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之醉紫萱》瀚海胡杨

31、31、锁妖

　　隔日，徐长卿便到清微跟前请罪，他叩头道：“师父，徒儿……徒儿不能出家。”

　　“为何？”清微大为惊讶，明明是答应了的事情，怎么毫无预兆就变更。

　　徐长卿解释道：“徒儿尚未看破红尘，藏有私心，根本不配出家，更不配接任师父衣钵，请师父原谅！”

　　“长卿，昨晚是否有事发生？莫非是那名虚幻女子又出现，令你对红尘俗世又增眷恋？”

　　“徒儿不敢隐瞒师父，是的，我……我又梦见了她。”

　　“唉，长卿，你退下吧，来日方长，你再好好去了悟。”

　　“师父，你不责罚徒儿吗？”

　　“这种事责罚不来，为师只愿你好自为之，看破姻缘，莫再留恋。”

　　徐长卿听清微这么说，心底反而更添内疚，他退下后，不知不觉走到锁妖塔前。

　　他见丝缎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便走过去问道：“师妹，你在这里干嘛？”

　　丝缎吓了一跳，遮遮掩掩道：“没有，我……我不过在想这锁妖塔里的妖魔，是不是都很厉害？”

　　“当然厉害，我被师父派遣来镇守锁妖塔，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丝毫马虎。”他见丝缎将手藏在身后，便问道，“你手里藏的是什么？”

　　“没有。”丝缎只会这样回答。

　　“你别骗我了，你一定有事瞒我，所以才到这锁妖塔来。”

　　“师兄，真的没有，我到这里，不过是这儿比较清静而已。”

　　“你想清静，是为什么？有心事吗？”徐长卿问她，何尝不是在问自己？他不也是有心事，所以才走到这里。

　　“师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

　　“原来师兄也有心上人，可惜我还是不能把心事告诉你。”她摊开掌心亮晶晶的珍珠纽扣，自言自语道，“平日里我有什么想说的，都只对这颗纽扣说。”

　　徐长卿看在眼里，道：“这颗纽扣，是他送给你的吧？”

　　“对。师兄知道我的身世，十二岁，我被卖到京城当绣女，有幸为尚书公子绣喜服，可惜不小心刺破手指，我将血滴到他喜服上，这多不吉利，我本以为要挨骂遭打，是他替我解围，还送我这颗珍珠纽扣，说以后要是我再受欺负，就自个去开绣坊。后来，我被净明师父带来蜀山当弟子，却时刻牵挂他，企盼他一生无灾无难、健康安乐。”

　　“原来这样。唉，你是十二岁，我是十岁，我十岁就爱上一个姑娘，经常在梦里梦到她，却不知她是否真实存在过。昨晚，我又梦见她，十年后的她，出尘如仙，我还亲手摘下她的面纱，可我依然不敢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活在世上？”

　　“师兄，你比我还惨呀！”丝缎蹙眉道，“起码我知道，他真真实实出现过，还送了我这颗纽扣，而你，竟然不知心上人是死是活？”

　　徐长卿苦笑道：“所以师妹，人生在世不称意，你一个女儿家，可别太伤心。”

　　“我知道的！长卿师兄，你可比常浩师兄心胸宽广，所以掌门师伯没看错人，蜀山掌门，你是不二的人选。”

　　“以后莫提这事，我根本不想当蜀山掌门，只是不愿辜负师父的期望，所以我在夹缝中左右为难。”

　　“师兄，有道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就顺其自然，你也别多想。”

　　“嗯，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在这里呆太久。”徐长卿安慰丝缎后，便走开了。

　　他一走，丝缎叹气道：“长卿师兄，你也别怪我刻意隐瞒你，是我的心事太不足为外人道。”

　　“你有何心事连他都不能说呢？”一名紫衣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正是紫萱。

　　丝缎喊道：“神仙姐姐，又是你，你想出办法到锁妖塔释放赤炎公子吗？”

　　紫萱拉着她至山崖边谈话，神色凝重道：“我修炼那么久，今晚要试一试。”

　　丝缎喜上眉梢，道：“太好了，赤炎公子有救了。”

　　紫萱问道：“你……你一点都不怕他是妖吗？”

　　丝缎摇摇头，道：“我知道他是狼妖化身，但我不怕，妖也是有好妖。他太可怜，他扮成尚书公子，不过是因为尚书公子救他死了，他不想让尚书公子父母伤心，就化成他的模样，替尚书公子尽孝。可是他的新娘，为何那般狠心，成亲当日就和我师父设计将他投入锁妖塔？”

　　“丝缎，可能你不知道，周赤炎再善良，但他身上强大的妖气，总是有爆发的时候。这十年来，我入到锁妖塔探过，原本吸取青儿心窍的蝙蝠妖被周赤炎吃掉，我女儿的心窍随之转到他身上。”

　　“神仙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千万别伤害赤炎公子，我想他不是有意害你女儿的。”

　　“我已经想到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不，是三全齐美的办法，不仅能成全你和周赤炎，救出我女儿的心窍，还可以……”紫萱没有说下去，她不能在丝缎面前提及对徐长卿的感情，自然她也没提到最后一个用意。

　　“什么办法？”丝缎很期待，整个蜀山，也只有紫萱能帮她达成夙愿，她把她当成神灵敬仰。

　　“我和赤炎商议过，将他身上强大的妖气禁锢到锁妖塔里，还他一个没有法力的身体，这样，他和凡人无异，你便能跟他在一起。”

　　“真的吗？”丝缎兴奋不已。

　　“不过，这招对你我都是险棋，我苦练这么多年，胜败就在今晚。”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神仙姐姐，你释放出赤炎公子，但长卿师兄今晚当职，我怕他不会饶过赤炎。”

