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随》妖脱士

66、第65章 另一条出路

　　凤回追上了唐吉末，看了眼脸色凝重的唐吉末。一直以来，他都是族里的核心吧，为了族人出生入死，想着振奋昔日的辉煌，坚持要开战的也是他。他的执着似乎很难动摇。
　　“唐叔，为何你始终坚持要开战？”
　　唐吉末显然有些愕然，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还用问为什么。
　　“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的天下，当初是苍原家族从我们手中夺去的。我们现在只是拿回我们应得的，那是再理所当然的事了。”
　　凤回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天来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天下又何来谁的？”
　　唐吉末一愣。
　　于是，凤回继续说道：“天下本就没有冠名冠姓。更何况，如今这和平盛世，为何又一定要沾满血污，拼个你死我活，去证明这天下该姓什么名什么。”
　　“公主，你太善良了。如果我们不能保证我们应有的地位，那么当初的惨剧还会发生。难保我们不会有再被灭亡的一天。”
　　是这样吗？凤回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平和辽阔的草原，看着周围自在的族人。唐吉末家族世代使命使然，她无法枉然推测他的心思。可是面前这平凡而又朴素的族人，他们要的不过就是安定平和的生活吧。
　　“可是你是否想过，即使再开战，不说胜负不敢保证。就是胜了，我们也要付出牺牲多少同胞的代价。现在的族人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为何还要让战争再来一次呢？”
　　“现在的安定只是假象。一旦等到苍原辽即位，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次屠杀我们？”
　　“他不会。”
　　“公主，你不要感情用事。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看以往苍原辽的作风，对敌人他向来是毫不手软的。再何况，我们的祖先是如何惨死的。他可是我们的仇人。”
　　“他不是。那都是上上代的事情了。为何还要纠缠下去呢？如果苍原辽要灭我们，他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身分，他早就可以采取行动。”
　　“公主，你对他的评价并不公正。要知道，只有强大，才能够保证我们萨尔纳长期的安全。”
　　凤回看着唐吉末异常坚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说服不了他的。
　　只是，这天下哪来永远的强大。或许，因为感情的因素，她对苍原辽的评价是不够客观。但是，她至少会比任何萨尔纳族人要更了解他。
　　她不再和唐吉末争辩，心里却悄悄涌起了一个念头。

　　当晚，凤回去李慕容的房里，没有找到他。
　　于是又来到后院，果然慕容一个人站在湖边，映着寂寞的月光，他清清冷冷地站着，看上去格外清瘦。
　　这半年来，他瘦了好多，也变得越来越寡言。
　　凤回悄悄走到他身边，陪他站了会。
　　李慕容发现了他，见她不出声，于是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对着月色发呆。
　　良久，凤回还是开口了。
　　“你——不想打了吧。”
　　李慕容的表情有轻微的颤动，却抿嘴没有说话。
　　“可是你又担心唐叔，担心族人。害怕自己身上的责任，害怕自己成了族里的罪人。”
　　李慕容微微一笑，显得那么落寞。
　　凤回的眸里悄悄流露出一丝心疼。他这个从小与她分开的弟弟，毫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却被沉沉的担子压得连一刻都喘不过气。怪不得，苍原辽会那样对自己。这样的身份，对他们是福是祸，实在太难说了。
　　“慕容，你有多久没有对自己，对别人说过真正的实话了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实话？李慕容咀嚼着这两个字。不是不想，只是由不得他去想。他的路似乎早就铺好，没有第二条可以选择。
　　“你应该知道，苍原辽从来没有置萨尔纳于死地的打算。”
　　是，他知道。当苍原辽为他们平反时，他就知道。只是，他一个人知道并不够。他的族人们，没有安全感。他们的深仇大恨还没有报。所以，他必须要去打。或许，还因为悦言的存在，让他更加坚定了斗志要与他一决胜负。而现在，悦言不在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斗志变得很薄弱。
　　“我相信，你相信，族人不会相信。”
　　“我知道。所以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苍原辽迟早要登基为王，如果他娶了我，封我为皇后，保我族人万世安宁。”
　　李慕容闻言愣得睁大了眼，和亲？那是他从未想过的，苍原辽怎么可能这么做。
　　凤回不理会他的惊讶，继续说道：“我想这个时候，苍原辽也不想打吧。你们俩若真要开战，不管谁胜谁负，都会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你说得太理想了。”
　　“理想不好吗？既能保我族人安全，又可以不动一草一木。还是你想做王？”
　　李慕容闻言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这个办法他之所以没有想过，是因为悦言的关系吧。如果真要说起来，这当然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只是，它的可行性有多少呢？
　　“苍原辽，唐叔，族人，都不会同意。”
　　“族人要的很简单，我想他们会认同，他们也怕极了战争。苍原辽，没有悦言，我才敢赌。说服他是我的事。而唐叔，就交给你。”
　　“他不会同意。”
　　“如果是你，他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你有天生说服别人的本领，慕容，别小看自己，无论如何你都是萨尔纳的王子，只要你一句话，没有不可能。”
　　李慕容的眼眸闪过一丝犹豫。
　　“就算为了悦言，我们也要试试。她是最不愿见你们打的吧。”

