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此刻(HP）》加贝尔

34、Chapter thirty-four.

　　晚上从噩梦中惊醒的人们果然聚集起来，在魔法部所在的大街上举行着浩浩荡荡的游行。
　　在黎明到来之前恐慌已经蔓延，无数记者的摄像头都被绝望的人们抢过来，对着话筒疯狂地喊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毁灭”、“让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毁灭吧”、“让我们为世界的毁灭而举杯欢庆”之类的消极言论。
　　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埋在了灰蒙蒙的悲伤中。愤怒、仇恨、不平、绝望占据了半个天空。
　　早餐的时候猫头鹰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聚集起来，一封封的吼叫信在半空燃烧起来，喊着非利亚波特的姓名。
　　“非利亚波特！别白费力气了，世界是应该毁灭的！”
　　“你在违背天意！放弃吧！”
　　“你做不到的，非利亚波特！”
　　“我要杀了你，你不能阻止世界的毁灭！”
　　“我们要包围霍格沃茨，并且毁了你！因为你阻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
　　阿不思吓得泪水满眶，眼巴巴地望着非利亚。雨果愤怒地咒骂着“他们疯了吗”之类的话。
　　非利亚大概是唯一从容自若的人，他像没听到什么一样端过一盘苹果卷。
　　“冷静点儿，雨果。”他说，抬起头温和地看了身旁的雨果一眼，“你这才是白费力气，你的声音超不过他们。哦，阿不思，别哭，你一哭我头都大了，乖，听话。”
　　有很多女孩子都委屈地落下了泪水，莉莉泪流满面，抽泣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非利亚的身边。
　　哈利、赫敏和罗恩清早就赶往了魔法部处理这些事情，并封锁有煽动性的报道。
　　“拦住他们！”麦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显得怒气冲冲，“不能让那些记者进来！”
　　非利亚顺着声音朝门口看去，视线却在途中和斯科皮的视线碰撞。
　　斯科皮清楚地感受到银蓝色双瞳里闪烁的一种事不关己的柔和无澜，清澈一如既往，甚至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戏谑期待。
　　“太不可思议了，”斯科皮说，“从非利亚波特的表情来看，就好像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一样，托尼。”
　　“如果你看到他哭哭啼啼呢？”托尼笑着说，“你能想象吗？”
　　“他应该这样——哦，不能！”斯科皮叹了口气，“我想象不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不就行了？”托尼说，“这是他最正常的反应，我认为。倒是你看上去有些烦躁，难道是在为他担心？”
　　“闭嘴！”斯科皮说。
　　*
　　“火鸡变化！”非利亚说。
　　他课桌上的火鸡在瞬间变成了一杯漂亮的鸡尾酒，甚至闻得到醇厚的酒香。
　　“非常好！”布克教授大声说，“哦，梅林啊！太漂亮了！太棒了，非利□□芬多加五十分！我真为你骄傲！”
　　“哦，不……”雨果轻轻呻吟了一声，看着身边阿不思的火鸡掉光了羽毛，变得光秃秃的，在课桌上上蹦下跳。
　　“火鸡变化！”斯科皮喊道，“火鸡变化！”
　　他面前的火鸡没有什么改变，仍然站在原地眨着眼睛盯着他看，彩色的羽毛反射着光芒。他的魔掌甚至连咒语的颜色都没有冒出来。
　　“马尔福先生，你怎么了？”布克教授关切地问。
　　非利亚转过头朝斯科皮看来，一双眼睛深难见底，就好像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捉摸不透，含义不明。
　　“我没事，”斯科皮说，“哦，火鸡变化！”
　　咒语终于勉强地发射出来，男孩面前的火鸡一闪，变成了一个杯子。
　　“酒呢？”托尼失望地问，“斯科皮，你没把酒变出来……”
　　“哦，抱歉，布克先生。”斯科皮说。
　　“没关系，孩子，”布克教授慈爱地说，“再继续努力。”
　　*
　　“雨果，你怎么敢在魔法史课上睡觉？”阿不思喊起来，“天哪！布拉德女士会咆哮得让莉莉他们都听到的！”
　　“阿不思，别叫他了。”非利亚耸了耸肩，“我还蛮想听到的。”
　　雨果继续纠缠在读报纸的梦境里。
　　女记者妙笔生花地写了非利亚因为那些吼叫声是如何地悲切感伤，眼含热泪，并且诉说了他的悲惨身世。
　　——非利亚波特需要大家的肯定和信任，如果失去了这些，他将会不堪一击……能够拯救世界的男孩，他看上去这样脆弱惹人爱怜……请大家团结起来。非利亚说：这世界是美好的，只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他从黑暗穷困的麻瓜世界来到这里，尚且能乐观而勇敢地面对……
