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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Part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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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穷尽一切办法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你所喜欢的样子】
之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全身都是轻轻重重的痛楚,掀开被单见到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子,感叹那可乐罐子砸得还真狠啊。
另一边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蛋红红的中年妇女,见她醒来热心地问道:“需要叫医生吗?”
之桃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
“你醒了?”正当她思忖着肖立去了哪里的时候,他刚好拎着保温瓶走进房里,见她已经醒来就快速走到她身边,伸手探探她的额头:“还晕吗?”
之桃摇摇头,见到窗外已经墨色一片:“已经夜晚了?”
“是啊,你晕了很久,爸妈都来过,放下饭菜以后就回去了。”肖立把放在床边柜子上的保温瓶打开,一阵饭菜的香气让之桃猛然觉得自己肚子饿得厉害。
“趁热吃吧。”他把病床调高,好让她坐起身来,然后拿起勺子喂到她嘴边,“来。”
之桃愣了愣,伸手想接过:“我自己来就好。”
“那好吧,我给你削苹果。”说完肖立还真的坐下来认真地给她一下一下地削苹果。
“小姑娘,你男朋友真体贴。”旁边床的阿姨语气羡慕地说。
之桃含了一口白饭,顿时觉得尴尬万分:“我们、我们不是……”
谁知肖立却笑了起来,仍是那般阳光灿烂的笑脸:“这是应该的。”
“你乱说什么啊?”之桃瞪他一眼,肖立反而靠过来在她耳边说:“她和她老公离了婚,你就当哄她一下吧。”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肖立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还在昏迷的时候,我就呆在这里一直听她唠叨。”
“……”
“医生说你还要观察一晚,你就好好休息吧,而且超市那边已经答应赔偿。”肖立停下手中的动作,异常认真地注视着她:“早知道我就报A大,就算只读一年就走,也好让我这一年里好好看着你,不让自己担心。”
之桃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些许什么,下意识地别开眼:“我没关系……”
“我真不希望再看见你受伤,”肖立低头看着她膝上一个还未完全长好的粉色印记,“无论是因为什么事,什么人。”
之桃也垂眼看着那个小疤痕,又想起了孟嘉琪出殡的事,心情蓦地再次沉重起来。
这个疤痕,跟孟嘉琪有关。
那一次期中考,据说是本班某某同学看见之桃考试时偷窥笔袋里的小抄,然后考完向老师报告,老师去检查果真发现小抄纸,也被证实确实是之桃的字迹。消息传出后,有人吃惊、有人不屑、有人不相信,但更多的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于是,之桃的榜首位置被质疑了。
那些天,肖立都陪在之桃和水心身边,并非怕水心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而是赶走那些前来挑衅的人。
其中就包括孟嘉琪。然而,凡事总有防备不来的时候。
那天中午之桃难得离开课室,却恰逢孟嘉琪前来呛声,她叹了口气,合上书本,打算另觅清静的地方复习功课,连眼神都懒得给她。
“喂!你怎么那么没礼貌!我跟你说话呢!”正说得得意的孟嘉琪见她不理不睬不由得火气上升,准备被计处分居然还这么跩!她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把扯住之桃的衣袖,“我还没说完啊!”
之桃终于抬起头,用无波的眼神看看她,然后甩开,继续走。
“喂!”孟嘉琪受不了被忽视,彻底火了,一用力便把之桃推在了地上。“都这副田地了怎么还扒着肖立不放,摆什么可怜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烦!”
那时因为穿着短裤,之桃整个膝盖都破皮流血了,手掌也是,连书飞了出去几米远,可见她推人的力气有多大。
这个疤痕,就是当时留下的。那时正着急着找不到之桃的水心刚好经过,气愤地想上去教训孟嘉琪,却被随后跟来的肖立给拉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肖立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扔回给孟嘉琪。
她还记得当时肖立说的是——“别再写这些东西给我了,也不要随便塞到我的抽屉里,就算全世界的女生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那会不会是肖立这些话对孟嘉琳伤害太大,她才会有了轻生的念头?
之桃记得当孟嘉琳第一次来她面前挑衅,问她为什么会和肖立一起上学的时候,她不过是言简意赅地说了“我们住在一起”这六个字就撇下她一个人走了。后来水心才说:“之桃你都不知道你刚刚那句话秒杀了多少人。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现在已经躺在殡仪馆里了。孟嘉琪好像受了很大打击,听说她暗恋肖立整整两年了,你真是罪孽深重。”
“罪孽深重”这几个字现在一直徘徊在之桃的脑袋里。
见她一脸沉重地吃着饭,肖立面露担忧:“饭菜不合胃口?”
