要白白浪费我府上几百坛好酒。”
小宝点点头，一想到那些鸡到手都够把小狐狸们养到成年了！于是便豁出去了，自己抱起一只大酒坛子来咚咚咚地就全灌了下去。
“啪嚓——”一声，小宝喝的面色红润后将酒坛子往地上狠狠一摔，自己爬到一把高凳子上嚷道：“苏伯昭公子在哪！有没有认识的？”
酒坊内喝的东倒西歪的众人瞬间呆若木鸡，殷墨衍抖擞着脸颊上的青筋，咬着牙握着拳，一字一顿地低唤道：“我，不，是，让，你，喝！”
“苏伯昭？在下不巧，将将与他一同品过黄鹤楼的贵妃鸡。”
一把纸扇轻轻合起复又捻开，伴着坊外扶风的弱柳，与一身清朗的月色，将一阵悦然而又低醇的男声送入耳畔。
小宝歪歪斜斜地站在凳子上，回头见着来者，憋着酒气的嘴巴鼓了又鼓：“你认识？那快告诉我……”
“可是……为何要告诉你呢？”
那拥有玉色精致面容的男子单手负在身后，语笑清风地摇呐着纸扇款款而入。
“你……你告诉我了……我让墨衍给你吃鸡……”
小宝的步子踩不稳，迷迷糊糊地伸着胳膊指着眼前的男人就要歪倒下来。
男子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接在怀中，细细柔柔地在她耳边叮嘱道：“可要当心！莫伤了我的狐狸丹……”
“当——！”
小宝心中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便醒了酒，警觉的将颈子上的狐狸丹暗暗藏好，睁大眼睛死死擒住眼前这相貌不俗的男人。
那灵异的脚步声，终于是现身了。
男子淡笑着道：“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兄台若是再对着我看，在下怕是要……”
“小宝！”殷墨衍上前将她从男子怀中拎出来，“你喝得多了，我们回去。”
“墨衍兄且慢。”
那男子略哑的气息逼近，衣着上沾染着芭蕉叶的清香：“不是还要问伯昭兄的下落么？怎的这就急着走了？”
殷墨衍静睨着他冷哼一声，一语不发将紧蹙着双眉醉醺醺瞪着人家看的小宝拖了出去。
男子合上纸扇，斜斜幽望着两人身影唤道：“墨衍兄，明日在下将登门拜访恩师，约好了一同吃酒，你可是千万要在的！”
还有……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酒罐子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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