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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风雨大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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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蒋绥抱着衣服去厨房旁边的小屋洗澡。夏季的山上并不炎热,但蒋绥还是喜欢每日洗澡。
原本学校里洗澡并不方便,暮延便在厨房边又搭建了一间小屋,引来山泉,旁边砌一烧水用灶台,又用山木打造了一个宽大的浴桶,热水可从竹管直通浴桶。自此,洗澡不再成为麻烦事。
这是个自力更生的地方。只要有心,一切皆有可能。
蒋绥还没洗完澡便被轰隆隆的一声响雷吓了一跳,侧头瞧去只见窗外已是黑云密布。待洗完澡冲向房间时,大雨已经倾盆而下。
山林终于迎来了雷雨季节。
暮色沉沉的时刻,闪电狰狞地划破天空,阴暗交错。雨水隔断了天地,噼里啪啦地砸在土地上,雾气和水汽交融,更加阻隔视线。
蒋绥回到房间就赶紧关紧窗户,挡住了雨水。外面风声雨声雷声交杂,还有山林中各种莫名的声音。这的确是让人没安全感的地方也是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天气。
将窗台和桌面的水渍擦拭干净后,蒋绥便抱上一本书缩在床上打发时间。
在城市中常常觉得浮躁,心不能安静下来,待来到这与世隔绝的山里,自然而然就平静如水了。更何况,这样的天气除了看书也没有其他消遣。
刚翻了几页纸,一阵敲门声传来。蒋绥赤脚跳下去打开房门,风雨肆掠,而门外的暮延站于雨中却不见丝毫狼狈,如同闲步走来一般,眉目不动。
“快进来吧。”蒋绥捂住乱飞的头发笑着说道。
暮延走了进来,却不像往常一般坐下,而是说:“你收拾收拾东西去我的房间,今晚和我住。”
“为什么?”蒋绥愣了愣。
“要不然我搬过来?”暮延四下扫视了一眼,客观地说:“可你的房间太小了,床也不够大。”
“......”蒋绥愣愣地瞪着暮延,一脸茫然:“啊?”
暮延伸手点点蒋绥的额头,露出一丝笑意:“这种天气,待在我身边才安全。”
“哦......”蒋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邀请同居的意思啊。
这种天气着实可怕,更何况暮延的语气中透着认真和凝重,蒋绥也没推辞,抱着枕头薄被和水杯就跟着暮延走了。
暮延的房间挺大,如同暮野小学其他的房间一般简洁朴素。只是在靠墙的一面是一整架的书,一排排或古老或崭新的书籍沉默地陈列在玻璃后。
窗台上有藤蔓攀爬,生机勃勃。地面也有几丛苔藓探出来。蒋绥站在窗口瞧雨水中的校园,在间或一道闪电下,校园里明明暗暗。
暮延将蒋绥的棉被铺好,又将灯移了移,转身瞧见蒋绥在对着窗户发呆便走了过去,搂她入怀,问:“想什么呢?”
“瞧这外面,人类何其渺小,在天色晴好时才能得瑟,但凡大自然不给好脸色时,就再无翻云覆雨的能耐。”蒋绥自嘲地笑。
“芸芸众生也不简单,在命数之类还是能有所成就,特别是作坏的时候。”暮延顿了顿,问:“你觉得害怕吗?”
