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相如玩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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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如越来越放肆，有歌舞伎竟然为了争宠，打了起来，本来怕主母惩处，但是过了几日，西府夫人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下这些女子们越发大胆起来，不光在竹园飞扬跋扈，连带闹得整个橘园鸡犬不宁。
卓宁不想管，也懒得去听，但是青大嫂子总会捡她认为当家主母应该知道的说与她听。卓宁暗示了几次，姑爷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别去管他。也不知是青大嫂子没领会，还是领会了也不去执行，总之隔几天，仍是把竹园的动静向卓宁汇报一番，不添油加醋，但也不粉饰太平，态度很坚决。
卓宁觉得头痛。看来合府上下都觉得她这个主母应该拿个态度出来。可她能有什么态度啊，司马相如的闲事，她不想管，也不能管。两人签了协议的，尽管他有几次犯规，她可不想跟他一样不守规定。
这日，细雨蒙蒙。难得园子里没有宴请，安静下来。卓宁就想出来走走。
令红绡撑了绸伞，两人沿着湖边小路，慢慢闲逛。走到凌波亭，红绡命人铺了锦席玉案，摆了瓜果点心，又将明泉特意送来的清角搬来。
卓宁失笑，这丫头，最近为了讨她欢欣，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她其实很想告诉小丫头，姑爷如何，她并不伤心的。但这丫头死心眼的很，不论她怎么说，她总不肯信，总是背着她偷偷掉眼泪。
此时看着小丫头殷殷地望着她。卓宁想，好吧，就弹一曲，好叫她知道，她家小姐过得舒心着呢。
卓宁取过琴来，想了想，弹了首简单的，且弹且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红绡瞪大眼，还有这样的曲子？
卓宁笑道：“好玩吗？”
“好玩。”小丫头也笑了，“小姐，再弹一次吧，好不好？”
卓宁又弹，这次教红绡唱，小丫头很快学会，脆生生唱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夫人，夫人，救命……”
卓宁诧异，抬头看去，见亭外桥上，两个女子冲了过来。前面一人穿着红衣，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边跑边叫“救命”，后面跟着个穿绿衣的女子，同样狼狈，嘴里喊着：“你给我站住，你个不要脸的……”
卓宁扑哧笑了，对红绡说：“红绡啊，瞧你这歌唱的，还真准。”
红绡一愣，明白过来，拍手笑道：“没错，小姐，咱还来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边唱边学那两人狼狈的样子，提着裙子，崴着脚，把卓宁逗得哈哈大笑。
两女子见当家主母心情不错，趁机扑过来，跪在卓宁脚边，争抢道：“夫人，给奴婢做主啊。”
卓宁收了笑，问：“你们是哪个园子的？”
穿绿衣的女子回道：“奴婢是竹园的，这个不要脸的是，是公子从府外带回来的。”
“哦，这么说，你们是跟着公子的？”
“正是。”
“红绡，去请公子来领他的人吧。”
“可是，这两个奴婢冲撞小姐，不给她们点厉害……”
卓宁看了红绡一眼，红绡闭了嘴，眼圈泛红。
卓宁摇头，抬眼看到桥那边，一身白衣的司马相如撑着伞，闲步而来，道：“好啦，不用你跑腿了。”
司马相如走进亭子，看也不看那两个女子，只对卓宁微笑道：“夫人好雅兴。”
“比不得某人啊。”卓宁叹气。
司马相如坐到卓宁对面，盯着她瞧了一瞬，笑道：“夫人不高兴？”
“哪里。夫君送这么好玩的乐子给我，我哪会不高兴？”
“这么说，夫人很喜欢？”
“我喜欢不喜欢不打紧。夫君要是喜欢，就着人看个日子，你看先纳哪个为好？还是一起来？”
司马相如不说话，过了会儿，转头对红绡说：“怎么，红绡，本公子来了这么久，也不上茶？你家夫人这样教你的？”
卓宁暗道，行，你有本事，找个小丫头撒气。
红绡嘟着嘴，从泥炉小壶上倒了茶端过来。走到绿衣女子身边，膝弯不知怎么一麻，身子一歪，一杯茶便都倒在了绿衣女子的腿上。
“啊——”绿衣女子被烫得跳起来，冲着红绡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你个小奴婢，成心烫死本姑娘啊。”
红绡跟着卓宁，何时受过这等气。这些日子压抑在心里的不甘不平愤恨因着这一巴掌，一下子爆发出来，当下毫不示弱地回了绿衣女子一巴掌。
绿衣女子没料到她敢回手，这些日子公子宠着她，这府里的丫环僮仆见了她，谁不是好好巴结着，哪有敢如此待她的，当下尖叫一声，冲上来与红绡扭打在一起。
卓宁站起来，看着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却挑眉看她。卓宁狠狠瞪他一眼，出声喝止：“住手！”
