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失归期》》青禾纪

19、纪燕礼的烟盒

　　我戒烟的第三百六十二天，在江驰野工作室的抽屉里，翻到了那个皱巴巴的烟盒。

　　是十年前的牌子，烟早没了，里面塞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宋禾写的：“纪燕礼你少抽烟！再抽我就让江驰野把你的篮球气放了！”

　　字旁边画着个叉腰的小人，像她当年叉着胳膊站在篮球场边，瞪着我把烟掐灭的样子。

　　那天是高三的篮球赛，我刚点了烟，就看见宋禾抱着矿泉水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乱翘，却非要抢过我的烟踩在脚下：“江驰野等下要上场，你身上有烟味他会嫌你臭的！”

　　我当时笑她“你怎么比江驰野他妈还管得多”，她红着脸把矿泉水塞给我，转身跑向观众席——江驰野刚投进一个三分球，正对着她笑，阳光裹着两个人的影子，像幅没画完的画。

　　后来我把这张纸条塞进烟盒，想着等宋禾和江驰野高考完，就拿出来笑她“管天管地还管我抽烟”。可没等到那天，宋禾就走了。

　　江驰野蹲在废弃仓库门口哭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攥着宋禾的书包带，指节白得像要碎掉，说“燕礼，我没保护好她”。

　　那天我把烟盒里的烟全扔了，说“以后不抽了”——宋禾不让我抽，江驰野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再让他烦。

　　这十年我替江驰野藏过宋禾的日记，替他挡过李浩然舅舅的刁难，替他把宋禾喜欢的草莓奶糖，放在工作室的抽屉里。

　　上周我带女儿去海边，她蹲在沙滩上捡贝壳，突然举着个海螺喊：“爸爸你听！里面有姐姐的声音！”

　　我把海螺贴在耳边，海浪声裹着风涌进来，像宋禾当年站在篮球场边喊“江驰野加油”的声音。

　　晚上我把海螺带给江驰野，他放在耳边听了很久，突然说：“燕礼，宋禾说她想吃草莓饼干了。”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十年前的烟盒——宋禾的纸条还在，江驰野的篮球还在，海边的风还在，我们都在替她，把没走完的路，慢慢走下去。

　　回家路上女儿拉着我的手说：“爸爸，以后我也要当老师，像依程阿姨一样。”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看见天边的云像宋禾当年的笑脸，软乎乎的。

　　烟盒我还留着，只是再也没装过烟。里面现在塞着江驰野拍的海，依程做的草莓饼干包装纸，还有女儿画的海螺——都是宋禾没见过的，好风景。