　　“雨果韦斯莱！！！”干涩沙哑的女高音响起来，“你竟然在外我的课上睡觉！！！你还把不把老师放在眼里！校规！你这个不用心学习的笨蛋！！！我的课就这样让你难以忍受吗？校训抄一百遍！！！晚饭后留下来关禁闭！！！”
　　阿不思同情而怜悯地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非利亚低头看着摊开的魔法书，神情看上去一般的幸灾乐祸一半的淡漠如水。
　　“非利亚波特就坐在你的旁边！！！你为什么不向他学学？！”布拉德教授喊道。
　　*
　　那时候非利亚波特、阿不思波特和雨果韦斯莱正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斯科皮忍不住一阵眩晕，好像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色泽也变成了充斥了一般黑暗的模样。
　　非利亚神情一动，留下了片刻的停顿。
　　罗森一把扶住了他：“哦！斯科皮！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护室看看……”
　　“不用了！”斯科皮大声喊道，“我说不用了！罗森！”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显得过于严厉，以至于罗森有那么几秒愣在那里。
　　非利亚转过了身，毫不遮掩地望着他。
　　“哦……”托尼竭力地掩饰住自己的慌张，尽量自然地说，“斯科皮可能……我是说，他早饭没吃多少，可能饿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瞧，我们去吃点儿东西。”
　　感觉到面前突然闪过一个什么东西，托尼下意识地伸手抓住。
　　是用水晶瓶装的清澈的药水。
　　非利亚波特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回斯科皮的身上。斯科皮低着头没有看他。
　　他的神情语气都不带什么感情。浅淡清澈像清水一样，声音偏偏温柔清越，好听得犹如天籁。
　　“喝了这个能补充体力，应该会好一点。每次喝几口，不用太多。”
　　托尼目送着非利亚波特转身离去。
　　*
　　“斯科皮……要喝吗？”托尼犹豫着问，“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还是喝一点儿吧，非利亚应该不会害你。”
　　“我知道他不会。”斯科皮说，“但是……他难道是知道了？”
　　“绝对不是我告诉他的！”托尼大声发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也没告诉他，”斯科皮说。
　　“那就行了，只有你我知道这件事。我们都没说，他当然不知道了。”托尼说，“喝一点儿吧。”
　　“总不能一直这样喝，”斯科皮说，“这能喝多久？”
　　“能拖多久拖多久，你就喝吧。”托尼打开瓶盖，给斯科皮灌了一口。
　　瞬间一种温暖而奇妙的力量顺着血管涌遍全身，那种全身被抽空一般的困乏晕眩都慢慢消失，好像整个人又重新变得充满朝气。
　　“梅林，这感觉太好了，”斯科皮轻声赞叹，“这是什么？”
　　*
　　“是你，”非利亚抬起头望着俯下身来的女人，“预言家日报的女记者，是吗？”
　　“米歇尔洛尔，”女人介绍说，“你今天一定有空。”
　　“为什么这么确定，洛尔小姐？”非利亚笑着问。
　　“你需要媒体来扭转局势。”洛尔说。
　　雨果瞬间想到了上课时的梦境，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不，洛尔小姐，”非利亚耸了耸肩，“说真的，我确实不需要。”
　　“什么？”洛尔惊讶地说，“怎么会呢？”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他们希望这个世界留下。等魔法消除，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真正的愿望，”非利亚说，“只要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必然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而选择放弃这个世界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洛尔凝视着面前的男孩。
　　“那么，你觉得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毁灭呢？”洛尔轻轻地说，“这个世界留存下来总有它的原因。你一定认为它是美好的，它在你心里是多么美好呢？非利亚，你原本是个孤儿，你的童年非常黑暗……”
　　“你希望这个世界毁灭吗？”非利亚问。
　　“当然不！”洛尔立刻回答，“这个世界当然不能毁灭！”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非利亚问。