混乱中，红绡听到卓宁的声音，赶紧退开，谁料那女子不依不饶，猛得推了她一把。红绡没站稳，身子后仰，扑通一声，掉到亭外湖里。
卓宁扑过来一把没抓住，也跟着掉到湖中。
自从两次落水，一次丢了自己命，一次丢了卓文君的命后，卓宁对水有种潜意识的恐惧，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像张开大口的巨兽，一下子将她吞没。
她完全不知如何挣扎，心底正绝望，突觉腰间一紧，紧接着被人揽腰抱起，冲水而出。
卓宁紧紧抓着司马相如的前襟，挣扎着说了声“红绡”，就晕了过去。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天。骄阳似火，烤得家门前的桅子花树奄奄一息，浓郁的香气被蒸发到空气中，变成令人窒息的毒。
七岁的卓宁站在院子里，听到一楼她家的窗户里传出妈妈尖锐的叫骂声，稀里哗啦的破碎声，然后看到爸爸冲了出来，像没看见她一样，气冲冲地消失在转角处，从此再也没回来。
卓宁知道自己应该进去看看妈妈，但她不敢，恐惧攫住她的心，她怕进去再看到那样流了一地的血红。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烈日下，直到被烤干。
“妈妈，好热，好热……”卓宁喃喃低语。
一滴冰凉浸湿她干渴的唇，卓宁像沙漠中缺水的旅人，饥渴的吸吮那丝甘甜。只是不够，远远不够，不够她重新活过来。从七岁那年起，她缺了太多，那些单纯的快乐、宠爱，再也回不来。与其给了她那丝甜，最终却要无情地夺走，变成炙烤她的烈焰，她宁愿不要，一开始就不要。
卓宁紧闭上嘴，任自己沉入黑暗。
水顺着她失色的唇边流下，全都流入她浓密的鬓发中。司马相如不死心，捏开她紧闭的唇，再灌下，仍旧全都流出，一点也没吞咽下去。
“喝水，宁儿，喝水……”司马相如端着玉杯的水，开始颤抖，越是焦急，那水流出的越多，像极了他胸中急涌而出的情绪。
万没料到，炎炎夏日，她不过是落了水，极短的一瞬就被他救出，换衣、医治，一时也没耽误，照理不应得风寒，她却一直在发着高烧，连着两天两夜不退。
司马相如自小习文习武习医，自认医术不差，却怎么也不能给她退了烧去。所有的办法都用了，怕自己不成，请遍成都城里有名的郎中，汤药、针灸、冷敷，那热度仍然烫手，未几，她的唇上就烧起了泡，他的心上也像起了泡，火烧火燎。
不应该这样，这不是他要的结局。
然而，他却没有法子。
“姑爷，小姐……小姐是不是失魂了？不然，怎会药石无效？……我去找巫医……”红绡扑到司马相如脚边，边哭边说。
她与公子一时不歇地守在小姐身边，心里突然就不恨公子了。这两天两夜的折腾下来，一向俊雅的翩翩公子已憔悴得不成样子。
司马相如静默半天，低哑道：“不用，你先出去。”
红绡望了望榻上躺着的，无声无息的小姐，抹着眼泪出去了。
司马相如轻抚着卓宁的脸颊，低声道：“你是在恨我吗？要这样惩罚我？宁儿，你醒来，我们是签字画押的，事情还没完，你敢放手？告诉你，如果你不醒来，我立时就去把你那份钱财归到我库里，然后去娶十个八个小妾，生十个八个孩子，过一辈子好日子。不光如此，你爹你哥还有章明泉，他们拥有的，我会全夺了来，你应该知道，我说到做到，不信可以试试……”
司马相如清浅而冷静地说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卓宁，看到她两扇羽睫轻轻动了动，他屏住呼吸，直到那羽睫又动了动，不由微笑，“你瞧，你好好活着，就可以压制我。有你在，我什么也做不成，你要没了，成全的可是我……”
不，才不成全！想抛弃发妻另娶他人？门儿都没有！她受够了男人的绝情，绝不会让这种痛苦在自己身上延续。卓宁狠狠挣扎，无奈没有丝毫力气，口渴的要命。
“水……”她挣扎着呻吟。
那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司马相如却觉得犹如听到天籁，赶紧端过水杯来，给她喂水。卓宁虽然尽力吞咽，但她力气太弱，大部分水还是流了出来。
司马相如索性自己喝了一口，唇覆在她唇上，以口哺之。并紧紧扣住，不让她把水吐出来。
慢慢的，她终于把水全咽了下去。好，继续。一口一口，直到一大杯水，全都喂进卓宁嘴里。
司马相如流连地轻触她的唇瓣，不防唇上传来巨痛，他一僵，见卓宁仍旧双眼紧闭，也不敢用力挣扎，咬牙忍了下来，直到她自己松开牙齿。
她的脸颊仍然绯红，唇角含着一丝笑意，沉睡犹酣。
司马相如伸手一摸，热度降了下来。
嘴里一股血腥气，他却觉得松了口气，一直紧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抚着唇上的伤，司马相如忍不住扬唇。黑眸映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斜阳，流光溢彩。
敢咬我？要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相如玩大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