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暖阳》八月薇妮

16、16 相亲

　　萧景逸看向小不，小不迈步出了车子，向着跟餐厅相反的方向就走，萧景逸回身将她拦住：“林小不……”
　　小不后退一步避开萧景逸的手臂，靠在车边上。
　　萧景逸望着她的黑眼睛，说：“只是吃一餐饭而已，为什么要这样？”
　　小不摇头：“我想回家。”
　　路上有车呼啸而过，尾灯留下一线流光，消失不见。
　　萧景逸低头望着面前的林小不，她并没有看他，只是望向别的地方仿佛出神，萧景逸看了她片刻，忽地微笑：“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么？”

　　他笑的若无其事，令人不容忽视的温暖跟不可拒绝的温文有礼：“是我太自作主张了？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送你回去吧。”
　　他笑看着林小不，伸手将车门打开：“我很抱歉。”
　　林小不的双眉蓦地皱了起来，眼底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为什么……本来以为，若是被拒绝了的话，像是他这样的人，大概、大概就会……
　　林小不犹豫，迟疑，萧景逸微笑看他，笑容里有阳光的味道，林小不不能直视他的双眼。
　　“不肯原谅我吗？”他的声音仿佛在催眠。
　　她差点落下泪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几乎有一种冲动，林小不想要不顾一切甩手而去，离开这个男人远远的，此刻每一声的呼吸都似在提醒她：危险。

　　不知从什么时候林小不明白：有一种残忍远比残暴冷酷的对待更易摧毁灵魂。
　　正是以“温柔”或“爱护”为名，行谋杀之实。

　　可是最终还是回到车内。
　　林小不靠在车座上，闭上双眼静静呼吸，不再看旁边的萧景逸，也不再同他说话。
　　萧景逸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径直将车开上出城的路，两边的景物飞速倒退，从城市的灯红酒绿醉眼离殇里撤出来，他到了睁眼看去都是一片漆黑的郊区，照亮路的，是两边的高高的路灯的光。
　　这一条路她走了多少次……大概早就熟悉了。
　　萧景逸曾看过那些上下班乘坐公交车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有人坐在车窗边上，有人手扶着椅背站着，面无表情，或者若有所思。
　　他曾经看过那样的林小不……

　　多数是在站着的瘦削身影，他追随着公车一路开往郊外的时候，在满车林立的人群之中，曾看到过她。
　　上下班的时候，公车外那么多的车来人往，林小不的目光却只是看向远方。萧景逸不知道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景色……黑漆漆的远山？微亮如星子的灯光？或者……是更遥远的地方……
　　萧景逸会先一步将车停下，在5路公交车停站之前。他会看见林小不从那巨大的公车上一步踏落下来时候，总有微风轻轻撩动她的裙摆，跟她快要长到了颈间的发，细碎的发梢随风微微抖动，她的面上毫无表情，转过头去，夹杂在一同下车的人之中，独自一个前行。
　　萧景逸隔着车窗看过去。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然后驱车缓缓跟上。

　　林小不下车：“谢谢你，总经理。”她向着萧景逸鞠了个躬，转身要走，忽然脚步停了停，迟疑地回看他。
　　萧景逸打开车门：“还有什么事吗？”
　　幽暗的灯光，树叶子发出簌簌的声响，林小不望着萧景逸：“总经理会回去吧？”
　　萧景逸一怔，而后笑：“当然了。”
　　林小不点点头：“晚安。”
　　萧景逸目送她走进那小楼之中，自始至终她从来没有回头过。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
　　萧景逸回到车中，驱车往外而行，走到半路，笑骂一声：“真是疯了……”
　　谁疯了？自己亦或是……
　　萧景逸加快车速，赶回市内。

　　此后林小不就在酒店内安稳下来，果然张主管是现代“伯乐”，一眼看中林小不这千里马，除去最初的一点不适应后，林小不很快地就“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保洁员，甚至连最初带着挑剔跟不信眼光看她的领班阿姨都对她另眼相看。
　　只不过林小不实在太瘦了，周围的同事闲着的时候就会在她耳边谆谆教导：“一定要多吃饭，女孩子太瘦的话不好，还是胖一点好。”
　　唯一欣赏林小不“平板身材”的是那鼻孔朝天的小服务生付拓，没当这时侯付拓就会闪出来英雄救美：“我觉得这样挺好啦，再说，我看小不不是故意减肥的，她每天都吃的很多呢，大概是她的体质关系啦。”
　　林小不就笑着说：“是啊是啊，我每天都会吃的很饱。”除去体质关系，保洁员的任务那么重，又哪里会有时间累积脂肪？有多少也都消耗光了。
　　只不过幸好的是，林小不从来不会叫苦喊累，这让保洁阿姨们都啧啧称奇。
　　不知不觉林小不在酒店内也过了一个周，日子过得很平静，累是累一些，但是心里头有种宁静的喜悦。

