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为人师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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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生好。”
静谧的林中，一大片如茵绿地铺展开来，一直连接到后院，经过一个夏天的繁衍，茂草已经有蔓延到远处小圣贤庄后院的趋势了，却没有野草那股疯长的势头。仿佛是在书院每日朗朗书声中受到了陶冶一般，连夏草都沾染了几分斯文儒雅。
马场这等喧嚣之地，自然不可能设在庄内，所以授课地点选在了后山一块特地开辟出来的平地上，围栏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
“御之一道，重在亲身尝试，两月未曾开课，如此便先行演练一番，也好叫我知道，哪些人勤学不倦，哪些人学有所怠。”
一边说着，姜蕖轻轻一甩手中马鞭，场上顿时静了下来，连马匹顿蹄的声响都听不到。姜蕖满意地抿了抿唇，马鞭指向身后安静站成一列的马匹。
“若无异议，便按平日出勤点名顺序，一个一个出列，策马绕场一周。”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你家阿姊气势也挺不错嘛~~~”
姜若得意地看了一眼天明，鼻子翘到了天上：“那~是~当~然~！”
“嗯嗯，那你知不知道，马背上那个跟缰绳连在一起奇形怪状的木头是什么？”
“连马鞍都不知道，真是个土包子！”少羽用力扶额，为小弟的无知而无奈，“是近几年才从西北胡人那边流传过来的，如今除了军队，很少出现在民间，不过最早的使用，可以追溯到赵国武灵王胡服骑射那会儿。”
“子羽答得不错，只是，已经轮到你们上马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三人组身后的姜蕖拍了拍手，说道。
看看爬到一半就踩不住马镫，从马背上掉下来的天明，少羽默默地扭开了脸……你还不如给他一匹没鞍的马呢！
“马镫要踩稳，马鞍扶牢，”见天明第二次尝试即将失败，姜蕖伸手在他腰带上一提，“腰腹用力。”
“哎，这就上来了？”天明乐不可支地前后左右打量，“先生你力气也很大啊~~~”
“完蛋了……”姜若也捂脸。
“怎么了？”
“子羽你不知道吧，姜先生最听不得人说她力气大。”子慕摇了摇头，连旁边一向跟天明不对盘的几个人都露出了几分不忍，“这下，子明有得受了……”
话音未落，姜蕖已经一鞭子甩上了马身，吃痛受惊的马一声嘶鸣，原地不停打转……
“那马是阿姊……姜先生专门找人训练过的，受了惊也不乱跑，就是原地转圈……马背上的人很难受。”姜若心有余悸地解释道，显然是亲身经历过。
想想小圣贤庄里那一小撮爱欺负人的学生，平日里对着姜蕖这样一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恭恭敬敬喊先生，便是上课时，也是心悦诚服唤一声先生，言语神态未有半点不敬，再看看已经变成蚊香眼的天明，少羽悟了……
“……总算是完了……”天明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我以后再也不上这鬼课了！”
“还没完呢。”姜若指了指场中央竖立的标竿，“今日先生会讲授过君表的技巧，适才策马行不合格者，则要练到合格为止……讲完了，其余人等按各自进度自由练习，若是兴致好，先生还会示范一下更高级的技巧。”
御之一道，包括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五种技巧，姜若目前只掌握了第一种，这还是前些年姜蕖逼着他绑铃铛跳池塘练轻功的成果，目前他正努力让自己在经过曲折水道时不会失衡坠马变成落汤鸡。
同堂的学生辈分低，因着儒家长幼有序，以长为尊的规矩，是决计不敢笑话他的，可是当众丢了自家阿姊的脸……人间悲剧。
话音刚落，那边少羽已经策马上前，以高难度的折线行进，漂亮地连续通过场上所有标竿，毫不意外地赢得了其他学生欣羡与敬佩的眼神。
“干得不错嘛！”
天明蹦跶过去，大大咧咧地伸手往少羽肩上一拍。嗯，他一点也没有不服气，一点都没有哦！
“真给大哥我长脸~~~”
少羽哭笑不得地撇了下嘴角：“这儿拎谁出来都比你大个一两岁，还自称大哥，小子，你搞反了吧？”
“哼哼，昨天上课时不是说有智不在年糕么，我从来不吃年糕的，当然比你有智慧~~~”天明得意洋洋地说道，全然无视了周围跌落的下巴。