　　她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像散了开来一样无法动弹。阳光不知道第几次照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皮，微微感觉到了光，悄悄地，试图要睁开。再一次次地努力之后，她终于微微睁开了双眼。
　　“唉——她醒了，她醒了——”她的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了。
　　“唉——姑娘，你不要动，好好躺着。”于是，她看到一个和蔼的女子来到她身边，对她露出盈盈笑意，安抚她继续躺好。
　　“你是——这里是——”她微弱地询问道。
　　“这里是我们村庄，你现在啊正躺在我们家呢。唉，姑娘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知道，你都已经昏迷了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她微微一愣。
　　“可不是。这半年来你一直昏昏沉沉，要不是时而嘴里会发出些声音，我们都怕你是不行了呢。幸亏啊，我们这有位忘神医在，才能拼了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呢。”那女子笑容可掬，爽朗地说道。
　　“我——到底是怎么了？”昏迷半年，还半死不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感觉头脑昏昏沉沉，一时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呀——姑娘，你大概是昏迷太久了，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那女子似也有些惊讶，接着说道，“大概是半年前啊，孩子他爹在啼湖边发现了你，你当时啊都已经昏迷不醒了。想是被湖水冲上岸的吧。你可是命大呀，姑娘，这啼湖啊，可是我们这最汹涌的湖泊了，掉进去的人很少有还能活过来的。”
　　“啼湖？”她微微蹙眉，似乎隐约想起自己踉踉跄跄掉进湖泊的画面……
　　“是啊？姑娘啊，你究竟是怎么会掉进这啼湖的呀？哦，对了，还有，你看我一直姑娘姑娘的，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盛悦言——”她的意识渐渐有些清晰起来。想起了自己在萨尔纳被巫师下了什么咒，要去谋害苍原辽！天哪！是啊！她记得她好像还刺了他两刀，辽！他还没事吧！想到这，她拼命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实在是力不从心。
　　“唉——盛姑娘，你别动啊。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好好躺着，刚才看你醒了，我已经叫孩他爸去叫忘神医了。你别急，先躺好啊——”
　　悦言闻言失落地叹了口气，再三尝试失败后她也只能放弃。以她现在的体力，恐怕连走出这个房间都有问题。于是，她渐渐冷静下来，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这么说，是你的爱人救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哦，叫我壮妈就可以啦。”那女子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脯，“是孩他爹把你背回来的，咱们这小村庄啊，鲜少看到外人，咱们也算有缘。”
　　“壮妈。”悦言笑笑，看着眼前这纯朴的妇女，“那您也叫我悦言就可以了，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早就死了。实在是太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唉——不用客气，悦言是吧，都说了，那也是种缘分嘛。”
　　悦言笑笑，打量着这简朴不大却收拾地干净整洁的小屋子。“对了，壮妈，你刚才说我这是在哪？这儿离大瓦城内近不近？”
　　“哦，这儿叫穆拉山庄，是个小农村。是在大瓦的边境，离城里还是有些路程的呢。”
　　都出了大瓦了？悦言不觉微微蹙眉，没想到她居然飘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那苍原辽知道她还活着吗？找不到她，他怕是急坏了吧。还有他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壮妈，在这里，能打听到大瓦城里的消息吗？”
　　“呀——那怕是没那么快了。你是大瓦人啊？是不是想给亲人报平安？”
　　悦言点点头。
　　壮妈歪着头想了想，“你先别急。咱们这啊倒是有些年轻人会去大瓦城，到时候可以让他们给你带了信。你也先别急，先把伤养好再说。啊——忘神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