　　“以赤炎之力，你师兄不是他对手，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会保他们二人周全，然后将你心上人身上的妖气投回锁妖塔。”

　　夜色降临，五灵之气将锁妖塔封住，投下层层灵光。锁妖塔屹立于仙山之巅，更显得庄严肃穆。

　　紫萱仰望这座浮云环绕的高塔，终于踏入其中。

　　锁妖塔异于寻常高塔，六界生灵进入其中，是由上而下，紫萱此时就站在塔顶。塔内氛围阴森，血池遍地，化妖水不断将妖魔鬼怪的尸体化成血水。紫萱看到满眼的血红，忍不住作呕。

　　她曾窥听五大长老对弟子提及，凡妖魔鬼怪，一旦进入锁妖塔便再难逃离，而今天，紫萱偏偏要帮助周赤炎离开锁妖塔。

　　周赤炎目露红光，拖着长长的狼尾巴来到紫萱面前，他尽力掩饰掉青面獠牙的样貌。

　　紫萱安慰道：“你放心，很快你就会变成常人，不仅自由自在，还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谢谢你成全。丝缎，她……她一直在外面等我吗？”

　　“嗯，她等了你很久很久，没了法力后，你要好好待她。”

　　“我会的，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好。”紫萱利用圣灵珠之力，力求锁妖塔五灵运转到最弱时段，她能打开一个缺口。

　　天地一片昏暗，日月隐晦，紫萱一招“逆天抗命”，集聚灵力向着塔顶法阵钻开缺口。

　　她正全神贯注之刻，周赤炎妖性大发，奸笑一声。原来他吞噬蝙蝠妖，吸食他的邪灵后时常失去理智。他一招“白骨索魂”，指使万副白骨对准紫萱天灵盖砸去。

　　紫萱大惊失色，正要抬头抵挡，不料索魂的白骨碎裂，纷纷湮灭。

　　她一时尚未明白原因，转身一瞧，原来重楼早已降至她跟前。

　　他没有忘记圣姑当日所托，两世之后，重楼凝视紫萱，瞳孔里仍刻满了深深的情意，这种情意，可以割舍自己，忘却时间。

　　待到重楼移开目光，凌厉地瞟向周赤炎，二话不说，他便催出一道火红的烈光袭向周赤炎心口。

　　周赤炎恢复心智，还来不及申辩，烈光早已势如破竹卷来，他只剩闭上眼睛，替天由命。

　　紫萱惊惶失色，叫道：“别伤他。”她以为重楼此举，周赤炎必死无疑，却见烈光一过，周赤炎并无大碍，并且重楼手上还捧着一道青魂。

　　他缓缓将青魂递到她面前，道：“这是你的心愿。”

　　她历经万难要做的事情，他一瞬间便帮她完成了。

　　紫萱又是惊喜又是感激，她望着他，一生从没一个时刻将他看得这般清楚。之后，她将目光移到他手上，捧着他的手，泪水滑落，呜咽道：“青儿的心窍！”她接过青儿的心窍，道，“青儿，我的青儿。”

　　重楼手上还遗留她的泪珠，他只想留住这颗泪珠，可是它却慢慢散开，渐渐渗入他的肌肤，与他的灵魂交汇。

　　“谢谢你。”紫萱说完后，将青儿的心窍移入圣灵珠内。

　　“女娲娘娘，你女儿的心窍是取了出来，但还是求你带我离开锁妖塔。”

　　“哼！你刚才差点害死她，还凭什么要她答应你？”重楼不满地问道。

　　“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高人，但她帮忙我，我帮忙她，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好？”周赤炎反问重楼。

　　“你帮忙她？”重楼听得糊里糊涂，他猜不到周赤炎的话意，更摸不着紫萱的心意。

　　紫萱叹气道：“还是让我来说，我之所以要带周赤炎离开锁妖塔，不仅是为了取出青儿的心窍，为了成全他和丝缎，也是为了吸引蜀山门人的注意，特别是他，他师父要他出家，还强行将他心口上的疤痕移去，可我不愿意他出家，更不想他忘记我。”

　　“他？你是说林业平的转世？”重楼恍然大悟，“他的转世是蜀山弟子？”

　　“嗯。”

　　“你何苦再与他多一世的纠缠？”

　　“我只愿与他生生世世纠缠。”

　　“哼！你……”她的话激怒了他，他一用力，将她抱入怀中，覆上她的嫣唇，深深地吻下去。他不停地吻着她，直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

　　周赤炎站在一边，见到此种情景，眉头紧锁，却是束手无策。

　　锁妖塔内，各种阴邪的笑声纠集，妖魔乱舞，远观一代魔尊与女娲后人的传奇。

　　便在这时，砰砰的剑声传来，一把紫黑古剑矗立在剑坛上，不知历经多少岁月沧桑。此时它跃跃欲试，想必是魔剑中的怨灵见到魔尊对女娲后人的痴缠，不免也触动。

　　重楼向剑坛扫去，不由得喊道：“魔剑！龙阳的魔剑！看来冥冥之中注定，他要我不忘记先前的约定。”他望了望紫萱，想起他与天景的诺言，终是放开了她。

　　“魔剑？龙阳？”紫萱退后几步，怔怔地念道。

　　“就是上次救你那位老和尚的前世，姜国太子龙阳的魔剑。”重楼双眸大放光彩。

　　“你要干什么？”紫萱问道。

　　“我要拔#出它，交给老和尚转世，让他好好练习武艺，与我比试。他赢了，我终生不再染指于你。”重楼说完，气势逼人地走过去，他在剑坛上停了停，终于一把拔出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