　　“我……”洛尔怔了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了，”非利亚说，“留下它不需要什么理由，要毁灭它才需要合理的借口。它以它的方式存在，每个人的生命都依托于它，没有人能擅自决定它的存亡，除了它自己。如果它自己决定灭亡，那么谁也不能阻止。”
　　他转过头，望着洛尔。
　　“所以，”非利亚说，“那些因为自己的不快乐，因为自己的仇恨而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人，是非常愚蠢的。”
　　“你的意思是，”洛尔说，“人只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能决定别人的。每个人对世界都有不一样的看法，留下这个世界的理由也各自不同，世界不能毁灭，因为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家。”
　　“不，”非利亚耸了耸肩，“我没觉得这个世界不能毁灭。”
　　洛尔一时愣在那里，茫然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有很多的黑暗，很多的不公平，正如他们所说，那些人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看不得别人过得幸福，因为自己痛苦想要抛弃这个世界，并且希望整个世界都成为陪葬。”非利亚说，“当这个世界因为那些贪婪和仇恨已经失去秩序、失去原则的时候，所有企图让它留下来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这都是不可预测的命运，是这个世界自己选择的，谁也说不准。”
　　阿不思、雨果转过身瞪着非利亚，洛尔也站起来瞪着他。
　　“喂，这不是你该说的话，救世主！”雨果无奈地说，非利亚转过头望着他。
　　“但是因为这些不确定的猜测就放弃尝试和努力，因为部分的黑暗而放弃那些光明和美好，”非利亚扬了扬眉，“不是太傻了吗？”
　　*
　　“是的！”洛尔对总编感叹说，“他说的这些话不是出于为整个世界牺牲自我的正义！这只是他的原则！因为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一直在这么做。老大，我从他身上看到一种非正非邪的气质，没有什么东西主宰他，除了他自己的信念！哦，梅林……没有被渲染地凛然大气的正义，没有让人感动落泪的凄惨和宽恕！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动摇也没有泪水和无畏的微笑！他根本无所谓，他只是觉得应该顺从着命运走下去，而这个命运是他自己、这个世界自己决定的！”
　　“非正非邪。”总编耸了耸肩，“是的，他不偏向任何一边，既不迷信美好光明也不屈服于黑暗丑陋，他在这些东西的中间，他相信不论美好的还是丑陋的。光明的还是黑暗的，这一切都是平等的。这就是他的意思，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人为的改变没有任何意义。”
　　“就这么写在报纸上吗，老大？”洛尔问。
　　“是的。”总编点点头，“不过尽量往正义上面靠。哦，没错，我还是偏爱这个男孩子的，毕竟他帮了我们不少忙。”
　　*
　　哈利头晕目眩地扑在新印出来准备刊发的报纸上。
　　“哦，梅林。”他喃喃地说，“我累死了。学校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需要睡一会儿，哪怕只有二十分钟。”
　　他说着抬起头来，想要靠在报纸堆上补起一整天的睡眠。
　　目光却被占据了预言家日报整张头版的照片吸引。
　　——那是非利亚波特。
　　他站在夏日的阳光下，金红色的校服长袍隐隐发亮，身上备受宠爱地似乎打上了一层柔光，看上去充满了朝阳般的鲜活朝气。
　　镜头里男孩稍稍低着头微笑，一双银蓝色的双眸却清澈如水，正掠过动人神采，看上去温柔而沉静。他的身后是阿不思波特和雨果韦斯莱，以及不远处路过的四个学院说笑的学生们，连同整个霍格沃茨青翠的夏景，以及背景上湛蓝湛蓝又明亮的天际。
　　这照片无端地给人一种温柔的希望，就好像溪水一样渗入干涸的心田，让人一下子清醒起来。
　　这世界是美好的，太美好了。哈利满足地想，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都会很幸福。
　　“哈利，你又在偷懒！”赫敏呵欠连连，步伐不稳地走了进来，“你在看什么？”
　　她站在那里，凝视着哈利伏靠着的报纸，眼里一下子充满了喜悦的泪水，脸上突然地放出了夺目的光华。
　　“哈利！你在哪儿？”罗恩推门进来，一下子就看到了赫敏手中的报纸。
　　黎明的第一缕光线从窗口悄然侵入，照亮了伏靠着的哈利，半跪在那里的赫敏以及俯身站着的罗恩，他们都凝视着那个在阳光中显得分外温情浪漫的男孩，他的笑容有一种奇妙的力量。
　　就好像不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他都能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并且迎接灿烂光芒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