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跳跃大搜查线同人）》萧如瑟

6、神造的另一半

　　长期日以继夜的工作，使得他的睡眠通常很浅。有时候，即使是休假日，也会在夜中三四点毫无缘由地醒来。
　　“三四点？那是正常人睡眠最深的时候，没有做噩梦或者身体不适的话，自动醒来的情况……这很少见。”医生颇感困惑。
　　他浅淡地笑笑。正因为三四点是正常人睡眠最深的时候，所以，罪案也特别地多。经常在这个时间被唤醒，久而久之，竟然成了生物钟。

　　从床单上抬起头，发觉自己肩上正盖着外套，而他的新婚妻子坐在黑暗里，一双清水眼瞬也不瞬地端详着他。
　　“怎么了？”新城用手贴上她的额头。“还在发高烧，躺下。”
　　堇茫然地看着他，呓语似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结婚了。我和你，结婚了？”
　　他仿佛被扼住了脖颈，说不出话来。
　　堇垂下眼睛，任由他把她塞回毯子里，盖好，无知无觉地说着：“我们为什么会结婚的呢？”
　　她忽然又灼灼地看定了他，仿佛躯体里，有个沉睡的灵魂忽然苏醒。“新城。”
　　“嗯？”他应道。
　　“你相信那种说法吗？世界上，真的会有神为你造的另一半。”
　　“不。”他依然皱着眉，困惑地微笑起来。“不相信。”
　　堇盯着天花板上流动的波光。“我相信。”
　　“找到了吗？”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绞成一团。
　　“……嗯。找到了哦。是神造的另一半，永远理解我，保护我，在他身边，可以尽情地伸展自己，永远不会因为不设防就受伤。”清秀的脸孔上，漾起微笑。
　　“……是吗。”不是疑问，是单纯的应和。他深呼吸，勉力维持着就要龟裂的冷漠表情。
　　女子的笑里，忽然涌上了泪。“但是，他爱的是别人。他可以为我做所有事情，惟独不可能爱我。永远不可能用看那个人的眼神看着我。”
　　她始终专注地看着那个人，视线的焦点永远不会投射在他的身上。所以也就无从发觉，长久以来，他一直注视着她。何况，他们又有着同样倔强与骄傲的灵魂。
　　“你呢？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不想找那个神造的另一半吗？”堇含在眼眶的泪水，在黑暗的房间里微微闪光。
　　他没有回答。
　　堇的鼻息渐渐轻了。高烧着的她，再度昏睡过去。新城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窗帘里露出一线苍青色的天，仿佛永远没有要亮起来的意思。
　　神造出来的人类，都是半成品。也有那种明知道不合适，还是想坚持要组装在一起的半成品。为了那种坚持，就必须忍受互相磨损的痛苦。直到有一天，两个半成品，把对方琢磨成世上唯一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又或者，到老，甚至到死，都依然会为对方的棱角所刺痛。但是还是坚持着，要在一起。
　　他为她拭去满脸的汗，低声地说：“我不需要神替我制造一个女人。我会自己发现她。然后，坚持着在一起。”
　　沉睡着的女子并没有回答他。
　　次日早晨，堇退烧了。警察厅紧急召回新城的电话也追到了民宿里来。
　　“现在警视厅人手不够，每个管理官都差不多兼任两处搜查本部长，竟然要人要到意大利来。下次休假再来吧？还是你想留在这里一个人玩？”新城挂掉电话，回头对堇说。
　　“我和你一起回去。”堇精力十足地拖出行李箱，开始整理。看不出昨天为止还卧病在床的任何迹象。
　　“还有……上面说，既然结婚，就不能不办结婚典礼，他们已经把风声放给警视厅记者采访团了。”
　　“已经把消息放给六社会了？前途无量的年轻警官，娶了光荣负伤的女警——果然是宣传上下亲睦的好材料啊。”堇把衣物折叠抚平，装进行李内。
　　“你如果不喜欢的话……”
　　堇轻快地截断他的话头。“不喜欢也没办法，那就是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