天明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此志非彼智，此年高非彼年糕也！子啊，你带我走吧……
姜若默默地扭过头，脸上是一个融憋笑与纠结于一体的扭曲表情。
一轮练习之后，见众人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姜蕖拍拍手，宣布休息，一盏茶后再上课。
“先生，今日课程虽是过君表，可是早闻先生御术不凡……”一番商量之后，学生们中间响起了一个声音，“能否让我等一饱眼福？”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人随声附和，姜若也浑水摸鱼跟着起哄。
因着昨日之事，姜蕖心情不错，略一想，点了点头：“提前教授舞交衢亦可，至于逐禽左……”
微妙的长音之后，她扬起了一抹愉快笑容，“下午射术课，我已邀请一位好友助教，此人专擅弓之一道，逐禽左一技，我亦自叹不如。”
言下之意，便是另请高人，为这些学生演示御术课中最是难学的逐禽左了。
姜蕖策马通过交道，身影如惊鹄般掠过，轻如风迅如电，仿佛全无外物束缚，只是随性踩着节拍鹿跃而行，自然而然的一举一动，无不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端华仪态。姜若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虽是弱不禁风的娇女之貌，且本人对于骑射有着不小的抗拒，但是姜蕖的御马之术，自小便得了稷下学宫祭酒亲自指点，姜尧生前向来便以温文睿智，人品风流而闻名儒门，这样一个文武兼备，知能兼求的才惊绝艳之人，调教出来的女儿又能差到哪里？
“我怕是……一辈子也赶不上阿姊了……”
莫说与之比肩，即便是得其一二，姜若也没有这个自信。姜蕖曾言，吾之所学，不及家严万分之一。虽是谦辞，却亦属事实，那么尚不及亲姊十分之一的自己，与爹爹的差距，又该有多大呢？
姜氏一门衰微，如今姜蕖以女子之身支撑家族，正如吕荔所言，于世人眼中，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姜尧的打算，姜蕖并不愿遵循，她所寻者，不过是姜氏一族于乱世中的一线生机。姜若并非不聪，只是甚少思索此事而已。姜蕖虽未挑明，但对他素来管教从严，所打算的，也只能是由姜若重振姜氏。
假使自己连阿姊十分之一二也未能及，又该如何实现她的期愿？
如阿姊为男子，想来，便能夙愿得偿罢？
这样的话，姜若从来只会在心里想而已，他知道阿姊因身为女子而掣肘，却从未因女子之身而自惭形秽。他常想，若能以女子之身有所成就，也不负阿姊之才了。
“喂那个人不是……噗哈哈哈唔唔唔……”
“……笨蛋，别说出来啊！”
一个捂嘴一个挣扎，少羽跟天明的动作太大，不出意外地惊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姜若，他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随手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姜蕖早已退到了场边，而代替她站在场上的人……
“噗——！咳咳咳……咳咳……！”
姜若喷水。
别以为你换身马甲遮了喉结垫了胸我就认不出你了！！！
真是——真是噗……哎呀，果然呢，有趣极了~~~
随意拂了拂微微浸着汗水的额发，姜蕖扬起眉，给了场中人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丝毫不逊姜蕖的长发有如鸦羽般乌黑光润，以葱色丝绳束成马尾，与姜蕖相同形制的一身武士短衣，色作水蓝，只多了一件高至下颚的布制胸甲，作掩颈护身之用，却因外罩的薄缣素袍而平添了几分柔和。如此穿着，本来亦是男女皆可，于是点睛之笔，就在于那件刻意做过垫高的胸甲，再加上一旁英姿飒爽的少女作为反衬……
——姜蕖的恶趣味指数，向来都是高于常人的。
如果这个年代存在相机这种东西，姜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风旷远来个全身远近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景写真，然后在他婚礼当天送上真人等身手办让他颜面无存。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为人师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