蒋绥沉默了,半晌才回答:“肯定会啊,不过我从来没将自己的小情绪看得太重,也没觉得一定要有安全感才能活下去。”
暮延瞧不见蒋绥的表情,只能搂紧她,简略地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一言九鼎,如今的状况下,他无法预测以后的事情,但这是一句承诺,无论山崩还是地裂,他会护住蒋绥的。
蒋绥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害怕也无所谓,她向来是随性而为的,既然喜爱暮延和这里的生活,陪他一程又何妨。
纵使天崩地裂,只要有一人相伴,也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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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绥依偎在暮延的怀里,安静地看着书。这些书有些是她从外面带过来,也有一部分是暮延暮月搜罗的。
暮延的藏书很丰富,各方面都有所涉猎。有些书能够看得懂,有些根本是不知所云。还有两排的书是蒋绥不能触碰的,因为暮延说那些书不干净,里面藏了很多东西。蒋绥自觉地避开危险,挑选出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校长,夏榕会变坏吗?”蒋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书里抬起头,瞧着深思中的暮延问。
暮延抬眼专注地看着蒋绥:“瞧这形势恐怕夏榕会提早出来,只是心性大概泯灭了。”
“那么如今这情况是因他而起吗?”蒋绥琢磨道。
“不,凡事自有定数,夏榕只是一个见证者,如实地将这片土地反应出来。这里有人有兽有各种鬼魅魍魉,一念起万事生,夏榕从来都不是源头。”暮延回答。
蒋绥想了想,叹了口气:“大夏哥哥还是傻乎乎的模样比较好。”
暮延吻吻蒋绥的额:“早些睡觉吧,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外面炸雷声声,蒋绥瞧了一眼窗外,不无担忧地说:“明天还是这样的天气吗?”转而想想也忍不住笑了,就算下雨,有暮延在身边自然不会让她淋雨。
总得试着相信对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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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雨水稍小,只是淅淅沥沥的不曾断过。整个山林笼罩在烟雨中,不复夏日的绿意,入眼都是灰蒙蒙的。
蒋绥睡醒时暮延已经不在房间,她知道暮延的课表,这天他有课自然早早就去教室了,蒋绥起床后趴在窗台瞧瞧外面细细密密地笼罩着这片山林。总觉得有几分晦暗。
据说,在雨天,五感都会受到影响。蒋绥倒没受到影响,只觉得饿,穿着吊带衫直接套上外套,打算去厨房找食物。
她瞧着雨水总觉得灰蒙蒙的不干净,便带上雨伞,刚出门便瞧见暮月在雨中伸懒腰,显然也是刚起床。
暮月没带伞,不过雨水并没打湿她。她惊悚地瞧瞧蒋绥又瞧瞧她身后属于暮延的房间,半晌问:“你们住一起了?”
“唔,暂时借住。”蒋绥撑开伞,解释:“昨晚的雨太吓人了,校长就让我待在他房间。”
暮月呆了片刻。
蒋绥伸手愉快地搂着暮月往前走:“别发呆了,走,咱们吃饭去。”
厨房中没有人也没有生火,门是虚掩着的。蒋绥诧异地在厨房里转了两圈:“怎么只有昨天剩下的菜?涯伯人呢?今天早饭没着落吗?”
暮月翻找着厨房里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头了?厨房里还有什么啊?”
“我们找找看。”蒋绥皱皱眉,涯伯向来勤快,从来都没有睡过头。厨房的后门是开着的,两人出门没走几步,暮月忽然神色一变,飞快地冲下山坡,来到一个角落。
蒋绥不明就里,跟在她身后追过去,而后脸色也变了:“涯伯,你怎么了?”
“唉,快来帮忙......”涯伯瘫坐在灌木丛中,湿漉漉的一身狼狈,左腿上血迹斑斑,身下的泥土被染成了血红色。
蒋绥拿匕首割断缠绕着涯伯的藤蔓,暮月蹲在旁边瞧着涯伯的伤口冷不防抬头严肃地说:“涯伯,这伤口瞧上去不太正常啊。”
“废话,正常的话,我能瘫在这里半天不能动啊!”涯伯没好气地瞪了暮月一眼,只是语气虚弱不复往日强干。
涯伯想起什么,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暮月,你快去看看,鸡还在不在。”
暮月茫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在附近寻找,没走几步就发现了鸡的尸体,她回头老实地说:“死了。”
涯伯轻微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带上它。”
暮月欣喜地问:“给我吃?”
涯伯艰辛地咳嗽了几声,怒道:“带回去埋在厨房后门!”
暮月悻悻地哦了一声。
蒋绥试图扶起涯伯,但涯伯腿使不上力气。
暮延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蒋绥身后,拍拍她的肩:“蒋绥,你带着暮月去做饭吃,涯伯交给我。”
蒋绥担忧地瞧瞧涯伯,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答应了一声。
暮延带着涯伯离开了,暮月跟在蒋绥后面回到厨房,情绪低落。
“你想吃什么?”蒋绥翻了翻厨房的食物,说:“你们喜欢吃肉对吧?这里还有一些野猪肉,要不拿水煮煮?”
“其实我们吃不吃饭都无所谓。”暮月苦笑:“不过是想感受人间烟火,可终究不一样。”
蒋绥瞟了暮月一眼没说话,直接将野猪肉用热水煮了片刻,装进盆里,瞧见暮月还在发呆,便问:“要不要吃?”
“吃。”暮月视线落在肉上,毫不思索地说。
蒋绥忍不住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