“呃?”之桃回过神,“不是……”
“你不会还在乱想吧?”肖立那眉头瞬间就皱紧了,语气严肃起来:“我说过那跟你没有关系,你就别再想了。”
之桃被他那样子给吓到:“……嗯。”
见她瞪大眼睛似是很惶恐,肖立声音立刻软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你为一些无谓的人浪费心神。”
接过他递来的苹果,之桃点点头,可是那沉重的心情却一直挥之不去。
之桃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旁边病床的阿姨也已经早早睡去。肖立坐在床边,安静端详着之桃沉睡的容颜,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层影子,秀气的小鼻子下樱色嘴唇微抿。似是被什么困扰着,她光洁的眉心皱成川字,肖立俯下身去,抬手轻轻抚平她眉心,动作轻柔地仿佛抚平一匹起了皱褶的丝绸。
她呼出的气息带着自己独有的香气,在近于咫尺的距离里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思绪。那原本在她眉心的指尖缓缓滑至她如玉般白皙光滑的脸庞,微颤着停留在她柔软的樱唇上。
他越靠越近,近得再差一寸便要吻上她的唇瓣。
然而,他却突然像被人拉扯般猛然退开,跌坐在椅子上。
他在干什么?
肖立心里一阵懊恼,伸手扒了扒头发,小心翼翼地看向床上的之桃。
她仍在闭眼安睡,面容安宁如同沉睡的公主,并未因刚才的小骚扰而转醒,让他禁不住舒了一口气,却又感觉一阵心酸。肖立站起身,替她掖好被子,转身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长廊灯光昏暗,不远处值班的护士在服务台里低头玩着手机,不时抬眼看看是否有病患出现特殊情况。立式空调发出呼呼的声响,贴在扇叶上的红色纸条腾腾地随着冷风舞动着。
肖立轻轻掩上门,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
除了水心,谁也不知道他喜欢之桃。
水心曾经说过,越跟之桃相处,你越会发现她迷人的地方。所以要小心,因为喜欢之桃是一条不归路。
而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不到尽处,却也无法回头。
他知道,之桃从来都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她的天才之名并非天生而来,而是将勤补拙。也因此,当时被污蔑作弊的时候,虽然她一声不吭,他却懂得她心里的焦躁不安。他想保护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做。如果不是他和水心恰好在孟嘉琳抽屉里找到那本笔记本,知道那张被当作“作弊证据”的纸条正是来自它的其中一页,那之桃就真的要被扣上作弊的坏名声,甚至被处分无法参加高考了。
所以,那件事之后,他才决定出国留学。水心说过,之桃喜欢上进的、努力的人,所以他想试着让自己变成像他哥哥一样奋发进取。
从小到大,很多别人需要努力很久的东西他都能很轻而易举地得到,或许是他生活的环境本来就太优渥,以至于他不需要很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他自己却觉得得到的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
而之桃是他生命里最想得到却也最难得到的。
他可以为了她,不惜一切代价把自己变成她所喜欢的人,即使她可能永远不会喜欢自己。
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的某次执着付出代价,即使多沉重,他都不会后悔。
因为为了之桃,什么都值得。
第二天,之桃是被水心吵醒的。
水心是完全自来熟的性格,一来病房见她没醒,就跟旁边床的阿姨寒暄起来。那阿姨似乎寂寞久了,见人就说话,正好水心从来就话很多,两人说着说着便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混熟了,熟到高声谈笑把之桃给吵醒了。
“咦,之桃你醒了?我看看有没有砸伤脑袋?”水心见她坐起身,连忙上前扶住她,伸手摸摸她额头。
“没砸傻,还认得你是龚水心。”之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四处张望了一下:“阿立呢?”
“他出去给你买早餐。”水心突然叹了一口气,小叔喜欢自己的未来大嫂,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情节呢?
“你叹什么气?”之桃掀起被子下床,“我还没被砸傻。”
“不知道该说你迟钝好还是纯情好。”水心十分无奈,好歹肖立也暗恋她整整两年,那后面一年两人还是朝夕相处住在一起,她居然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反应。
“我觉得你比较像是被砸到脑子那个。”之桃轻轻笑了一声,朝她伸出手:“我的牙刷毛巾有没有带来?”
“等一下。”水心弯腰在柜子下的黑色行李包里翻来翻去,最后翻出一个袋子交到她手上:“阿立吩咐过了,这是你的。”
之桃的笑容突然变得高深莫测,笑得水心一阵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
“没……”之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我在想,你是不是暗恋阿立多年未果,才这么死心塌地地做他的小跟班?”
水心听完差点喷血。
天啊,神啊,你那些从天而降的可乐罐怎么就不能把眼前这位对爱情仍旧懵懂的人儿给砸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