　　唯一让林小不觉得不安的是……阿姨大妈云集的地方，有一点不好，她们总会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如果你有男友，就会问什么时候结婚，如果你没有男友，那么这便是一切话题的开始跟结束。
　　林小不几乎被保洁组的每个阿姨都轰炸了一遍，耳朵若是有感觉的话一定会说自己已经起了茧子，但是热心的阿姨们显然觉得自己努力的还不够，因为像是林小不这样肯吃苦又老实长相也不错的姑娘还没有男朋友甚至没有嫁出去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给林小不介绍男朋友渐渐地成了保洁组除了本职工作之外的第二个重要的工作。
　　唯一不满的是付拓，但是这个懒散傲慢的小伙子理所当然的被阿姨们唾弃了，只要付拓敢提出异议，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就会喷他满脸。

　　“小不，你真的不会去相亲吗？”付拓靠在门口，打量旁边正在仔细擦拭洗手台的林小不。
　　“嗯，不会去的。”林小不头也不抬地回答。
　　付拓眼睛一亮：“我说也不要去，她们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啊……你看，李阿姨说的那人，是超市里卖猪肉的……我一听就晕了，你怎么能跟那人相亲？朱阿姨那个，是当兵的，说的好，你不知道当兵的都很……那啥吗？你这样怎么经得起折腾啊，千万别见，千万别见。”
　　林小不抿嘴笑：“其实也没有那么差，都挺好的。”
　　付拓大惊：“那还叫好……小不你是没见过好的……”他挺了挺胸，恨不得伸手拍胸大喝一声：“看这里看这里！”
　　林小不的眼睛望向别的地方，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而后又垂了眼睛，继续用力擦拭洗手台下的每一道隙缝。

　　相比较付拓的“义愤填膺”，小不其实淡定的多，不管阿姨们介绍多少对象给她，她都会微笑着听，然后微笑着拒绝，阿姨们说的嘴唇都薄了几分，一个个追问林小不想要什么样儿的，小不被逼急了，就只说“现在还不想找……”。
　　这本就是一件“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林小不孤零零地，阿姨们母性大发，不忍心看这样的女孩总是孤单单来去，一个个拼了老命似的……
　　让小不头疼的是，不仅仅是在酒店里有人关心她的终身大事，甚至连房东都开始关注这个问题……

　　在某一天萧景逸忙完了公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心血来潮没有进前厅，反而往后面去，快要到保洁组的时候听到叽哩哇啦的说话，萧景逸有意放慢了脚步，听到有个很高亢“大方”的声音说道：“哈哈哈……是啊，其实我们认识也没有多久……”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萧景逸一怔。
　　“是吗？”仿佛是保洁组的一个阿姨说。
　　另一个阿姨说：“我以为小不怎么不愿意跟我们介绍的对象相亲呢，原来是不声不响找了一个。”
　　萧景逸心头猛然大跳了下。
　　先前那男子的声音大笑，仿佛魔音穿脑，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恨不得动手把此人的嘴堵上，偏偏他自己不觉得，嘎嘎笑了一阵又说道：“我们家小不就是这样，太安静了不喜欢说话，这不，我说来看看她，她还一直都不愿意呢！我今天就偷偷来啦！”
　　有个阿姨酸溜溜地说：“那你是做什么的呀？”
　　男子说道：“我在郊区有两套房子，小不现在的房东是我的本家。”
　　阿姨说道：“那你没有工作啊？”
　　男子自豪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某某集团听说过吗？那里的一把手是我叔叔呢！”他说完之后，重又哈哈大笑。
　　阿姨们一阵沉默。
　　萧景逸的双眉微微皱起来，他迈步到向前，正好看到眼前一幕。

　　一个阿姨沉默过后，看向旁边的林小不：“小不啊……这个……”
　　林小不略带歉意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对不起……你可以回去吗？”
　　男子看着她：“害什么羞啊，小不你放心吧，我不计较你的过去……实话说，我这个人最坦诚的了，我挺喜欢你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订婚期！”他非常的“豪气干云”。
　　几个阿姨包括林小不在内都到吸一口冷气。
　　男子笑道：“只是你太瘦了点，要胖一点就好了，这样瘦怕是不好生孩子……”他居然伸出手来，在林小不的腰下摸了一把。
　　小不大惊，急忙向旁边闪开，男子冲着她笑：“不用害羞……以后……”
　　萧景逸双眉拧起，迈步走出去：“林小不！”

作者有话说

　　唔唔，先发~~~相亲的JP诞生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